87、“因为我认识他。”

曾玲按照预定的接头时间来到黄鹤楼下，但重庆来的人居然晚到了二十分钟。就在她准备离开的时候，一个穿西装革履的中年人走到她面前。

“请问神女峰怎么走？”

“在三峡，要坐轮船走水路。”

“我说的是神女峰大街。”

“更远，在哈尔滨。”

“前面拐个弯不就到了吗？”曾玲仔细打量着来人：“你是唐凯？”

来人中等个头，相貌平平，但目光犀利。给人的感觉，不是自以为是，就是深藏不露的那种人，曾玲希望他是后者。

“是的,”唐凯答道:“路上遇到一点小麻烦。”

“连你不是来了四个吗？”

“其他三个都殉国了。”

四个人死了三个，他居然若无其事地说是遇到个小麻烦，看来，此人不是大智大勇，就是愚蠢之极。

“走吧。”

就在他们准备离开时，突然一队宪兵队的摩托车冲了过来，紧接着，后面来了两辆卡车，上面全都是全副武装的宪兵。

“滴滴滴——”

随着警哨四起，黄鹤楼四处立即戒严，他们一时无法脱身。

按照冈村宁次的安排，是希望等曾玲与重庆来的特工接完头后，再实施对江上一郎的行刑的，却没想到他们晚了二十分钟。

通向黄鹤楼的道路被封锁后，所有人都不得自由进出，戒严区域内的住户和商店里的人，都被宪兵强行赶了出来，不一会，街道上就围满了人。

“看样子不是针对我们的。”曾玲安慰唐凯道。

“嗯，估计是处决什么犯人。”

“在这里处决犯人，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大概是处决影子杀手。”

曾玲一怔：“你也听说过影子杀手？”

“当然。”

“你怎么会想到是他？”

“除了影子杀手，还会有哪个犯人在武汉有如此影响力？”

“他会是我们的人吗？”

“是不是组织里的人不好说，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他应该是中国人。”

曾玲白了他一眼。

“我并不是在说废话。”唐凯望着四处张牙舞爪的宪兵对曾玲说：“今天的武汉，我们区分人，不应该以组织内外为标准，而应以中国人和日本人作为区分的基础。否则，我们会吃大亏的。”

曾玲似懂非懂。

所有被迫押出来围观的中国人，都被搜身检查，包括曾玲和唐凯，好在他们身上都没带武器。

“记住，”唐凯低声说道：“离开这里后，我们分头走，暂时不要告诉梅一平见到我，就说接头没成功。以后，我们就在回春坊接头。”

“回春坊已经不存在了。”

“哪附近还有什么妓院？”

“为什么非得选择那种地方？”

“男人和女人，只有在那种地方见面，才不至于引起怀疑。”

“为什么不告诉他？”

“回头跟你细说。”

曾玲点了点头，心里却泛起了嘀咕：这个唐凯接头时迟到了二十分钟，接头后又不见梅一平，难道他是个冒牌货不成？

她的思绪，很快被迎面而来的车队打乱。

四辆黑色的小轿车和一辆囚车鱼贯而至。

从第一辆上下来的，是森田皋、松本伊代和赵尔凯；从第二辆上下来的，是左近允尚、武田信玄；从第三辆上下来的，是章市长、丁处长；从第四辆上下来的，是古贺和浅仓。

这些人都千篇一律地身穿军装，头戴钢盔。虽然没有明言，但都心知肚明，怕的是眉心一枪再次神奇地出现。

“看来，这个影子杀手真的让武汉的日本鬼子都风声鹤唳了。”

“他们如果是枪决影子杀手，那还怕什么？”

“或许，他们不敢完全肯定是。但至少，他们是找到了一个替死鬼。因为警备司令死了，他们必须向上级有个交代。”

曾玲对他的疑惑更大了，既然是从重庆来，他怎么对武汉的情况这么熟悉？

从囚车上被押下来的，居然是江上一郎，这大大出乎曾玲的意料之外。

“怎么是他？”曾玲感到不可思议。

“你认识他？”

“不认识，但知道这个人，他是敖静的私人保镖，名叫江上一郎，是个日本人。”

唐凯用一种莫名其妙的眼光看着她：“你怎么会把他当做日本人？”

曾玲用一种更加莫名其妙的眼光看着他：“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

“你凭什么这么肯定？”

“因为我认识他。”

曾玲瞪大眼睛看着他：“你认识他，他是谁？”

“上官雄，我大学时代的同学。”

曾玲直愣愣地看了他一眼，又直愣愣地看了江上一郎一眼，再直愣愣地又看了他一眼，一句话都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