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第四节
第四节
苏同泉已经把那个头部中弹的伤员处理好，他过来听王天力这么一说也是一怔。
“那里靠近心脏的冠状动脉，一旦吸力太大会把那里的血管弄破的，还有，一旦心包受损，引发心包炎，后果也是不得了，虽然这颗子弹没有直接打到心脏，但是现在这样的位置也是相当的危险啊。小李，你怎么控制那吸痰机的吸力正好呢？”苏同泉曾经做过一例心脏搭桥手术，对那里的环境还是很清楚的。
“我们现在没有更高级的仪器，根本看不到里面的细节，这样做是不是过于冒险了？”王天力呢喃着说。“我从医疗杂志上看到了外国有最新的电子仪器，类似这样的手术可以使用显微外科来做，那样就简单多了”
“我说老王啊，你是不是太过天真了？我们现在到哪里去找那些什么CT、什么显微镜的？你说这些废话干吗？这是一群黑社会分子，救不救得活要看他们的运气，这比我们平时给其他病人做手术不是风险小多了吗？有这样的机会干嘛不让小李试试？”苏同泉从来是快人快语。
“如果我的方法不行，至少可以给他减缓一些危险，我保证不会出危险。”李涌说。
“去找一台吸痰机来！”王主任终于下了决心。
手术室外，霍何华焦急的坐在那里，不时的用手捂住自己的胸口。而刑警队的警察也在傍边监视。刑警队武光副队长正在用手机跟什么人说着话。
“什么？堵车？难道你们没有开警笛吗？哦，全堵死了，开了也没用。唉，这里的一个关键证人被打中了心脏，就等着专家来救人了。”
武光刚挂断那个电话，手机又响了起来。
“是！我是武光。”“现在很难说，我们这里的医疗水平就这样，派出去广州接专家的车被堵在广深高速上了，我现在也很急。”“我只能让他们尽量的维持，尽量的拖延时间。”“好，我去跟医生说。”
武光在得到了局长的亲口命令后推开了手术室的门。
“你们这里谁是主刀？我要跟他谈一谈。”武光说。
李涌当然不会傻到走出去，王天力看了看他，自己走了过去。
“我们局长问这个心脏中枪的人你们有没有能力做手术？如果不能，你们能够拖延多长时间？”武光急切的问。
“我们没有把握做这样的手术，拖延时间也要看那颗子弹会不会影响那里的动脉血管。坦白的说，目前是很危险的。”王天力实话实说。
“现在已经不能拖了，由于那子弹卡在肺主动脉和肺静脉之间，那里的压力非常大，尤其是肺主动脉的搏动不停的把子弹向心脏方向挤压，现在那个冠状动脉已经快顶不住了，如果单纯依靠体外循环维持生命，那么就是专家来了，也要另外给他找个心脏了。要想救他，现在就得进行手术了。”苏同泉过来说。
武光对这些医学上的事情根本不懂，可是他们说的意思还是明白了，他立即又走出手术室拿起电话向局长汇报。
护士把吸痰机弄了进来，李涌也不管外面进行什么样的谈话，他一门心思的想着救人。他从一个橡胶输液管上剪下一截，置入吸管里后再从外面翻转过来，这样，就在吸管前端形成了一个软垫，外面的这节他用薄型胶布紧紧的缠在吸管的外端，然后他把探针插进去仔细的探查。过了一会，他把吸痰机的开关放到了地上，用脚踩着开关反复的实验了几次，直到自己感觉已经掌握了之后就准备开始干了。
“两位前辈，请你们过来按住他，务必不能让他**，我要把吸管伸进去了。”李涌对那两位说。
苏同泉第一个走过去，麻醉师都有些傻了，“这深度麻醉的病人还会动吗？”
“生物的神经系统并不都会被麻醉的，在一些敏感的地方，那些植物神经是会自发的痉挛，这些你们在教科书让都是学过的，为什么现在忘记了？”苏同泉用略带嘲笑的语气对那个麻醉师说。
李涌用非常欣赏和崇拜的眼神看了看苏主任。两人的眼光一对，那是一种相互信任和欣赏的眼光。也是一种鼓励的眼光。
“好！我现在要开始了，请两位前辈配合，各位护士大姐和麻醉师请你们随时准备执行我的指令。”李涌严肃的说。
手术台边的所有人都紧张起来，各自站好自己的岗位。
“将病人整体翻过来，我要在子弹的对面打一个小洞。”李涌下达了第一道指令。
苏同泉立即明白了李涌的用意，那是一个导流孔，如果没有这个空，吸痰管就会把内脏里其他的组织吸得乱动，到时产生的后果谁也说不清，根据流体的原理，只要有畅通的气流补充进去，那么阻力大的组织就不会被吸附上来。
李涌用手术刀切开了伤者背部对应的位置，然后用锋利的尖锥轻轻的一点一点的往里扎，在扎的时候，李涌闭着眼睛，完全凭手上的感觉一点一点的前进。不一会他就感觉到了子弹头，轻轻的顶了一下后，立即拔出了尖锥，将一根4毫米粗的吸管从伤口慢慢的伸了进去，不一会就顶住了子弹头。他把这根导管用胶布固定在外面，然后他让护士拉过来另外一张推床，将床调整到与手术台一样高的位置后，将两个床并在一起，只留下胸部受伤的位置。
“好！大家各司其责，现在停止肺呼吸机运作，加大外循环流量。加大输血量！我要开始了。”李涌说完自己钻到了床下，因为伤员现在是面朝下，那个里面的管子朝天。李涌将吸痰机的吸管慢慢的从弹道伤口伸了进去，一些鲜血顺着管子让下流。
“为什么要停止肺呼吸机？那样病人很快就会因为缺氧而窒息的！”王天力大声的说。
“你不停止呼吸机，那肺部一张一合的，李涌怎么拔夹在两个大血管之间的子弹？加大输血量就是李涌外体供血维持最低的血液氧含量。”苏同泉回答道。
“噢！原来是这样！真是匪夷所思啊！”王天力今天可是开眼了。
“来个人给我打灯。”李涌急叫。
一个护士立即拿着一个大号的照灯蹲下来帮李涌照亮。
李涌一点一点的向里面插，那种手法靠眼睛和手是无法做到的，靠的是感觉和心。不一会李涌就感觉已经顶住了子弹的屁股，但是好像还没有顶正，他用吸管慢悠悠的在里面微微的旋转，总算是确定了子弹屁股的中心点。调整了一下位置后，李涌的脚开始踩那个吸痰机的开关，他开一下，关一下，利用开关的瞬间来控制吸力。突然他的右手一震，他知道那子弹头被吸住了，于是慢慢的一点点的向外拉，在拉的时候他的脚还在不停的点机器的开关，确保吸管里的吸力不衰减。就这么吸一点拉一点，拉一点吸一点。利用这个时候关注的并不是子弹的问题，而是关注那些被吸进来的污血，从目前吸进来的污血看，一切还算顺利。
李涌身高马大的窝在床底下十分辛苦，可是不这样是无法顺利拿出子弹的，如果从上面吸，那么地球的引力会加大难度，为了克服这个引力就必须加大吸力，可是吸力越大，危险就越大。李涌这么做是为了把风险降低到最小。李涌地球的引力，李涌吸痰管的吸力，李涌慢慢的把子弹从那个危险的地方拔出了原来的位置。虽然只是五分钟，李涌已经是满头大汗，神经高度紧张。他凭感觉就已经知道那子弹到了无关紧要的位置，于是立即从床底下出来，快速的拔掉了插在背后的那根吸管。
“把他翻过来，摆正到手术台上！”边说边扔掉手中的吸痰机。
几个护士七手八脚的将伤者又重新面朝天的摆在手术台上。
“打开肺呼吸机，加大流量。”
“心脏直接点击，复苏！”
“手术刀”……“剪子！”……“镊子！……好，子弹夹出来了！”随着李涌的话音，一颗手枪子弹当的一声落在了肾形盘里。
“止血钳！”……“纱布！”……“苏主任你负责左面的清创，我负责右面的。”……“好！现在缝合胸膜，……缝合胸肌，缝合外皮……”
“翻身，轻一点，缝合背部创口。”
李涌一边说，一边快速的做着手术，那动作简直就像在变魔术，快捷而漂亮。
出来苏同泉还能帮助李涌做一些工作外，那王天力的橡胶手套上不用说没有沾到血，甚至连点其他液体都没有沾到。
前后40分钟，这个最危险的伤员就弄完了。
“他可能会在近几天咳血，那是淤在肺泡内的污血，不用过度担心，尽量的让他休养，子弹取出来了，没有伤到重要的血管，他恢复的会很快的。”李涌对王天力说。
后面的事情根本不用李涌管，苏同泉拉着李涌到了换衣间，脱下手术服的时候，苏同泉发现李涌的内衣全部都湿透了。
手术做完了，苏同泉拉着李涌离开了那家医院，他们做出租车回去了。
等到从广州来的专家到了以后，他们发现已经没有手术做了。在他们检查那些病员的时候，专家发现这些手术做的简单和有效，而且手法非常高明。
“你们这里有这样的高手为什么还到广州找我们？这不是浪费我们的时间吗？”专家有些不高兴。
陪同专家的副局长也赶到奇怪，他示意一直在这里看守的武光给专家一个合理的解释。
“你们是不是从香港请来了专家？他们的手术做的的确很不错，不过我怎么看都像我们国家裘派传人的手法。难道是国内那位高手去了香港执业？”那专家看着缝线喃喃的说。
看到这个专家的表情，武光真的不敢说这就是本市一家医院里的一个实习生做的手术，他是警察，对于人性中的这些弱点他是洞若观火。既然专家说是从香港找来的高手，他就干脆不说话了，让那专家自己去安慰自己吧。
陪在旁边的王天力此时也不敢乱说了，他只能唯唯诺诺的跟在专家身后。
“那个医生还在吗？我想拜见他。”专家的口气谦卑极了。
“他们做完手术就走了，说是还有几个手术在等着，我们没留住。”王天力小声的说。
“有请教他们的尊姓大名吗？”专家继续追问。
“没来得及，只知道其中以为年纪大的姓苏。”武光机智的说。
“噢！可惜啊，失之交臂，他这手术做的简直就是匪夷所思，这不是人做的，是神做的啊。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向他们当面求教。”专家不无遗憾的说。
要是专家知道这手术是李涌这个20出点头的毛头小子做的话，不撞死才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