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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第三节

第三节

苏同泉清晨就下了轮船,他叫上出租车直接就奔牛心雨给的地址。他在船上的时候本来想给李涌家打电话,可是不是信号不好,就是通了没人接,直到早上他仔细核对的时候才发现拨错了一个号码,那是水文站灯塔边上的一个电话,平时没人的时候根本就不可能有人接,而这个号码的尾号是9,李涌家的电话号码尾号是6,黑灯瞎火的苏同泉硬是把6错按成了9。然后就不断的重拨。

等到苏同泉被那黑心的出租车绕的昏头转向后付出了120元的时候,他才找到了水文站的家属区,而这个时候已经是上午十点了。

上官要比苏同泉幸运多了,老头知道早走的好处,特许给司机好处让司机一大早6点多就出发了。一路上在高速公路上狂飙,“你如果有罚款,回去我给你出。”在这样的鼓励下,他们也在十点多到达了李涌家的大门口。如同戏剧里的巧合一样,苏同泉和上官几乎是同时到达的。而上官笨的就笨在没有想起先给李涌打个电话,因为他自己从来不用手机。

“请问李涌在家吗?”两个人不约而同的对院子里喊道。

老李打开门走了出来,“请问是谁找他?”

“我是医学院附属医院的上官,我是来找他回学校的?”上官抢先说。

“我是深圳XX医院的外科主任苏同泉,我是来请他到我们医院去的。”苏同泉接着说。

“您是李涌的父亲吧?事情是这样的,李涌在我那里实习的时候……。”

“李涌是我们学校的学生,我是代表学校来……”

“你等我说完再说好不好?”

“明明是你先打断我的话的,现在还要强词夺理。”

苏同泉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上官打断,而苏同泉也不让上官把话说完整,最后两个在那里竟然争辩起来。

看着两个年纪跟自己差不多的文化人在那里争得脸红脖子粗,老李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楼下的吵闹声把还在睡懒觉的李涌从床上吵了起来。他穿上刚发的军装走了下来。

“哎哟!是您二老啊,爸,快请人家进来坐啊,外面风很大的。”李涌说道。

两个人见李涌出来了,又不约而同的抢上去拉李涌的手,生怕被对方拽走。可是当他们看到李涌身穿崭新的军装的时候都糊涂了。

“你这是从哪里买的衣服,怎么弄的这个样子。”上官惊讶的问道。

“是啊,小李,你不是这么搞怪的啊,现在你们年轻人又流行穿这个了吗?”苏同泉也是感到不解。

“两位主任,我这是相应国家的号召,应征入伍了,明天就要走了,你们今天来的正好,就在我家吃饭,让我父亲陪你们好好的喝几盅,我这就出去买菜。”李涌笑着说。

“什么?!”“你这是为什么?”两个主任都睁大了眼睛看着李涌。

“是哪个军区的医院挖了你去?”上官的脑子马上反应过来。

“不会是陆子明那个家伙给了你更好的条件吧?”苏同泉立即想起李涌走的时候居然是两手空空的从他的科室走的。

“我不是去军队医院,我就是去当兵的,当普通的士兵,尽公民的义务嘛!”李涌泯着嘴偷笑着说。

“你这是为什么?你这不是浪费人才吗?不行!你立即去找部队的说,咱们不去了!”苏同泉急的冒火。

“晚啦!你以为部队是我们这普通的老百姓可以随意就变卦的?也不知道你小子是脑袋里哪根筋搭错了。怎么就想着去当兵呢?”上官要比苏同泉老道多了。

“等我去买菜,回来我向你们汇报!爸,您招呼一下客人吧,他们都是我的老师。”李涌对父亲说。

“好!你去吧,多买点好吃的,我先陪他们喝茶。”老李开心的应道。

李涌一溜小跑的出去买菜了,不一会就提留着一篮子东西回来了。只见他自己进入厨房,一阵叮咚的菜板声,不一会就弄出了一桌可口的菜肴,那种在餐馆里根本就闻不到的香味让两个老主任食指大动。

跟着上官一起来的司机可是识货的,“这些都是当地人爱吃的家常菜,不过这小哥做的很纯正,手法也很好啊,看不出来,这么年轻就能够烧得这么一手好菜,将来谁家的姑娘嫁给你可是有福喽。”

“呵呵,让你们见笑了,我们家没女人,小涌十岁就会做饭了,他小的时候我做给他吃,现在是他做给我吃,咱们就不扯那些闲话了,来咱们干一杯。”老李举起酒杯。

“唉,真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啊!小李,别忙活了,来一起吃吧!”上官感慨的说。

“好嘞,就一个菜了,你们先吃,我这马上就好!”李涌在厨房应道。

最后端上来的是著名的武昌鱼,而李涌使用的法子居然是水煮的,那种鲜嫩让吃惯了武昌鱼的上官和那个司机都觉得是第一次感觉到。

“这个鱼是我为苏主任特意做的,上官主任和这位司机大哥都是本地人,吃这个不稀奇,可是苏主任一定没有吃过,来您多吃点。”李涌恭敬的说。

“哦!那我一定要多吃,不过这种鱼在广东也是有的,我们那里叫鳊鱼嘛,与你们这里的有什么不同?”苏同泉虽然心里感到很高兴,可是这鱼在他看来并不名贵。

“哎呀,李涌啊,你这就不对了,你这鱼我们就是在省城也是不容易吃到的,何况你这样的手艺。”上官明显是有些吃醋。

“鱼和鱼是不一样的,我们平常吃的鱼学名叫鲂鱼,除了这里的鲂鱼外,其他的鲂鱼都叫三角鲂,而这里的叫团头鲂,其味道和加工的方法跟你们平常吃的是不一样的。当年毛**在武昌吃的就是这里的团头鲂,他老人家写诗‘才饮长沙水,又食武昌鱼’,这里的武昌鱼就是指这个团头鲂,所以后来人们就把这种鱼叫武昌鱼。”那司机似乎跟着领导吃遍了山珍海味,对这些很在行,他向两个主任介绍道。

“原来是这样啊?我说吃到嘴里怎么跟我们那边的不一样。”苏同泉这才明白了李涌的心意。

上官才不管这是给谁做的,既然好吃,那就绝对不能吃亏。他大块的夹到自己的碗里,似乎在故意的气苏同泉。

“两位老师,我知道你们会为了找我而闹矛盾的,我自己也知道会因为自己的选择伤害一些人情感,我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想了很久也没有找到出路。正好遇到国家征兵,正好我还够条件,正好我的身体还合格,于是就想着先出去躲两年再说,我这也是不是办法的下策。”在两位老师的追问下,李涌不得不说出自己的苦衷。

李涌从来没有担心自己的工作问题,他一直担心的就是无论自己去了哪里,都会或多或少的伤害一些人情感。如果自己被学校分配在附院,那么还好说,可是自己并没有得到那个名额,而事后,上官主任一定会弄清真相后来找自己。他其实不想和孙今邈在一起竞争,因为他知道孙今邈太好强,就是自己让着他,也是会激起他的强烈反应,他不愿意破坏他们之间的友谊。如果上官主任来找,他很难拒绝,可是这今后的路就会走的很复杂。因此,他在走的时候,叮嘱牛心雨不许把自己的家里的地址和电话告诉任何人。而自己没有留校的消息肯定也是瞒不住苏同泉,他也会拼命的找自己,一旦找到了,他去深圳也会引起上官老师乃至母校的那些专家的反感,他不想那样。所以,他一直在犹豫和徘徊。

李涌的话让两位主任无言以对,他们的争夺让这孩子难为到了要躲到部队上去,这是他们完全没有想到的。他们都羞愧的低下了头。

“要不要我给军队医院里的老朋友打个招呼,让他们照顾照顾你?”上官想对李涌补偿一下。

“你傻啊?这样的好手他们弄去了,还能撒手吗?难怪你有眼无珠的留不住人家。”苏同泉气愤的说。

“唉!”上官一拍自己的脑门,“这最近怎么老是犯糊涂呢!”

他一点也不怪苏同泉的讽刺,事实的确是自己糊涂。

“小李啊,你就在部队好好的当兵吧,等到你复原以后,我再来找你,你别跟他这个老糊涂走,到他那里发挥不了作用的,成天就会陷入到各种复杂关系中。你到了部队就给我来信,让我知道你在哪里,我立即就找关系,一定把你在部队安排好。”苏同泉认真的说。

“就你?你要是能拉关系现在怕是院长早就干上了吧?何必还屈居一个小小的外科主任?你跟我差不多,咱们俩就别在小辈面前吹牛了!”上官连讽带刺的说。

几个人听了上官的话哈哈大笑起来。

两个主任当天没有离开,他们在小城住了一晚,因为他们第二天要送李涌登上军列。

李涌就这样离开了他的故乡,走进了另外的一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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