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4
第四节
欧阳院长上来拍拍安主任的肩膀，然后指挥那几个医生和护士先将赵参谋和郝局长送上了飞机，自己却留了下来，当然还带来了许多急救药品。
欧阳院长仔细看了看关参谋的伤口，用听诊器听了听，测量血压和摸脉搏，还真是一切正常，尤其是那缝合的伤口，他已经多年没有看到缝合的这么漂亮的手术了。
“小伙子，这手术是你做的吗？”欧阳院长疑惑的看着这个高大的特种兵。
“欧阳啊，说起来咱们也是老战友了，你瞪大你的眼睛再加上你那副高倍数的近视眼镜，看看这周围还能有谁出来做手术？你可不要小瞧了这个特种兵哟，他做手术的时候我就在旁边看着呢，再说，做这个手术的命令也是我下达的。”杨副司令笑眯眯的说。
欧阳吃惊的又回头仔细的看着李涌，“小伙子，你就在这么简陋的地方用这些东西给伤员做的手术？”
“欧阳院长，情况紧急，实在是赶着鸭子上架，我也是第一次这么干，关参谋是肝脏破裂2公分，当时内出血很严重，不得已只好硬上了。现在勉强算是过了第一道关，后面的抗感染和并发症还不知道，我手术做得不好，请院长多多指教。后面的事情就拜托您了。”李涌说完就离开了，他得找个地方喝点水了。
欧阳院长真的是迷惑了，这样的手术就是在他的医院里也不是一般的医生就可以做的，而且是在这样的条件下。他很清楚，如果不是这个特种兵在场，关参谋这条命估计就保不住了，那就是十来分钟的事情。他拿起那些已经从赵参谋戴的头盔里掏出来的那些装满水的塑料袋，十分钦佩这个小伙子的应急能力。
“杨副司令，你的这个小兵是什么来头啊？我看这手术的技法好像是裘派的，这没有相当的根基是做不出来的，你们的特种兵里怎么会有这样的人？”欧阳院长当年是杨副司令当连长时候的卫生员。
“我这也正纳闷呢，你说说，这小子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今天多亏了他，要不是他，这演习的事故就严重了，你是知道的，死人和伤人那是有本质区别的。刚才你是不知道啊，我的心哪都提到嗓子眼去了，都忘记了胳膊上的疼了。你说说，要是关参谋赵参谋真要是出了事情，我们怎么向他的家里交代？我们如何向上级报告？那会啊，我都愁死了。”杨副司令这会就像个普通的老大爷那样的絮叨。
“现在问题不大了，赵参谋经过那小伙子的前期处理，基本上保持了稳定，脑袋里的血管没有腹腔的大，出血不会那么快，回去检查后也许连开颅都不需要，关参谋的手术做的非常好，这是我见过的最好的手术之一，干净，开口小，漂亮。这个战士你回去要好好查查，看看他到底是啥来路，如果真是有学医的家庭背景，完全可以保送去军医大学深造，我看他很有潜质。”欧阳院长说。
“不用你说我就会查，就怕你要他去学医人家段海锋不干啊，我刚才问他们的连长了，他们连长说这小子本身就是个智多星，很多鬼点子都是他出的，这好兵到哪里都是好兵。说实话，这样的兵我也舍不得让他改行啊。”杨副司令说。
不一会，第二架直升飞机也到了，这次把所有的伤员都带走了，因为少了一副担架。
演习的后半部分由军区参谋长代替指挥，雨停了，演习指挥部给了邓义辉这个小队的任务就是端掉蓝军的最高指挥机关。
邓义辉算是见识了李涌的本事了，这一路上就不停的问李涌。李涌也不说话，越是追问的紧，越是不说。其他的几个队员也都用崇拜的眼光看着李涌，弄的李涌非常的不自在。
邓义辉他们在待命的时候就休息的很好了，加上天晴，他们几乎充分的发挥了特种兵的特长，一天一夜奔袭了120公里，在天明的时候突然对蓝军指挥部发起了攻击，蓝军指挥部被他们打了措手不及，而李涌则呼叫来空中打击力量，一下子就摧毁了蓝军的指挥体系。那些其他战区的特种兵于是也趁火打劫，各自都有斩获，基本上达到了训练和演习的目的。由于中间出了状况，演习也就见好就收了。
回到后方医院的杨副司令到医院去拍片子，竟然接的跟长上去的一样，茬口几乎全部对齐，要不中间有条缝，那就几乎看不出来是骨折了。骨科主任惊讶的发现这竟然是中原郭氏正宗正骨手法接上去的。
“老首长，你这胳膊接的非常好，用不了一个月，你这个胳膊就不用夹板了，不过为了保险，还是打上石膏比较好，半个月来拍个片子就行了。”
关参谋一个礼拜以后就下地了，通过检查一切正常，安主任仔细的看了看那缝合的伤口，特地把全科的医生都叫了来，还有那些在医院里实习的军医大的实习医生一起过来观摩。
“大家来仔细的看看，你们学外科的不可能不知道在我国外科界著名的裘派刀法，大概以前光听说，没看到过。今天我就让你们仔细看看，要练成这样的技法没有扎实的基本功是做不到的。”
安主任在学生和其他医生面前掀开了关参谋的住院服，“这位伤员是肝脏破裂2公分，当时的情况是要破腹勘察，可是主刀的医生非常准确的判断出了大致位置，仅仅只开了十公分的刀口，这是典型的裘派刀法，坦白说我都很羡慕，这样的手术我都没有把握做的这么好，不得不钦佩啊！”
说到传说中的裘派那些学院一个个都瞪大了眼睛看那伤口，缝合的绳结像刚刚出芽的草莓头，绷紧的力度刚好与肌肤的恢复适度。
“看着这么好的缝合真舍不得拆除啊！”安主任叹口气，拿过剪子将那些缝线剪断，然后熟练的一根根抽了出来，在光滑的皮肤上留下一排小小的红点。
“你们在这里看到的不光是一个单纯的手术，还要看到做手术的这个人的心智，这种果断。”从外面走进来的欧阳院长说。
“院长好！”大家几乎是异口同声的说。
“这个手术是一个人做的，连个助手都没有，而且没有手术室，没有全套的手术工具，如果不是这个人及时救助，咱们这位关参谋怕是就要光荣了。”欧阳院长继续说，“最难能可贵的是他利用了患者本身的内出血回输给患者，这就极大的缓解了患者因为失血而形成的危险，坦率的说，这样的点子不是一般人能够马上想到的。还有那个颅内出血的赵参谋，这个人利用装甲车上的空调先冷冻塑料袋里的水，再替换出头盔里的衬垫，要不是他使用这些方法，那个赵参谋就是保住命怕也未必能想现在正常人一样的生活。这说明这个救治的人是很精通医学的，难得的人才啊！”
不要说那些医生听院长讲的像是个神话故事，就连躺在床上的关参谋也惊讶不已。
“欧阳院长，这个救我的人是哪个医院的医生啊？我得当面去感谢他。”关参谋说。
“我看你还是先别谢人家了，先写你的检查吧！”从门外走进来的杨副司令边说边摘下帽子。
“司令员，您这胳膊没事吧？”安主任立即给杨副司令敬礼。
“我的胳膊没事，骨科的医生说了，接的非常好，这免去了我挨两刀啊！”司令员对大家笑笑，然后回过头来对关参谋说，“你是个老兵了，怎么就不执行部队的管理条例，在身上没有任何血型标记，要不是那个小兵脑袋灵活，你这条命就搭进去了。”关参谋低下头，不敢说话。
“和平时期就没有危险了吗？和平时期就可以麻痹大意了吗？为了这事我专门在军区召开了特别会议，对全军区所有人员进行了一次大检查。类似你这样的情况不少，你出院后要对自己的和平麻痹思想做出深刻的检讨。”杨副司令严肃的说着。
“我们医院也接到这个通知了，正准备开会研究落实呢。”欧阳院长马上接口说道。
“欧阳院长，到你的办公室我跟你说点事。”杨副司令对欧阳说。
欧阳领着杨副司令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吊着左臂的杨副司令让跟着自己的秘书把一个档案袋拿了出来。
“看看吧，这就是那个兵的资料，也不知道那些招兵的是瞎了眼还是迷糊了脑子，一个优秀的医科大学的毕业生硬是给弄成了一个特种兵。”杨副司令说。
“啊？！”欧阳瞪大了眼睛。“天啊，还是全国最著名的医科大学的毕业生啊，我明白了，他那一手刀法是怎么来的了，裘老就是这所大学的终身教授。该不会是他的高足吧？”
“在医学界你不是有很多熟人吗？问问不就知道了！”杨副司令摆出一副不弄清楚不走的架势。
“好办，这个大学里的附属医院的秦院长是我的同学，我现在就给他电话问问。”欧阳立即那些外线电话拨了起来。
谁也没想到欧阳是用家乡话与那边叽里呱啦的说了半天，杨副司令是听的似懂非懂，但是从欧阳脸上的表情可以那是一种极度受刺激的兴奋和不敢相信。
等到欧阳院长好容易放下电话的时候，他竟然找出了纸巾擦去头上的汗水。
“怎么回事啊？你们说的这个鸟语弄的我糊里糊涂的。”杨副司令问道。
“这个叫李涌的战士是裘老的关门弟子，在他身上发生的故事几乎都可以编一部电视剧了。”欧阳摘下眼镜擦拭起来。
“我说欧阳啊，你说清楚点好不好？李涌是个名人？”杨副司令问道。
“名人倒不是，但是个各个大医院都要抢的外科高手啊，为了争他，秦院长的外科主任亲自上门与深圳去的一个外科主任争了起来，这小子在深圳实习的时候救了不少人，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小子哪家医院都没去，竟然当兵来了。”欧阳简要的说了说李涌在深圳的“光辉事迹”。
“这也太扯了！把一个优秀的外科医生弄去当特种兵？这笑话要是传出去，还不把咱们军区的脸都丢光了！马上把他调到你们医院，他现在还是个兵，一旦服役期到了，他复原走了，你到哪里去找这样的人才？就凭他在这次事故中露的这手，我看你们医院就找不出一个来！”杨司令说完起身就要走。
“等等！我的大司令啊，你调他过来是算战士还是算医生啊？”欧阳院长叫住了杨副司令。
“你啥意思啊？难道这样的人才你不要？”杨副司令斜眼看着欧阳院长。
“不是那个意思，人才我肯定要，但是，我的意思是您别把矛盾下放到我们基层来，如果作为战士调过来，您说我能让他上手术台吗？可是要是作为干部调过来，我们还要帮他申请行医资格，这里的手续可是不少啊。您是上头的，办事方便，跟军区卫生部打个招呼，把这些手续都弄齐全喽，到了我这而就能用！”欧阳的一席话还真把杨副司令说明白了。
“这里面还有这么多道道？那你说我该怎么去办？”
“我这里也不用跟您说什么，您去找卫生部长，把实际情况跟他一说，他会办的。至于提干和军衔什么的，您比我熟悉，我可是希望他来了就能顶个主力的。”欧阳干脆也不跟杨副司令啰嗦了，直接给他指了条道。
杨副司令是爱才心切啊，尤其是他看到了李涌抢救人时候的那种**坚毅的劲头，凭第六感他就知道这小伙子干特种兵绝对是大材小用了。可是没想到这调令还没发下去，段海锋就找上门来了。“杨副司令，我不同意调走李涌，那是我们特战大队骨干中的骨干！您这不是自己拆自己的台吗？我们到哪里去找这样的文武全才的队员？”
“你瞎嚷嚷什么？李涌当然是个优秀的队员了，可是你看看他的档案，人家可是名牌医科大学的毕业生，是裘派创始人裘老的关门弟子，给你当大兵？你脑子是怎么想的？就是他自己乐意怕是他师父也不会同意。知道吗？这事都惊动了总部卫生部乔副部长了，按照辈分来说还得叫他一声师叔呢，这人现在我都怕是留不住了。我好说歹说才没让乔副部长告诉他老师，否则这事要是传到裘老那里，你说咱们军队这个人丢得大不大？啊？！就你那个小池子还能养得住大龙？你快点给我老老实实的执行命令，他要是不来，你就是押也要给我押过来。这事我告诉你，没有商量！”杨副司令直接就把段海锋给打发了。
临走的时候，段海锋似乎回过味来了，“难怪这小子死活不肯当士官！”
开始军区后勤部的张部长还有些犹豫，没想到总部乔部长来了电话，那意思是如果“你们安排不了，那么立即调我们总部吧，裘老的弟子你们还磨叽，那简直就是暴殄天物啊！”听了乔部长这话，张部长毫不犹豫的立即给李涌办理了相关的从医资质手续，甚至干脆就给挂了个副主任医师。下面办事的觉得这样似乎不那么合乎规矩，提出了异议。
“这医生的职称和资质要通过考试才能获得的，这一个大学毕业后只实习了半年的实习医生就给这么高的职称，会不会引起其他医生的反感啊？这是不是也上的太快了一点啊？”医政处的干部说。
“我们通过调档，已经查明他在学校毕业的时候就通过了医师的考试，在深圳的医院里，那里的医生在考主治医生的时候把考题给他做，他只用了20分钟就答完了。当时人家就要给他主治医师的职称，要不是他回校去办相关的手续，人家现在早就在深圳赚大钱了。你们知道他会几门外语吗？4门外语！就主治医师那点考题能够难倒他吗？单凭这次现场事故的救治水平，给个副主任医师的职称都委屈他了！这话不是我说的，是总部乔副部长说的，咱们要是不把这人留下来，人家那么多大医院都都是虚席以待啊！这事我请示过上面，上面的意思是无论如何也要把他留住。咱们这是边陲战区，外伤多，这样的人才咱们不留，那上面就得要咱们走人了！”张部长交了底牌。
就这样，李涌不仅调到了军区医院，还破格提干，并且被欧阳院长任命为军区总医院快速反应紧急医疗队副队长。因为有实际的行政职务，军衔被授为少校而不是文职。
看到这样的命令，李涌是哭笑不得，他对向他宣布命令的段大队长说，“队长，这是哪儿跟哪儿啊？这咋就突然成了少校了？这不是变相扣下我了吗？”
军人以服从为天职，这在李涌当新兵的时候就被灌输的原则甚至超过了三大纪律，何况现在的李涌已经是党员了，没啥说的，只好跟着医院来的车到军区医院报到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