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年轻的主任
第一节
话说没有不透风的墙，李涌被西南战区总医院重用的消息很快就被医学院附属医院上官主任知道了，他那个后悔啊恨不得拿自己的脑袋撞墙。可是深圳的苏同泉还打来电话跟他起腻。
“上官泓！你老小子干的好事！现在好吧，咱们狗咬狗一嘴毛的啥也没捞着，人家军队医院捡了个大便宜，以后老子跟你没交情了，我憎死你了！”
苏同泉其实一直在通过关系跟踪李涌的行迹，当他知道李涌当上特种兵的时候，他笑得自己的肚子差点没岔气，他就等李涌服完兵役后直接就到部队去抢人。可是人算不如天算，这一场演习，一场暴雨就把李涌给暴露了。
“你说这李涌也是，出什么风头？他要是不救那几个人，谁能知道他是谁啊？”上官泓当然知道苏同泉是跟自己发泄，他不接话茬却说别的。
“那孩子啊，遇到这样的情况肯定出手，不出手就不是他了，他要是麻木不仁你我还争个屁啊！可惜啦！这么好的人才便宜了欧阳那老小子了。”苏同泉在开学术会的时候见过欧阳。
两个人在电话里从开始的相互埋怨到后来的唏嘘，最后上官还是答应了苏同泉的要求，在今后的优秀毕业生中继续与苏同泉保持合作。
深圳武警医院的陆子明知道李涌进了军队医院系统后，居然高兴的哈哈大笑，“给咱们这个小兄弟弄弄人气，以后凡是咱们系统内有解决不了问题，直接给西南战区总医院去电话，请这个小子出来帮忙。”
让陆子明这一闹，武警系统的医院几乎没有不知道李涌的了。
李涌一到总院，就被一群年轻的医生和实习医生像看国宝熊猫一样的围着看，那些没事的护士都会找借口去胸外科看看这位被不知道哪个护士先叫出来的“最帅副主任医师”。弄得李涌十分的狼狈。
其实李涌到了胸腹外科以后日子并不好过，他这是坐着火箭空降来的，科的其他副主任医师甚至全院的副主任医师都没有他这么年轻的。按照正常渠道一个医科大学的毕业的学生，要熬到副主任医师的职称最快也要十年，要走捷径就在毕业的时候直接考博士研究生，经过各种学位的考试和外语考试后也要7年才能晋升到这个职称。而大多数拿到这个职称的医生一般都是年过不惑了，可是现在突然来了这么个二十五六岁的年轻人轻而易举的就给了这么个职称，那种心里的不平衡是必然的。
安主任虽然很欣赏李涌的技术和才华，可是对于上的这么快也觉得太过突然，因此，在安排李涌的工作时就不是那么…….那么上心了。他把这事交给了行政副主任朱子道，而这个朱子道已经过了四十五岁，也是个副主任医师。连续三年都没有评上主任医师，心里正窝着火呢。在这样的背景下，李涌居然被科室里安排专门去给一些患有痔疮的病人做手术。这还是他从普外科要开的病人，有时科里忙不开的时候，才会叫李涌帮忙做几例阑尾炎手术，这样的情况从李涌一来就开始了，到现在都过了半年了。而那快速反应紧急医疗队不过是个挂名而已，平时并没有多少时候在一起演练，都是从各个科室里抽调一些年轻力壮的医生组成一个虚拟的班子，平时大家都在各个科室上班，但是随时待命，一旦有时就会先把他们拉出去。
对于朱子道的安排，安主任早就知道，欧阳院长也知道，安主任觉得弄几下就算了，毕竟这是军队医院嘛。可是欧阳院长却拦住了，“他升的那么快，别人有意见也是正常的，得让别人发泄一下，再说，咱们也可以看看这小伙子是不是合格的医生，如果这点考验都过不去，那我们还得花点心思才能叫他成熟。”
半年过去了，安主任还给李涌派了个刚刚分配来叫贾平的医生，年纪跟李涌相仿。这个贾平由于人有些木讷，许多主治医师都不愿意带，最后朱子道就把这个谁都不愿意要的贾平安排给了李涌。
贾平本来按照惯例是要叫李涌“李主任”的，可是李涌立即给堵了回去，“别那么叫，我比你大一岁，愿意你就叫我涌哥，不愿意就直呼其名也可以。咱们其实都差不多，没必要弄的那么严肃。”
自从跟了李涌，贾平似乎也变得聪明了，做那些被人都不愿意做的**缝补手术也变得熟门熟路，以致后来的贾平成为这方面的专家，这是后话。
这天，又一个普外科的内痔病人住了进来，朱子道习惯性的又交给了李涌，等到李涌带着贾平去看那病人的时候，才发现这是个相当严重的病人，起**内外都已经坏死，老远就能闻到一股夹杂着各种味道的臭味。
看到朱子道如此欺负李涌，心中愤愤不平，“涌哥，他们这是在整你，你咋就不吭声呢？”
“小贾啊，咱们是医生，医生就要有一颗慈悲心，不管是什么样的病人，只要咱们能够帮助人家就要去帮，不要去计较其他的。我们的工作本来就是与这些稀奇古怪的病症打交道的，谁干都得干，咱们干了其他的医生就轻松点了。至于朱主任那点心思啊，我早就知道，咱是火箭上来的，吃点苦头也是应该的，如果连这个磨练都漏掉，那么我们的人生是会有缺憾的。”李涌平静的说。
贾平瞪大眼睛看着李涌，“涌哥，你是不是未老先衰啊？这都是几十岁的老医生的话，你咋就能说出来呢？我崇拜死你了！”
“废话少说，咱们好好研究这个病人吧。”李涌假装严肃的说，其实心里对自己也挺佩服的。
病人来自地方的一个企业家，由于长期的不运动，使其痔疮反复的发作。加上他病急乱投医找了不少人看过，什么中药中医，偏方和各种方法，可以说为了这个病几乎看遍了所有的医院，就是这次也是由于在普外多次的手术后无法愈合，找上门来要求彻底根治，而普外几乎已经是技穷，正好朱子道事前打过招呼，“凡是有疑难杂症的可以送到他们这里来”，这也是朱子道心里憋着坏，他就想弄一个麻烦的病例来出出李涌的洋相。即便是李涌没办法，医院总是会有一整套的说辞，在这点上朱子道可以说是轻车熟路的。另外一个秘密就是这个朱子道是从普外调过来的，他原来就是在普外治疗痔疮的专家，一直干到三十五岁才因为考上了主治医师后才调进胸腹外科的。对于痔疮他自认为是多少还是有些把握的。
这位金姓的老板的症状目前是相当的严重，已经形成了局部的坏死，多次手术留下的疤痕和后遗症让他痛苦不堪，这次本来是来找麻烦的，没想到医院痛快的就把他收了进来，并放到了胸腹外科来了。
“医生，我这毛病还有没有希望治好？如果能够治好，我以前的麻烦就算了，该出多少钱就出多少钱，我实在是太痛苦了！”金老板苦着脸说。
“您不要着急，我们仔细的帮你检查，然后我们会拿出一个治疗的方案来跟您商量。对于您这病，从医学的原理上说是可以根治的，但是，在治疗的过程中病人可能会比较痛苦，这也是为什么许多病人最后把病拖到了不手术不行的原因之一。我相信只要我们医患双方密切的沟通和配合，您这病还是可以治愈的。”李涌和蔼的说。
金老板没有想到眼前这个年轻的后生居然说的这么肯定，他有些狐疑。犹豫了一会后他还是说了出来，“小医生，谢谢你的鼓励，你是不是还是把你们的主任请来给我看看，我这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在你们这里也是进进出出好几次了，花钱受罪不说，你们总得给我个实情吧？”
贾平先是一愣，随即明白了金老板的意思，“这就是我们新来的副主任医师啊，他现在全面负责您的治疗，您放心吧，别看我老师年纪轻，本事可是大得很。”
金老板一愣，“这么年轻就是主任医师了？是新来的？能行吗？”
李涌笑了笑说道，“金先生，这样，我把你这病的病理给您说说，然后再说说我的想法，你自己掂量着看，如果您觉得可行，咱们就一起配合，如果您觉得不靠谱，那么我去找我们主任来，怎么跟他商议您自己掂量着办，好不好？”
“这话我爱听，以前的医生可没这么耐心的跟我讲，其实，病了这么多年，我自己也没少看书，可是这到了医院就是不解决问题，说实话，我自己都怕了。你这小医生说的这么敞亮，我先听听看。”金老板说。
“所谓的痔疮其实就是直肠末端的静脉血管曲张引起的静脉团或者静脉息肉，这些静脉曲张可以在直肠末端的内部，也会脱出到外面，甚至是里外都有，说白了就是这静脉曲张的程度。您这程度应该是比较大的，以前只给你解决了部分，但是，没有从根上解决，时间长了，那些静脉血管又脱出来了，这就是您久治不愈的原因。要想根治，可能要做个比较大点的手术，直接切开直肠的尾端，将有病灶的静脉血管彻底的更换掉，做一个彻底的肠壁修补手术，同时您自己也要改善饮食习惯，多做运动，这样才确保今后不会复发。”李涌简单的说了说。
“不简单啊，你说的太对了，以前我是割了外痔割内痔，反反复复的折腾了很多次了，这次你打算彻底的割掉那个静脉血管？”金老板眼睛里充满了希望。
“您别着急，我们在彻底的检查完毕后，会有个完整的手术方案，到时候我们再沟通，这几天您尽量的不要大鱼大肉了，吃点流食配合我们好不好？”李涌还是和蔼的说。
“好！我一定配合，只要治好了，我给您送锦旗！”金老板似乎看到了曙光。
李涌很快就做好了手术方案，并提交给了主任审阅，主任看了后有些惊讶。
“治疗一个痔疮做这么大的手术，这怕是好说不好听吧？”
“主任，其实他这已经不是简单的痔疮了，从我们检查的结果来看，甚至可以归结为直肠血管瘤的范畴了，如果再拖延下去，或者我们只做小的修补，那么将来癌变的几率是很大的。我们能够提前采取预防措施为什么不去做呢？患者现在的生活质量就已经很差了，如果将来再出现其他的病症，我觉得我当医生的良心过不去。这些其实我都还没有跟患者说，因为我怕我这个手术方案通不过，将来万一患者出现了症状，他会来找我们的麻烦的。”李涌的话让安主任心中一跳。
“你说的很有道理，这个方案我再跟朱主任研究一下后回答你，我倾向批准，如果通过了，你要去跟患者做深层次的沟通，明白吗？”安主任是知道朱主任的专长的，他觉得有必要去跟朱主任商量一下。
当朱子道看到李涌的手术方案的时候也是心中一跳，凭他多年的临床经验，他知道李涌的判断和方案都是正确的。虽然手术的规模不小，可是这也是彻底根治的唯**法，他自己现在才知道这个小小的李涌可不是徒有虚名的。
“在费用上这可是要比原来多出了不少啊，患者有什么想法没有？”朱子道还是小心的提出了问题。
“患者是不缺钱的，如果我们跟他讲清楚，相信他也是明白人，咱们也可以在其他的方面节省一点，让李涌去跟患者沟通，尽量做到不要有矛盾吧。”安主任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