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5
第五节
到了地方上的省人民医院，李涌安排安主任去看病，医院还专门排了一个实习医生看住了安主任，缠得安主任只能老老实实的进行了全面的检查。结果证明李涌的判断没错，安主任也有冠心病，也需要立即进行治疗，这家医院已经把给他做治疗的时间安排了。而李涌的确是来参加会诊的，这是欧阳院长安排的任务。
省人民医院的心外科会议室里几乎坐满了人，这医院也着实有本事，把这周边的所有医院里的各路高手都叫来了，李涌是最年轻的，当自报家门后，那接待的人颇有些不满的意思。李涌也没管，笑笑的坐到了后边。
省第一人民医院之所以这么重视，是因为这个病例不是别人，而是省里的一位副**的岳父。这岳父本身的来头就不小，曾经也是一个叱咤风云的将军，这副**也是在娶了老人的再婚女儿后开始飞黄腾达的。现在老人病了，自然要全力孝敬。
“今天我们把各位专家请来是为了研究我们黄副**的岳父董了爷子的病情的，首先我要谢谢大家在百忙之中光临本院，对来的每一位专家我们都将给予重谢！”主持会议的是省院的业务副院长姜冀中，一个面相和蔼头发已经花白的半老之人。
“现在我说说这董老爷子的情况，请打开投影仪。”姜院长咳嗽了一声让一个助理打开了投影仪。
“董老爷子当年在**战场作战负伤，一块弹片打进了脑干，由于当时的医疗条件和技术水平的原因，这块弹片没有取出来。回国以后，董老爷子带着这块弹片生活工作了40多年并没有感到什么不适，可是十三年前，董老开始头疼，经过多方检查最后确定是那块弹片影响了董老的大脑。期间也曾找我国著名脑神经外科泰斗王教授看过，当时王教授建议手术取出弹片，可是由于董老年事已高，其家属拒绝了王教授的建议。三年前开始，董老开始了阵发性癫痫，严重的一次几乎咬掉了自己的舌头。现在黄副**指示我们，无论花多大的代价都要想办法把董老大脑里的弹片取出来。可是本院通过各种仪器的检查后发现，那块弹片卡在了脑干上面丘脑的内壁上，也许是天长日久随着肌肉的**和血液的浸泡，那个弹片从原来的地方已经到了这里。”姜院长用指示棍指着屏幕上的CT照片说。“大家都是行家，要想从这里把弹片取出来不是一个简单的事情，这好比要到薄如蝉衣的后脑丘上去刻花啊。原来的地方还好下刀，现在这地方我们几乎无法下刀，稍有不慎就会出现意外，坦白说我们医院没有一个医生具有这样的能力，因此才请各路高手来会诊。”
“能不能继续保守治疗啊，董老这么大年纪怕是经受不起这一刀了。这样的风险有谁敢冒啊。”一个老医生说。
“现在无法继续保守治疗了，你们刚才也看到了，那块弹片压迫了通往大脑的一根血管，而且造成了局部病变，伴随而来的是越来越频发的癫痫，随着大脑损伤越来越多，什么情况都可能会发生，黄副**的夫人已经无法再接受这样的局面，她要求我们无论想什么办法也要治好董老，还是请大家多提解决办法吧。”姜院长恭谨的说。
有这么多专家在场，李涌才不会多话呢，要不是欧阳院长叮嘱他一定要参加会诊，这样的地方他才不想来呢。不过看到这样特殊的病例，他也是很感兴趣的听各位的发炎。至于那姜院长口口声声的黄副**的夫人的话，李涌根本就没有听进去。
“手术难度太大，那里太脆了，加上又是个年过七旬的老人，这样的手术成功的几率连5%都不到。”另外一个中年医生说道。
姜院长没有再说什么，以他从医近40年的经验，这样的手术根本就无法做，他们医院这也是被逼的无奈才演了一出这样的戏给坐在角落里的**夫人看的。
董晓蔓，董老的小女儿，四十出头，是有名的铁腕人物，在董家现在算是一个不被承认的掌门人。抢救父亲除了亲情和孝敬的责任外，董晓蔓还有其他的目的，当然，这是不被外人知道的，自从父亲的病情加重以后，她就不遗余力的寻找各种渠道来抢救父亲。她第一个找的就是当年建议董老开刀的王教授，可是王教授只说了句“已经过了那个机会了”就再也没说话，很显然王教授的意思是无能为力。董晓蔓不死心，又把父亲的病历带到了美国，请那里的专家教授会诊，得到的结论仍然是做不了这样高风险的手术，他们甚至建议可以让老人平静的离开这个世界。
转了一大圈，董晓蔓仍然没有寻找到机会，这让她感觉到事情变的很严重了。一次董老的老部下战区副司令杨铁城来探望老首长，聊天的时候说他的军区医院里有个外科高手，具体能不能给老首长开刀他说不好。这等于是在黑暗中给了董晓蔓一个萤火虫。杨副司令不会直接把李涌说出来，一旦发生手术失败，他多少有举荐之责，因此他就随口的带过。欧阳院长当然也得到了杨铁城的暗示，因此也只能说是让李涌代表医院去参加一个会诊。而为了搞这个会诊，董晓蔓逼着老公给省人民医院的院长打电话，要求人民医院召集周边高级医生一起会诊。其实，这个会诊就是开给李涌看的。
李涌对病例感兴趣归感兴趣，可是他才不傻呢，看了看来开会的那些专家的手，他就知道这些人的水平如何了，尤其是他们说起话来不着四六，李涌干脆就不开口。他不开口，那董晓蔓可是坐不住了，直接站起来走到李涌的面前。
“你就是珠峰医院来的代表？是不是太年轻了点。”
“我就是珠峰医院派来开会的代表，年纪是不大，所以，我什么话都没说，我就听各位专家的意见了，要多学习嘛！”李涌恭敬的回答。
董晓蔓那个气啊，这个会诊本来就是开给李涌看的，听说这小子急公好义，见不得人受苦受难，可是这会开了半天了，就没见这小子有啥动静，难道他是在装给自己看？
“就那几个装样子的专家说的话有什么好听的？我这个外行都知道是在胡说八道，没个靠谱的，你能学到什么？”董晓蔓小声的对李涌说。
“他们说的还是很有道理的，老人家年事已高，要是动那么大的手术肯定是扛不住，八成还没找到地方老人家就不行了，采取保守疗法还是有道理的。”李涌不为所动，照本宣科的说。
“年轻人，要多学点慈悲心！别学他们的老气横秋！”董晓蔓说完转身就离开了。
姜院长还打算说点什么，可是董晓蔓走到**台上说了声“散会！一群废物！”然后转身就离开了。
会场上的气氛十分尴尬，姜院长只好赔笑说，“各位，中午我们一起聚餐，谢谢同仁的光临，不管会诊有无结果，我们还是要联络感情的嘛！”
李涌见散会了，连忙去找安主任，安主任这个时候正在院长的办公室里看病例。被院长秘书带到院长办公室以后，安主任给李涌介绍。
“这是人民医院的院长高连山，是我们的老前辈，当年也是咱们部队上转业下来的，小李你要多尊重啊。”转过身来安主任又对高院长说，“这是我们科里的业务副主任李涌，是裘老的高足。”
“早有耳闻啊，想不到李主任如此年轻，真是后生可畏啊。”高院长笑哈哈的过来跟李涌握手。
“小李啊，这个病例你怎么看？有没有希望？”安主任把看的东西递给李涌，正是会诊会议上的那份病历。
李涌随手翻了翻，“这病例简单的很，几乎没有什么有价值的参考信息。弹片的存在是一个历史，既然是历史，为什么还要去翻旧账呢？”
安主任奇怪的看着李涌，“你的意思这手术不难，难在手术后面的东西？”
老江湖就是老江湖，李涌一开口安主任就知道这手术后面一定有蹊跷。那高院长也是假装低头看文件，就是死不吭声。
“黄副**的老丈人本身就是一个德高望重的老前辈，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他老人家应该是和现任的总部某首长关系颇深，应该是某首长的领路人，因此，就凭这个关系也用不着黄副**张罗和着急。那个董晓蔓十几年前为什么不着急？那个时候其实就是个简单的小手术，可是拖到现在为什么又非救不可？疑点太多了，我可不想搅和到这纷乱复杂的关系中去。也希望安主任你也不要参合进去，我们就是一群普通的医生。”李涌平静的说。
安主任点点头，转身对高院长说，“老高，意思你都听明白了吧？谢谢你今天的款待，我们这就该回去上班了。”
“诶…….！等等，吃了饭再走！再说，你的病什么时候弄啊？我给你安排最好的医生，保证你用不了几天就生龙活虎了。”高院长连忙拉住安主任。
“你就别拉了，恐怕你也是不知道后面的故事，建议你啊，也别搅合进去，你已经做了你该做的事情了。剩下的就听天由命吧。”安主任对高院长说。
“我与你们不同啊，我这是在人家的屋檐下，天天在火上烤啊，黄副**是省里的实权派，在本省已经经营了十多年了，他的那位夫人现在是每天电话逼着我，我实在是扛不住啊！看在老战友的交情上，你们是不是把患者接到你们的医院去？这样我也算是交代了。哦！钱不是问题，你们要多少我们就先预付多少。”高院长突然惨兮兮的哀求起来。
“不是吧老高，你这是怎么了？难道你有啥把柄被人家捏住了？如果有事情，你可一定要向组织将清除，你要我们干的事情可是人命关天，再说也不是我们这小萝卜头子可以决定的啊。”安主任连忙打住高院长的话头。
“高院长你就别难为我们安主任了，我们都是清白做人的医生，要是我们答应了您的请求，那么我们是不是也就不那么清白了吗？”李涌冷峻的说。
安主任也怕了，安慰了高院长两句就拉着李涌告辞出来了。在车上，安主任问李涌，“那手术你有办法吗？”
李涌没有直接回答，“世界上的路是人走出来的，总得有人一步一步的去探索吧。”
“我也想明白了，咱们不能到高院长那里去看病了，就在自己的医院弄吧，也不用保什么密了，有你这样的接班人我们可以放手了。”安主任突然说。
李涌深情的拍拍安主任的手，“您不会有问题的，我对接什么班啊的没兴趣，我就是看不得人受苦，那个董老的背景太深了，很可能还有一些我们不知道的隐情，万一我们踩到了地雷那不就太冤枉了吗？以这样的状况王教授那种久经磨砺的高手焉能看不出来？他老人家都不管难道我们能管得了吗？”
安主任心说，“难怪这小伙子年纪轻轻的就有如此名气，这心思的缜密就不是一般人可以比的。既然他说不管，那么自己也没有必要去蹚浑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