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3
第三节
董晓蔓在得到了确定的回答后有些丧魂落魄。但是她还是不死心，“你怎么能够证明他是那样的？”
“他对20年前的事情记忆的非常清楚，如果不是阶段性失忆，他不会记得那么清楚的，更不会说的那么准确，就好比您现在对20年前的事情只能记个大概，那些细节你是记忆不起来的。能够脱口而出的只能是大脑出了问题。”姜副院长说。
“怎么会这样？昨天还是好好的，为什么今天就这样了？”董晓蔓问姜副院长。
老姜仰天长叹的说了一句，“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啊！”
“那他什么时候能够恢复？还有没有可能恢复？”董晓蔓追问。
“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老姜颓然的倒坐在沙发上。
“这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董晓蔓百思不得其解。
“我们太急功近利了，这个时候催醒他实在不是一个好的选择，我们都错了。”老姜垂头丧气，“军区医院的李主任给我的电话提醒过我，可是，咳！天意啊！”
“什么？那个李涌还来过电话？谁告诉他这里的情况的？”董晓蔓问道。
“是你侄女给他打得电话，当时董老的情况比较危险。”老姜说。
“你们按照他的说法做了？你怎么知道会不会是他在指点你们的时候耍了花样？”董晓蔓疑心重重。
“我们只按照他说的做了一半，当时要是不引流，怕是今天根本无法醒来，这个也是常规的。”老姜说。
“我看是这个李涌坏了我们的事情，如果不是他从中作梗，昨天我在军区医院就问出了要问的了，现在倒好，巴巴的看着没办法！这个李涌我是不会轻易放过的。”董晓蔓的眼光里充满了杀机。
说者无意，听着有心。董晓蔓的话让姜副院长的脊背上渗出一层冷汗。
既然老爷子一时半会明白不了，那董晓蔓也不想在这里瞎耽误功夫了，她还得去别的地方去找钱。董老在兴奋的与董一蓝说了整整一天后再次昏睡过去，从此就再也没有醒过来，三个月后，姜副院长宣布董老已经是植物人。
董一蓝把这里的情况告诉了李涌，李涌也是没有办法了，他很清楚那是因为姜副院长的强行催醒造成的大脑器质性的损害，没有办法修复了。可是他也没有去向某些机构去揭发姜副院长的做法，因为，他没有证据。
这边李涌还没说什么呢，那边的董晓蔓却叫人上门找茬了，要不是因为这医院是军队的，她的能力还伸不进来，否则，大脑珠峰医院是必然的。
在外科的两位外国伤员现在恢复的非常好，温凯已经可以到处跑了，只要是有他的同学或则朋友来电话，他一定会先说“是中国医生给了我第二次生命”，然后再跟人家使劲的聊。而苏姗的腿在进行了第一修痂以后恢复的速度也加快了，夹板也换成了石膏固定，斯内特先生看着贾平那熟练的动作就知道用不着自己动手，中国医生的手艺比他只高不低。让斯内特更加不可思议的是即便是在这样的修痂手术的后期，李涌亲自在修痂以后寻找到几根没有完全长好的血管，还有几根长的太单薄的肌腱，他用娴熟的手法把这些血管再次接好，并将那些肌腱固定的“像长城上的口香糖一样的”的掉不了。
“我不得不佩服你们的医德，这样的修补手术在美国不会做的你们这么细致，你们这样的做法确保了患者的愈后康复。我女儿真是有运气，坦率的说，这样的手术我是做不了的，最多我不会像一般的医生那样给她锯掉了事，但是，我接的腿可能要比现在短上2英寸，那么我的女儿将来就会是一个瘸子，一个残疾人。而你接活的这条腿我可以预言会像正常人一样的好用，真的是十分的感谢你！”斯内特真诚的说道，“我希望你能够到我的医院里去讲学，我会把您的事迹告诉我在美国的同行，我们会对您发出邀请的，真心诚意地欢迎你到美国来！”
修痂手术后7天，斯内特夫妇和威廉夫妇都要回美国了，温凯倒无所谓，这个是天性快活的小伙子，现在到处用他那蹩脚的中国话与人聊天，自得其乐。而苏姗则喊着要出院，要回美国。她认为现在完全可以回到美国去养伤。对于后面的治疗她认为自己的父亲是可以接手的。可是斯内特却不这么看。
“如果你要想让你的腿跟原来一样的好用，那么我建议你就安心在这里治疗，我以一个老医生的眼光知道，这里的那位年轻的外科医生是个神奇的医生，没有他的指导，我很难保证你这条腿将来能够恢复到什么样。”斯内特看着苏姗的眼睛说。
“可是我在这里太闷了，这里没有我需要的一切消遣的活动，要是成天这么呆着，我会疯狂的，这里实在是太枯燥了。”苏姗抱怨道。
“你不是来中国学语言的吗？为什么不可以在这里接触更多的中国人，然后学习中国的语言？凯那里已经说好了，他会在这里租一幢房子，你们完全可以在中国这个美丽的地方去欣赏这里的风光，接触这里的民风，更要在养伤期间加强学习中国文化。你看看凯是多么的快乐？你也应该向他学习敞开自己的心扉去接受新鲜的事物。”斯内特教授对女儿说，“我不可能像原来由着你的性子去玩耍，如果说推算起来，你的血管里也流着一部分中国人的血液。你将在这里获得你赖以谋生的所有本事和资历，这对你来说可是至关重要的。”
在斯内特先生的说服下，苏姗和温凯安心的在距离医院不算太远的城乡结合部租了一个漂亮的小别墅，其实就是一幢改造的农民房，无论是装修还是环境都算是很不错的，最大的好处是很便宜，是温凯和苏姗可以承受的价格。这还是因为苏姗要坐轮椅出入，并且他们还要定期的到医院复诊，所以温凯才没有去租那种更时髦和现代化的公寓。
也许是年轻人的活力，也许是相互交往的需要，更多的可能是那些小青年要追踪观察苏姗的恢复过程，李涌这个科里的实习生经常会到苏姗和温凯租住的小院子里去看望他们，一方面他们相互学习语言，另一方面也是年轻人在一起开心的玩耍。有了这样的环境，苏姗的心情好了不少。而温凯的中文也大有长进，起码现在说的中国话能有6成叫人可以听懂了。
与那些实习生不一样的是李涌会定期的去那里看望苏姗，并每个月请苏姗回到医院进行拍片检查，用他的话说，必须严格的监控，一旦出现异常就要把隐患消灭在萌芽的初期。
这天是周末，按照习惯李涌又要去温凯的小院里看望这对美国青年。其实温凯的年纪比李涌还大，尽管温凯没有继承父业去学习医学，但是他乐天派的性格却促使他来到中国学习语言。苏姗是温凯在美国的恋人，因为温凯要学语言，苏姗才跟着到中国的，她担心中国的美女太多，会把她的情郎给勾走了。这次车祸使苏姗从新认识了温凯，也促使她也要跟着温凯一起学习中国语言。
“小李主任，你砍我的肿果话缩的好不好？”温凯见面就用那总是咬不清楚读音的中国话跟李涌打招呼。
“你的中国话不行，毛病就在你没有学会走，就想跑，我给你的建议是打好拼音基础，弄清四声关系，然后多听广播，多看中国的新闻。”李涌笑着说。
“我就跟你说吧，你的基础没打好，说出来的人家听不懂。”苏姗的中国话虽然说的慢，但是，却是字正腔圆。
“你看看苏姗，来的时候一句不会，可是现在进步很大！”李涌一边给苏姗检查一边说。
“她当然跟我不一样，她有你们中国的血统，那是一种非常神奇的遗传密码，我爸爸说，那是永远抹不掉的，尽管会深深的藏在你的血液里，可是一旦有机会就会迸发出来的。”说这个话的时候温凯无法用中文表达了，哇啦哇啦的一大串美国俚语。
“温凯啊，你的伤的恢复也要注意，按照我们中国的说法伤筋动骨一百天，你这可都开膛破肚了，那些地方的恢复需要时间，我听说你现在又是喝酒，又是唱歌的，这些对伤口的恢复都不好，你得注意了。”李涌说。
“我觉得很好，没事了，我相信你们的医术。”温凯不在乎的说。
李涌摇摇头，“苏姗，你的腿恢复是很好，对于那些中国膳食里的补钙的食品你可能不习惯，那你就当做药来吃，总比吃药要舒服吧？”
“恰恰相反，我对中国的膳食很喜欢，说实话，以前没吃过这么多美食，太叫我满足了。尤其是那个莲藕汤，我很喜欢喝，你给我们请来的那个保姆很会做菜，你没看见温凯的都胖了许多吗？我太谢谢你了。”苏姗笑着说。
“好，你们的身体都恢复的不错，这我就放心了。不过你们在学习中文的时候一定要循序渐进，光会认识常用字不行，那你只能与普通人说话，并不能深入的了解中国文化。”李涌收拾工具准备离开。
“那我们怎么才能真正了解中国文化呢？”温凯可是很认真的。
“你们要想真正了解中国文化，就必须在认字以后去读中国的古籍，去深入的阅读中国的历代文献。中国和你们美国不同，拥有五千年的文化历史，二千多年前的诗词歌赋到现在一样鲜活和具有深邃的思想。这些都在无时无刻的指导我们的生活和工作。比如我们在看待苏姗的断肢再植的问题上，我们不仅是想的要保住苏姗的生命，还要想到苏姗在今后的生活质量，当我们有机会去做这样的努力的时候，我们不会放弃，不会简单的截肢或者短位再植，因为我们知道就是我们努力不成功的时候，我们还会有办法去处理，不到最后的时刻我们不会放弃苏姗的那条腿。这就是我们民族文化的精髓。”李涌说的很动情，苏姗看着自己一边长的双腿很是感动。
温凯很高兴的请李涌喝普洱茶，在这普洱茶的家乡，温凯几乎放弃了喝咖啡的习惯。
“好啦！晚上这茶少喝，中国茶叶提神的效果不比咖啡差，晚上喝多该睡不着了。”李涌善意的提醒道。
“难怪他到了晚上总是那么精神，以后不要晚上喝茶了。”苏姗算是明白了。
从温凯的小院子出来已经很晚了，公交车收班了，这附近很难找到出租车，好在这里距离医院也不算远，不过是5公里左右，这点路对于在特种兵练过的李涌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他撩开长腿开始步行。
当走到离医院还有两个街区的时候，几个人从黑影里走了出来。
“站住，把身上的钱拿出来，我们几个今天还没宵夜呢。”其中一个精壮汉子走出来说。
李涌因为是周末出来看两个美国人，因此也就没穿军装，随便套了件夹克出来的，没想到竟然晚上碰上了小毛贼打劫。借着路灯他看了看对方的几个人，又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心里感到有些奇怪，这一带怎么会有打劫的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