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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寻迹1

第一节

在斯内特的说服下,阿莫科同意做手术,但是不同意让中国医生做手术,他的理由是“中国那么落后,他们的医生有什么水平可以给我做手术?如果一旦失败,那将是不可挽回的恶果。”

“可是如果您这脑病不做手术怕是很难熬过一个月,那些瘤子在一天天的长大,他们给您带来的症状也越来越严重,这个您自己知道。”外科主任科林斯说。

斯内特也不说什么,直接把那盘碟子放进了电脑,然后点开让阿莫科自己看,然后转身离开到外面的医生休息室喝咖啡去了。在那里,他与这个医院的外科主任科林斯海阔天空的神聊起来,不时的哈哈大笑。斯内特知道这个阿莫科最后还是会来找自己的,他根本不担心这种爱命怕死的人会坚持到最后。

过了大约半小时,阿莫科的律师来请斯内特先生过去,斯内特点点头。

“我同意您的方案,请中国医生帮我做手术吧,他们在美国的表现实在是太好了,我刚刚跟桑切斯通过电话,他也极力推荐中国医生,特别的是他说我一旦好了,他就要我还他一个人情,我已经答应他了。”阿莫科很高兴的说。

“那么您今天早上就不用吃早饭了,等一会就可以去手术了,这个手术的时间不长,愈后也很快。估计您下午的时候就可以大快朵颐了,我们把您早上的损失放到晚餐补给您。”斯内特很圆滑的说,并且满脸都是笑意。

上午十点,阿莫科被推进了手术室,一番麻醉之后,李涌在王老的指点下轻轻的钻开颅顶,还是用那种中心空的钻头,然后将显微探头伸了进去仔细的观察。

“小李别动,千万别动,堵在开口的地方就有两个,万一捅破了里面的毒素出来会使患者在手术台上就发生癫痫和血压下降的,你得想办法把这两个把门的弄出来,不然后面的也弄不了。”王老看着屏幕说。

李涌在显微镜里看得很辛苦,干脆抬头看屏幕,果然在开口的附近就有两个像黄豆那么大的球囊。

“给我小号的皮囊吸管。”李涌对护士说。

李涌甚至都没有使用探头上的抓钩直接就用皮囊吸管轻轻的把那两个把门的吸了出来。“里面还有五个,运动中枢区2个,书写中枢区1个,感觉中枢区1个,眼球运动中枢右区1个,这些都是脑沟里,眼球运动中枢区这个是最难拿的。”李涌边说边向外抽了一点脑液,“请将这个脑液拿去化验一下,看看酸碱度是否正常,顺带的做个补体结合试验。”

“小李啊,我建议你先从运动中枢区的拿,那两个在一起,危害很大,一旦你在拿别的时候这两个家伙捣乱,那病人会浑身乱抖的。”王老在一边说。

按照王老的指点,李涌快速而灵巧的将其余的五个球囊先后都吸了出来,他又仔细的对阿莫科的大脑其他部位做了一个直接的观察,没有发现异常,这才做了一番清理之后就把骨头盖上了,然后缝合头皮、包扎等等,干净利索的结束手术。前后用时不到20分钟,那些晚一点来的医生都没有看到这手术是怎么做的就已经结束了。放在肾形盘子里的那些小球囊开始在生理盐水里破裂,一条条细长的虫子钻了出来,他们在液体里来回翻滚。

“原来是囊虫病啊?就这么简单我们怎么就没有诊断出来?”科林斯这个后悔啊。当他的眼光碰到站在傍边的斯内特的眼光时,斯内特会心的一笑。

这种病大多发生在不发达地区和卫生条件差的地方,在美国非常少见,尤其是阿莫科这样的富豪,根本没可能接触到这种东西的源头,因此,他们在看到阴影的时候压根就没有去向这个方向去想。从第一次发现阴影到现在都没有想过可能是寄生虫病,因而也就失去了药物治疗的最佳时期,严格论起来这是误诊,是医院一个很大的失误,在美国这样的结果是要承担法律责任的。

“斯内特先生,我非常感谢您在与患者谈话时候的艺术,谢谢您保卫了我们医院的名誉,我要很好的感谢您。”科林斯的脑子来的够快的,这是要堵嘴啊。

“一个小瘤子五十万美元,虽然便宜了点,好彩是良性的,边缘也算是光滑,能够给患者解决病痛始终是我们做医生的职责,所以,您不用担心我们会让阿莫科先生购买便宜的东西,这愈后嘛还是要由你们来为阿莫科先生处理,必要的驱除病根的药物还是不能少,那药的副作用也不小,还是请你们妥善的与阿莫科先生解释和做预先处理。我的朋友在检查阿莫科先生的身体的时候,也发现了他心脏功能不是很好,脂肪肝、高血脂的现象都有,这些你们要认真的对待呢。”斯内特的话再明白不过了,那就是他没说是寄生虫,他们取出来的是一些良性的小瘤子,头部医好了不等于身体其他地方都好,这个医院还有事情要做的。

阿莫科果然在2个小时后就清醒了,头脑无比的轻快,他感觉舒服多了。

“这么高明的医生为什么不将他留在美国呢?你们为什么没有他们这样的本领?”盛气凌人的阿莫科直截了当的问斯内特和科林斯。

“医学的发展没有止境,我们过去干得不够好并不说明我们今后不会干好,或许我们在其他方面要领先于中国,这都是很难说的。至于说为什么不把他们留下来,请问如果牛顿现在活着,您认为他原来来美国吗?”斯内特不愧是个老油条,回答问题既有哲理又不失尊严。

“看来我真的是欠桑切斯一个人情了,我现在就给他电话,让他知道我现在有能力还他人情了。从理论上说桑切斯的人情一定是不好还的。现在你们可以出去了。”阿莫科好了以后几乎就是一个盛气凌人的有钱的混蛋。

看到李涌做脑科手术这么熟练,科林斯对斯内特似乎想说又在犹豫,因为这个患者不是很有钱,如果要想请这样大牌的医生来看病估计是看不起。

“有疑难病症还是要说出来,你们是教学医院,也是研究医院,如果放着未知领域里的病例不去研究,最终损失的还是医院。”斯内特看出了科林斯的意思。

“你说的对,不过如果诊费太高我们也许负担不起啊,您是知道的,对于研究的经费各个医院都管的很严,这不过是一例不明原因的癫痫,无论如何审核委员会不会轻易的批出大量的资金用于外请医生问诊的。”科林斯说道。

“看病不要钱,只要能看到问题最后帮你们解决了,你们意思一下也就行了,你以为我们还真是见死不救啊?”斯内特对这奇特的病例可是从来不放过的。

“我们脑科还有一个病例,是个普通的高中生,3年来不停的偶发癫痫,甚至在考试的时候弄得全教室的学生无法考试。几年来我们查遍了他的脑子都没有发现问题,甚至我们还开颅了一次。现在我们只能给他一点抗癫痫药,定期让他回诊。前天又在学校的毕业典礼上发作,估计是因为他要留级所以才刺激了他,面对这样普通家庭的孩子,我们无法为他请来最高明的医生会诊,而在我这里,我们实在查不出他的脑子到底是哪个部分出了问题,我现在感到很苦恼。”

科林斯的话让斯内特的兴趣更大了,“你去把这个孩子的病历拿过来给我们看看吧,也许能够找到问题,那个不动手的老人可是脑科的世界级专家。”

科林斯马上就把病历拿了出来,原来他一直带在身上。

午休后,李涌和王老等其他团员正准备去参观芝加哥大学的医疗设备研究中心,他们已经等在宾馆的大堂的沙发上,斯内特要陪同他们一起去。

在大巴上,斯内特把病历交给李涌,“这是个穷孩子,几年来不明原因的癫痫几乎毁了他的生活。病历我已经看过了,我想不出还能有什么原因可以造成癫痫,我们可以想到的原因在这家医院都已经被排除了,你帮着看看。”

“斯内特先生对穷孩子也怜悯起来了?那你就快接近圣人了。”李涌开着玩笑的说,“你是要解开这个病例的谜底吧?”

由于在车上晃动,李涌只是自己看了看病历,然后就闭目思考,他并没有直接转给王老,他怕老人在汽车晃动的时候看东西会晕车。李涌此时在回忆引起癫痫的各种原因,他把教科书上说的各种可能都像电子扫描一样的回忆了一遍,然后按照顺序一条条的对照病历上的检查结果。可是这样的搜索并没有发现什么可能的疑点。他又仔细的翻阅病历里那些抢救的记录,几乎每次癫痫发作都伴随着心脏骤停,都做了电击抢救的措施。这也是美国的救援机制先进,几乎每间学校的医务室都有这样的急救组合箱,可以随时拉出来对心脏骤停的病人电击苏醒。看到记录上的电击效果还不错,前后一共有6次都是成功的。

癫痫引发心脏骤停不是新鲜事,有许多人在癫痫发作的时候得不到紧急的救治,最后导致心脏骤停而死去,就连一些著名的艺人也逃不过去,因此,癫痫病的可怕就在于此。患有严重癫痫病的病人身边是离不开健康的人的,否则是非常危险的事情。

到芝加哥大学医疗中心里主要是参观那里正在研发的各种新型的设备和仪器,看到琳琅满目的设备,那些老教授都很兴奋,尤其是看到那些便携的X光机、B超机等这些设备的时候,侯老和崔老的眼睛里几乎都放出光来。李涌自然知道他们放光的理由,如果在部队的基层医疗单位有这样的东西,那么是可以提高基层的抢救效果和缩短抢救的等待时间的。美国在原来的基础上大力的升级和简化一些高端检测设备成为当今世界的主流,尤其是那种把体积缩小到只有原来的三分之一的CT机,核磁共振等设备,让李涌是大开眼界。

要说这美国人对华的医疗设备的出口上也是煞费苦心,他们知道这次来的代表团是个很高级的外科医生代表团,因此他们展示给李涌他们看的几乎全是最先进的医疗设备,意在寻找潜在的买主。而对于走在医药研究尖端的生物制品等项目他们是禁止中国医生去看的,甚至连研究生物制品的设备都不给中国医生看,这就是美国人。

走马观花的看了看这些设备后,李涌已经心中有数,那些陪同的人员也毫不吝啬的把这些设备的说明书和生产厂家的资料给他们,因为那些厂家往往就是这些学校的工厂,或者是跟学校紧密联系在一起的股东。

趁那些教授和团员看设备的时候,李涌走到王老的身边,“王老,如果排除脑部的病变,我是说排除所有脑部的问题,还有其他的疾病可以引起癫痫吗?”

“不可能,脑子没病不可能有癫痫的。”王老一口就答上来了。

“那有没有什么疾病的表象类似癫痫呢?”李涌又接着问。

“你成心那老头子开涮是不是?这种实习医生的问题拿来问我?任何抽搐不都跟癫痫一样嘛!你小子是不是又弄啥玄虚?”王老瞪眼看着李涌。

李涌把患者的情况大致说了一下后,王老眯缝着眼睛想了一会说,“患者可能患有不明原因的心脏骤停,我估计是PEA症状,你可以按照这个思路去查查。”

“PEA?电机械分离?”李涌惊讶的看着王老。

(PEA,Pulseless electrical activity的缩写,翻译过来就是无脉性电活动,也叫电机械分离,就是在心脏的神经上有神经电显示,但是心脏却无机械运动。拥有这样问题的人其实不在少数,往往是给他们装上起搏器来控制突然的心脏骤停。)

“我明白了!这个患者不仅有PEA,可能还是脑血管走向异常。”李涌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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