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得来全不费工夫

歪戴帽忙点头哈腰地说道：“王署长是我亲舅舅，这铁路还有沿线的警务处都是我负责。”果然是狗仗人势惯了，一出口就说我舅舅是谁谁谁。

章炳勋心里一阵好笑，到现在还不忘搬出来你那个舅舅，不过王启来的外甥权力这么大，对自己的计划执行倒是大有好处，想到这说道：

“很好，告诉你，这些穿警服的都是我的弟兄。”刚说到这，歪戴帽赶忙对着特战队员们来一个九十度大鞠躬，谄媚地笑道：“哎呀，不打不相识，各位兄弟好，以后请各位多多照应。”

章炳勋看这人脸皮倒真厚，还是个自来熟，又指着身后化装成劳工的特战队员道：“这些也是我的弟兄。”

歪戴帽赶忙又是一个九十度鞠躬，厚着脸皮笑道：“唉哟，恕兄弟我眼拙，给各位问好了。”

章炳勋鄙夷地看了他一眼，心说这家伙还真不简单，打掉牙都能往肚里吞，完了还能给你陪个笑脸，这种人，最没骨头，也最危险，一旦机会成熟，他会随时反过来咬你一口，对于这样的人，只能是强势，强势到让他连咬人的念头都不敢想。

火车开动了。

特战队当然是坐这列火车中条件最好的车厢，本来这节车厢是歪戴帽和手下的人坐的，但现在其他人都被赶出去了，歪戴帽也很想出去找几个手下撒撒气，却被章炳勋叫住。

本来章炳勋是打算亲自深入日军内部侦查的，但特战队员，包括自己都没有情报侦查的经验，一旦暴露危险很大，并且那样会花很长的时间，不料竟然碰到歪戴帽这个软骨头，更妙的是他居然是个掌握实权的家伙，若能直接从他身上问到所需要的信息，那就省事多了，所以章炳勋特意让歪戴帽过来。

歪戴帽很不情愿地走了进来，见章炳勋坐在沙发的中间，后面杀气腾腾地站着十个警察，心里一阵打鼓，强堆笑脸问道：“这位英雄，不知找我做什么？”

章炳勋使了一个眼色，一个特战队员关上了车厢门，歪戴帽看里面这架势，心里一惊，难道这人要把自己关起来？或者是直接在车厢里干掉？想到这不由自主地小腿开始打颤。

章炳勋看到他那样，知道已经从气势上压住了他，冷冷地指着沙发前面的板凳道：“坐。”

歪戴帽屁股挨着板凳边坐了下来。

“你是不是很好奇我们到底是什么来路？”章炳勋身子往前一探，紧盯着歪戴帽问道。

“啊，是，哦，没，不好奇，不好奇。”歪戴帽语无伦次地说道。

章炳勋身子往后一靠，冷冷地说道：“告诉你也没关系，你也是我们大日本帝国的人，我们是日本陆军督查部的，直属陆军总部，在满洲国，也隶属特高课”说完，对孔杰用日语下了一道命令。

孔杰马上表现出一个日本军人应有的素质和举动；一低头，响亮地喊了一声“哈伊”，然后恭敬地拿出一把奇特的匕首，递给章炳勋。

歪戴帽从没见过这样的匕首，只见章炳勋双手接过匕首，恭敬地放在桌子上，用充满尊敬和自豪的语气说道：“这是石原少将赠予我们的功勋匕首，也是我们对付不诚实的人的刑具。”说着用匕首上的倒刺轻轻地在桌面上划开了一道口子。

歪戴帽不知道日军的编制，弄不清什么陆军总部，特高课是什么关系，也不知道谁是石原，但听说是个少将，知道是个大官，那眼前这个人的来历肯定了不得，听他提到“诚实”、“刑具”的字眼，连忙从板凳上滚下来，倒地就跪，慌乱地说道：“太君，我是良民，大大的良民，我很诚实，很诚实。”

章炳勋看他吓得都快尿裤子了，感觉火候差不多了，问道：“这条铁路线我们陆军总部非常重视，需要切实了解铁路沿线的军事工事进度和军队驻防情况，你和我报告一下现在的情况。”

说完示意孔杰拿出纸笔做记录。

歪戴帽心里感觉很奇怪，日本人的军队部署啥的怎么不找日本人呢，后来一想明白了，肯定是他们下面的人也像我们一样，经常对上面隐瞒情况，所以这些人才从我这打听。

歪戴帽是负责铁路乘警和沿线警务的，虽然没进入过日本的军事设施中，但经常和日本人联合监督劳工伐木和修筑工事，对日本人在此地的大致情况也是清楚的，所以不用章炳勋逼迫，他如竹筒倒豆子一般把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关东军在此地驻防的是107师团，总共人数有5万，部队分别部署在伊尔施、阿尔山、白狼、五岔沟、西口、索伦、好仁、德伯斯、察尔森等地。在阿尔山的南兴安隧道的山上和隧道出口设有军事碉堡，是用来守护南兴安隧道的，另外绕山构筑有环形阵地，上面有永久工事碉堡、掩蔽部、指挥所、观察所、炮掩体、机枪掩体、交通壕、战壕等，107师团的指挥部设在五岔沟，在那里建设了飞机场和弹药库。

章炳勋心里暗喜，心说这些情报若自己侦查，还真要废一番功夫，并且未必能这么详细。

歪戴帽说完了，章炳勋又丢给他一张纸和笔，说道：“很好，把刚才说的那些工事位置都画出来，就以这铁路线为参照。”

歪戴帽嘴一咧，哆嗦着说道：“太，太君，我画不好，这动笔的活我从没干过呢。”

章炳勋脸往下一沉，说道：“哼，画不好还是不敢画？肯定是你刚才没说真话，怕我看出破绽吧？”

歪戴帽连忙慌张地说道：“我刚才说的都是真的，句句属实，太君，我这就画，但画得不好你别怪我。”

这种军事布防图，一般是专业的测绘人员制作的，章炳勋也不指望这家伙能画得多么准确，能有个大致的位置标注就可以了，不料歪戴帽深怕这个不好说话的太君见自己画的和火车上看到的有差别，着实下了真功夫，画了好半天。

章炳勋一看大喜，这个图虽然不专业，但把鬼子的大致驻防区域以及区域内的工事类型和周围的山体环境都清楚地标注出来了，没想到这个欺软怕硬的贱骨头还真是个人才呢，不由得夸奖道：“哟西，画的大大的好，皇军不会亏待你的。”

歪戴帽松了一口气，谄媚着笑道：“谢谢太君，太君你看还要我再干什么吗？”他想趁着太君高兴，赶紧开溜，以免还有什么麻烦事找到他。

章炳勋获得了这份重要的情报，本来想放他走，但转念一想，这人口风未必严实，走漏了消息不得了，还是押在身边比较好，于是皮笑肉不笑地点头道：“你很能干，我们还有一些事情需要你的帮助，请暂时留下吧。”

这话说得客气，但歪戴帽听着好像给自己戴了个紧箍咒一样，看来自己要被这伙人关在这里了，但他又不敢有其他不满的表示。

火车一路向北，透过车窗可以看到两侧的景色，车子离开白城，沿着白阿铁路向北前进，已经进入大兴安岭的原始森林覆盖区，大兴安岭巨大的山麓中，这条铁路线好比是一条细长的蛔虫，日本人就是用它来侵蚀东北丰富的自然资源。

原始森林把大兴安岭变成了一片绿色的海洋，看得时间久了，感觉眼睛都冒绿光，看什么都是绿色的。但在这绿海中，时不时会看到一些刚刚开辟出来的道路和锯断的树木，随着越来越向大兴安岭腹地前进，气温也逐渐下降。

到了阿尔木，停了很长时间，然后又继续向北开到伊尔施，此为终点，火车要在这里停留很长时间，等货场上装木头的火车车厢装满后，这个火车头改拉木头。

等其他车厢的人都下了车，章炳勋吩咐把这节车厢的窗帘拉下来。

歪戴帽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哆嗦着问道：“太，太君，拉窗帘做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