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目标——松阳
其实，正当李英帆他们在章武附近地区休整的时刻。10月19日午时，美日联军已攻克松阳市城北一个十分重要的战术要点——朱仙镇。朱仙镇北距平原里20公里，南距松阳市老城北门约30公里。
朱仙镇很小，本是松阳市建安区一个较为偏僻的小镇，若在平时，谁也不把这里当回事。但江辽公路通往松阳的入口就在这儿，从临江、黑鹰口、平原里方向来的车辆，进入朱仙镇，上了城区高速公路后，立即可以开向三个不同的方向。
与以往不同的是，联军并未对朱仙镇进行什么样的远程和空中火力打击，而是将主要的打击点放到松阳北门一侧的电站、发电厂和防空阵地上。朱仙镇倒是显得十分平静和安逸。驻防在这儿的是建安区预备役团的一个营，他们是开战后匆匆忙忙到这儿来的。营长是一位山东的汉子，而连长中，有一位侯大勇的老乡，叫杨秀才。
当炸弹在松阳城边炸响时，杨秀才正在部署各排防御阵地。作为三连长，他的连队是负责镇中心街道的防御的。朱仙镇只有一条街道，南北走向。营部就设在镇政府招待所，离他的连部相距不到百米。一连在镇北的公路两侧构筑了临时阵地，二连在镇南，营侦察排在镇东西两侧布置了对空对地警戒。
朱仙镇是建在一条山脊梁上的，东西两侧地势较陡，形成冲沟地势，车辆根本无法通行，而只有南北走向是沿山势的山脊通行的。
早饭时，哨兵告诉杨连长，从北来的难民很多，许多人因为跑的匆忙，没带吃的和穿的，看着很可怜。营长也接到这个报告了，全营急忙将多余出来的日用品都拿出来捐献给难民了。镇政府也介入救助难民的工作，镇长还让镇武装部给部队送来一批慰问品。
一早上，通过朱仙镇向平原里方向奔赴的部队很多，建制和番号很乱，甚至有空军军人。难民、军车相互抢路的现象时有发生。杨连长多是陷入到这种调整交通的琐事中，布置各排防务时也是匆匆忙忙的。
其实危险正是来自于大批难民中。在上千名即将通过镇街区的难民中，突然有人高呼：“我们也要参军，打击侵略者。”这一声悲怆且有力的声音，一下子将许多人的热血点燃了。
刹那间，许多难民，尤其是年轻人，一下子一齐涌到杨连长跟前，要求参军。镇武装部部长急忙上前拦阻。但就这一刻，一把无声枪打穿了他的胸膛，一颗手雷在杨连长所在的工事中炸响。枪声响起的时候，全镇顿时陷入了一片惊恐和混乱之中。同在这一刻，从镇东西凹凸不平的山沟中突然冒出联军特种部队，不到30分钟，朱仙镇就被占领。营长和镇长正在吃饭，就被冲进来的几个“中国百姓”迎面打来的冲锋枪子弹打倒在饭桌上。街道上到处是难民和军人的尸体。而死去的杨连长的眼睛仍然是睁着的，望着天空。
一星期后，侯大勇才知道他的老乡是如何牺牲的。听到这个消息后，他只是默默地低下了头，恨恨地紧攥了攥拳头。
在联合国大会上，中国代表愤怒地控诉并谴责了“美日联军在朱仙镇大肆屠杀平民百姓的战争兽行，并指出，侵略者势必会陷入到人民战争的**大海中……”
惊悉仙镇失守这个战术要点失守，松阳卫戍区吴司令员立即被撤职查办。3个小时后，机械化第26步兵师冒着枪林弹雨，经过激战收复了朱仙镇。战斗中，击毙一百多名美日特种部队士兵，其中包括一名美军上校。随后，美日联军空军几乎将朱仙镇炸平，26师撤退不及，遭受不小的伤亡。此时，联军的前锋已抵达朱仙镇不到10公里处。
自此，松阳大会战——松阳保卫战正式拉开了序幕。
刘司令员在松阳保卫战的作战会议上说：“松阳是整个嫩松平原交通枢纽，也是松辽平原的**地带，能否坚守住，直接关系到我军对侵略军的反击成败问题。……我们要在松阳打一场斯大林格勒式的防御反击战。……军委已向我战区调来著名的38快反集团军。……”战区胡政委也在刘司令员讲完后，强调指出：“我们要稳定民心、军心，一步也不能撤离，要对动摇军心者，立即严惩。……政治部要加强敌工工作，迅速组建敌后游击队。……”会议决定，要在松阳城下打一场城市坚固防御战役。
随即，防守朱仙镇的机械化步兵第26师在战区空中掩护下，迅速向朱仙镇前方的敌先头部队发起了反击。联军显然早做了准备，经过激烈的空战，重创了战区空军，并打退了26师的反击，地面上到处是26师燃烧的车辆。据空战报告说，联军似乎不是在打空战，而是在试验某种新型武器，从空中飞来的小型格斗导弹，似乎是从联军空军的几架大型运输机上发射的。
紧接着，联军迅速攻占了朱仙镇，将战线一下子逼近了松阳北城门附近。在这里，26师在随后赶来的74师的支援下，经过激战才勉强顶住了联军空陆一体联合攻击。但人员装备遭受重大杀伤，全师基本成了空架子。多年后，该师编写的战史中在总结这次战斗的经验教训时说了这样一段话：“我们的训练严重脱离实战，追求好看、有气势的训练套路。……”
松阳战场上，嫩松战区集中了最精锐的3个集团军防守，其中包括当年在**战场上著名的“万岁军”。野战第27集团军担任城防，快反第38集团军担任城西防御，合成第47集团军担任城东防御。并在松阳城后方集中了空陆21集团军作为战区的机动反击部队。而在山海关的道路上，源源不断的兵员和装备正赶往嫩松战场。
长期以来，中国国防军的边境地区反击作战的理论一直设想侵略军最多入侵到我边境纵深200公里处即被强大的反击行动所击退。但此刻面对美日联军如此长驱直入式的攻势，从上到下真是觉得很诧异。有人曾设想，我们干脆对入侵的美日联军投掷核弹，甚至可以使用核武器对朝韩共和国境内的各军事目标实施空天反击，但这种“天方夜谭”式的设想很快被否定了，因为从上到下都清楚，你敢使用核武器，美日联军也敢使用核武器。的确，到了2049年，世界各国的核武器基本上是“面子武器”了。这样一想，大家还是将战争设想在局部边境战争的范畴内。李参谋听到这些议论后在想，什么时候我军能够把反击作战理论真正转化为“越境作战”理念甚至不要带“边境”、“越境”这些字样的战略进攻理论呢？当他这样忧虑时，在随后的三百多天中，正是因为中国军队作战理论的拘泥与僵化，而导致这场史无前例的“区域性世界大战”中的中国方面的重大损失。
李参谋在“瞎想”时，美日联军总司令李微将军可不这么认为。在开战前，他得到的命令是：务必利用美国的空天、空中、地面、海面、信息战等优势，在短时间内全歼中国嫩松战区的主力部队，迅速将嫩松地区从中国的领土上割裂出来，交由日本和朝韩共和国共同管理。
此刻，他在想如何攻占松阳城这件令他担忧的大事。他曾经设想利用战争初期松阳城防务尚未加强之时，空降一支大部队在特种部队的配合下迅速抢占。但第7特战旅的覆灭使他认识到，要想在中国军队的大后方实施快速的突击，于混乱中迅速攻占大城市，几乎不大可能。
他在西点军校上学时，教官在讲授海湾战争时，曾经讲过第18空降军的跳跃式攻击。那一次，第18空降军3个师，数万人马从空中长驱机动300多公里，一下子将巴格达外围马萨拉战略要点攻占，迫使伊拉克共和国卫队顿时陷入孤立无援的地步，从而震撼了全线。为地面战仅打不到100小时奠定了胜利的基础。他的父亲当时就是第101空中突击师的一个旅长。
几天来的太空和空中侦察表明，在松阳城下，中国军队确实企图打一场斯大林格勒式的城市防御战。
考虑至此，他心想，“让我们看一下中国的红军到底能否像苏军那样坚守城防？”作为美军中少有的巴顿式的虎将，李微将军既擅长打远距离的快速突击，又擅长打城市攻坚战。他当第7重型空陆军军长时，多次演练过如何对那些“红军”实施强有力攻击的各种方案。想到这一点，他笑了笑。旁边的几位美军中校和少校看着将军的表情，对视了一下。
转过头来，他对立在一旁许久的副官下令：强击松阳城！此时，时间是2049年10月21日傍晚。
夜已深，暗月无光。大会战一触即发！
松阳的北城门，确切地说，是一个矗立在江辽公路旁边的一座老城门。自北向南，红军沿着城北的地形走势构筑了三道环形阵地，阵地一直延伸到松阳城的东西两翼。夕阳之下，太阳的余辉斜着扫过那座古老的城门，逐渐将自己的身影藏在西边的坡下。远方传来隆隆的炮声让守卫战壕的士兵忍不住伸着头看看。而隐藏在树林中的高炮，则随着光线的暗淡，逐渐露出乌黑锃亮的原形。坦克在静静的守候着，期待着爆发的那一刻。火炮悄悄地褪去炮衣，昂首向北。身后的城市一片漆黑，偶尔有几点星星奇怪地看着这一切。
午夜时分，正当守卫者睡眼惺忪时，从北方的天际，传来巨大的隆隆声。正待指挥员们吆喝起士兵们时，头顶数不清的火焰喷射而来。一刹那，掠过头顶，在身后的炮阵地中炸响。还有飞到树林中的，炸裂腾起的火焰，顿时映山红树林的剪影。紧接着，无数的火点带着啸叫声划出一道道弧形，迎面扑来。轰隆隆，轰隆隆，轰隆隆……泥土夹杂着血肉一起飞舞。飞起的钢盔砸在一位少校身上。
他抖了抖土，立即拿起电话报告说：“师指，师指，我是76团前观，我是76团前观，敌军已开始火力准备，敌军已开始火力准备，速来炮，速来炮……”
正待他说，一枚炸弹从天而降，准确地钻进他的掩蔽部中。空中，美军BX52常规重型轰炸机机群正在肆意地向下投弹。这是美军前几天刚刚启封的机种。因为李微告诉第8航空队的司令凯林斯说，对付中国军队，最好的办法就是用这种老式轰炸机，用巨大的身影和呼啸的炸弹飞翔声，从精神上打垮中国军的作战意志。
的确，几名士兵受不了这暴风雨般的空地一体火力袭击，不顾排长的阻拦，一下子冲出掩蔽部，向城的方向跑去，但从天而降的爆破子母弹很快将他们的身影裹在一片爆起的火光中。
“整个天空在怒吼，整个大地在颤抖，整个世界在坍塌。”这是后来的战史研究人员的说辞。
天空中，红军的歼击机在怒吼；地面上，复仇的火舌飞向北方。一枚枚的地地战术导弹，呼啸着飞向锁定的远方。
守卫者们期待着敌人的坦克和装甲车的到来。但奇怪的是，远方的夜幕下，并没有什么动静。
太空中，中国的一艘静地同步飞船记录了松阳城边持续了2个小时火力突击，并报告说“敌地面部队尚未出动”。
其实，这就是李微将军要做的第一波火海攻势。他要的就是对防御者的“火海战术”，先从心理上震撼住守军。此时，他的前线指挥官就是他的参谋长沃特中将。他们正在进行视频电话。
“将军，是否还要进行火力准备？”
“是的，再过3小时后再来这么一次。这一次除了原定目标外，还要对目标两翼加强火力，我要在中国军队的**用巡航导弹、炸弹、炮弹开辟一条通路。”
“是，将军，我明白您的意思。”立在一旁的是美军第7重型空陆军军长科里希中将。
“从10月21日午夜到10月22日凌晨，美日联军对松阳北城门连续进行了3次火力准备，每次持续时间达一小时之上。像这样的强度和烈度，史无前例。目前，我城北的机步第26师和74师几乎丧失战斗力。我空军机场和导弹部队阵地大部被毁坏。我建议……”
说话的是战区副司令员，听的是战区刘司令和胡政委。自边境初期交战结束后，战区前指取消，副司令员一行返回战区。这一次，他担任松阳城防总指挥。
此时，是10月22日7时20分，警卫员们端上了早饭。在城南松阳战区大院旁边一座长满桦树的小山岗下的战区指挥所中，空气显得十分污浊。这里屡次遭受空袭，时不时会有巡航导航打来。指挥所中，以隔间分开，距离地面300多米，除非有核弹，而且是钻地型核弹，攻击才可有效。**大厅中，四壁一排屏幕，中间是一个大型沙盘，配合着红黄蓝绿四种颜色辉映。这不单单是一个全三维沙盘，更是一个实地沙盘。
而空中，时不时从云层中钻出几架联军的战斗机，朝着它们认为值得轰炸的目标开火。街道上，到处是准备逃难的百姓，车辆、人流十分拥挤。大家企盼着早早离开这个战火之地。
“目前，整个嫩松战线由三部分组成，西线：摩战岭防线；中线，松阳保卫战；东线：吉春防线。……松阳保卫战已成为战役重心。……美日联军作战布势如下：城北，**攻击的美军第7重型军的空陆战车群已经踏上了城北26师的阵地，距离市区不到10公里；敌左翼是日军满洲里方面军的第1空陆集团军的主力部队；敌右翼则是美军第9重型军。身后，则是3个机动打击军，包括第18空降军，第13空陆军，第17特种军，还有一个海军远征师。而在临江，美军第3空陆集团军已进入中国境内，主力正在向松阳急进，后勤正在沿江辽公路开进。而日本国内正在新编一个空陆集团军。……”
这是李英帆在章武看到的战区最新情况通报。至于多少编号，他没有顾上得看。因为此时何参谋长已从松阳前线实地勘察完来见他了。他此行的主要任务是勘察地形以及战场的实情。
此时，公元2049年10月22日8时05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