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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日之碧血鹰翔

第五章 重庆之殇(三)

天空中已然出现了飞机的轰鸣声,那声音就好像是成千上万只的苍蝇在人的耳边嗡嗡地飞着,令人心烦意乱;但是伴随着这个声音到来的是紧跟而来的爆炸声,开始的时候,还有些零星,但是随即便又变得密集起来。

王进再也坐不住了,他站起来爬到了这处高射炮阵地的上方,这里是一个炮兵的观察哨,此时石永川就在这里,实际上这里才是那门高射炮的指挥部。在观察哨中,因为没有树木的遮挡,可以清晰得看到东面市区的方向上腾起了烟雾来,并且还能够看到时隐时现的火光。重庆的民居建筑多半是竹木结构,如果日本人投下的是燃烧弹的话,那么只要是一幢建筑着起火来,就会很快连成一片,而在空袭进行之时,救火车很少能够出动的,就算是出动出来,却也因为街道的阻塞以及受到敌机的打击,而行动缓慢,这更加助长了火势的蔓延。

“这帮牲畜!”在王进的旁边,石永川看着眼前的这一片情景,一拳砸到了土壁之上,那里立刻陷进去了一个小坑。

王进惊讶着望着身边的石永川,看着他一脸愤怒的样子,不由得呆了呆,在他认识这个石少尉到如今,脑海中一直出现的只有他那种不怀好意的笑容,却从来也没有想到过原来这位炮兵少尉还会愤怒的。

“有本事,你把他们打下几架来呀?光在这里生气有什么用?”王进却不急不慢地说着,分明是一种对石永川挑衅的口气。

石永川转过头,看了他一眼,这一次他没有笑,而是以十分郑重地口吻告诉着他:“你放心,我会的!”他说着,又是一拳砸到了土壁上,然后十分自豪地告诉着他道:“今年,我就已经打下来过一架鬼子的飞机!”

王进看着他得意的样子,却出言讽刺着道:“别说今年一年,就说这一个月以来,鬼子的飞机怎么也来过了几百几千架次了,炸了我们成千上万的人民,还炸毁、烧掉了那么多的房子,你就打落了一架,也值得吹牛吗?”

石永川转过头来,就好像是看着一个怪物一样得看着他,反问着:“你以为**和打蚊子一样吗?”

“难道不一样吗?”王进也不甘示弱地反问着。

“他娘的!你小子真得是读书读成书呆子了!”石永川忍不住地骂着:“要是**真得和打蚊子那么简单,那还要我们这些防空炮兵做什么?每个人手里拿个苍蝇拍左拍拍,右拍拍就行了,只要鬼子的飞机一过来,大家一起打,就好像是在大街上追老鼠一样,准叫鬼子的飞机有来无回!”他说着,真得作出拿着苍蝇拍追打的样子,动作有些夸张,却将王进也逗乐了起来,忽然觉得眼前的这位石家小少爷也并不是那么招人讨厌的。

见到王进板着脸笑了起来,石永川却又一本正经地指着他,骂道:“笑,你还能够笑得出来?这么没有良心的家伙!你没看到同胞们都在受难,你还在这里笑?”

被他如此一说,刚刚还觉得好玩的王进,脸上的笑容马上便消失了,觉得石永川指着自己大骂的时候,就好像是在骂一个汉奸,而他自己也觉得有些过份,在这种时候也能够笑得出来,的确是有些冷血,太不合时宜了。

可是,王进望着山下那些浓烟起来,听着呼喊声刺人耳膜,而天空中的敌机却呼啸盘旋着,如入无人之境,偶尔也能够听到七星岗和南纪门那边传来两三声炮响,可能是重庆的防空炮火在向天空开炮了,但是却见不到一架敌机被击中,他的心阴郁到了极点。但是再看看这边,虽然附近有日本人的飞机在对重庆狂轰乱炸,但是却少有敌机会出现在枇杷山的附近,那些敌机就好像是知道这里埋伏着一个高射炮阵地一样,便是偶尔地飞过,也飞得老高老高,还没有等到石永川指挥着这些炮兵调整炮位,那些敌机便又跑得远了。

“你们就是在这里这样守株待兔吗?”看着石永川一次次地指挥着手下的炮兵们来回调整着高射炮的角度,王进终于还是忍不住地问了他一声。

石永川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你以为我们也能够跟陆军一样,拉着炮来回跑吗?”显然,他也对今天的这次任务有些气恼,他已经不知道喊出了多少的命令来,早就已经口干舌燥了,而那些在高射炮边上来回摇着坐标的炮手、以及抱着炮弹的投弹手更是累得呼呼而喘。

王进知道石永川是因为没有机会发出一发炮弹,而有些气急败坏,所以此时他也非常知趣地闭上了嘴巴,省得去惹这位炮兵少尉生气。

这一门高射炮操作起来,真得很是麻烦,就是在这门炮的面前,也最少需要七八个人一起连动。在操作这门高射炮的炮兵里,最核心的首先是一个炮长,就是石永川的这个角色,负责发布命令,同时负责整个阵地的战斗。在石永川的身边不远处,还有一部仪器,是一个带着轮子象吹谷机一样的东西,四面都有可以观看的镜子,镜子上还有刻度,到后来王进才知道,这台机器叫作测位仪,又叫作指挥仪,可以把空中观察到的目标数据整合为射击诸元。此时,这台仪器前有三个人在操作和观侧,他们按照一定的顺序,把数据大声地报告给石永川这个指挥长。而石永川的命令都是按照这台指挥仪,再加上当时通讯员所报告的风向、风速以及敌机的移动速度和方向等多种因素结合起来,迅速地作出反应,然后让通讯兵利用电话告之下面操作高射炮的炮兵们。而在观察哨下面的高射炮阵地上,也有一个通讯兵在接电话,将指挥长的命令逐一地分拆着大声地告之高射炮的操作手们。这些高射炮的操作手们会按照炮长的要求迅速地调整高射炮的三维坐标,至于能不能打中敌机,这实际上凭的还是这个炮长的经验。调整炮位的炮手是三个人,分别调整高射炮的高低、角度和方向,三个人要密切配合,才能在很短的时间内完成这个技术动作,令高射炮达到要求的坐标值。而投弹手抱着炮弹紧张地等着炮长的口令,准备着随时将炮弹填进炮膛。在投弹手之后,还有一些运送炮弹的兵,为了防止被敌人反打击,造成不必要的后果,炮弹和大炮都是分开来存放的,所以运弹员也成了必不可少的环节。

“他娘的,这帮狗杂种,有本事就往这边炸炸看?”石永川真得是气急败坏了,已然骂骂咧咧了起来,再也不是王进刚才还记得的笑**的模样,一嘴的脏话,就是一个兵痞。他转过着,看到王进还有注视着自己,没好气地道:“你看什么?我告诉你,我不是在吹牛,如果这些鬼子飞机敢到这边来,我一定可以打掉他们几架!”说着,又恨恨地瞪了王进一眼,把头再一次转向了天空。

鬼子的飞机轰炸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二十分钟之后,重庆的上空变得安静下来,可是天空下面的城市却是一片得儿狼籍,便是在这个远离喧嚣的山顶之上,也可以听到远处传来嘶心裂腑的哭喊,以及救火车拉着刺耳长笛此起彼伏的声音。

傍晚的时候,王进终于又跟着石永川坐上了来时的军车,离开了批杷山的防空炮兵阵地,只是这一回石永川对王进作了特别的照顾,没有让他跟着那些兵们坐到后面,而是拉着他一起坐到了驾驶室里。可是,这一路上,王进再没有见到石永川的脸上露出过笑容来。他知道,对于这位炮兵少尉来说,虽然今天他们十分得努力了,但是却并没有能够阻止敌人飞机对重庆的轰炸,整个其间他们只打了两发炮弹,但是却什么也没有打到,根本就是一无所获。

这个时候,王进再不去想这个石家少爷与自己的恩怨,反而与他有着一样得郁闷。他转身看了看身边的石永川,想要安慰他一下,却又不知道应该从何说起。他犹豫了一下,还是低声问着:“永川,你们打不到敌人的飞机,又不是你们的错,是敌人太狡猾了,他们就是不飞到这边来,你真得没有必要这么沮丧!”

被王进直呼其名,而省略掉姓的称呼,虽然显得十分亲切,但还是令石永川有些不适应,想一想面前的这个小表哥在此之前,还一直与自己作对呢!实际上,他比王进还要大了两岁,称呼王进作小表哥,完全是按照裴芙蓉的角度来叫的。不过,石永川还是回过了味来,也许这个时候的王进是担心自己不放他,所以这小子才会故作巴结,这么亲切地来叫他。不管怎么样,此时这个小表哥对自己的态度已然好了许多,令石永川有些出乎意料之外,他还是转过了着,看了王进一眼,稍稍地沉默了一下,告诉着他:“这半年以来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我们防空炮兵部队就没有打下过敌人一架的飞机!我们原先是在枇杷山阵地,因为那里的高射炮威力最大,打得也最高最远;但是鬼子的飞机就好像知道似的,很少往这边飞;所以我申请去最繁华的朝天门那边的阵地,开始的时候,营长还不同意呢!后来还是团长把我们这个组调到那边去了,可是营长却说要加强使馆区的防空力量,把那边唯一的一门七五炮调走了,只剩下了几门三七炮,那个炮最多只能打到三千多米的高度,敌人飞机就好像是知道一样,从来不飞到三千米以下,我们看着就是干着急,没有办法;更可恶的是那些鬼子就象是知道这里有防空阵地,专门往我们阵地的附近投弹轰炸,上一次我们就有一个弟兄被鬼子炸弹给炸死了,连尸首都没有!”他说到这里的时候,黯然失神了起来。

王进并不懂石永川所讲的什么七五炮、三七炮的,但是也能够感知朝天门那边的防空炮火远不及枇杷山这边的防空炮火威力大。想一想,这也是一种常情吧,毕竟朝天门那边多是码头和店铺,根本就没有什么军用设施,不象是枇杷山的周围,还建有陆军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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