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坚守红旗峡
松阳会战开始之初，总部及战区都将嫩松战区的左翼摩战岭和红旗峡列入松辽会战地域，原本以为攻击摩战岭之敌会不惜一切代价打通摩战岭、红旗峡到松阳的通道，以钳形攻击合击松阳城，但没有想到的是，美日联军早就将两个战场区分开来，分别称之为“联军战区”和“联盟战区”。这是后来通过谍报侦察才最终搞清楚的称呼。但在当时，总部和战区均以为美日联军将两个战场列入同一个战区。“联军战区”就是指美日联军以自己的兵力实施作战的地区；而“联盟战区”则是指和盟友（俄国和蒙古）可能共同实施作战的地区。两个字的不同，却反映了美日联军对地区性世界大战这个独特的战争样式的认识要远远高于中国方面当时的认识。由于这样的区分，联军针对各自的战略目标不同，所以在用兵和作战上，各打各的，互不牵连。其中，要求松阳尽快拿下，而摩战岭则视情而定。
正是因为中国军队尚未弄清楚美日联军两个战区的战略目标的详情，致使国防军上下在作战决策和作战实施上存在着一系列的问题。最糟糕的是，长期大陆军主义的盛行，对制空权对争夺战场主动权的影响尚未深刻认识到，骨子里仍旧是抗美援朝战争时的老经验——以庞大的陆军在广阔的地域内实施机动作战——求得陆战场上的主动——影响全交战空间即整个战场上的主动权。由此导致在空中劣势的情况下，对空军和防空部队的使用上并不理想化。
相对于主战场松阳来说，战区左翼的54军的情况极为不妙。由于缺乏可靠的制空权和对空掩护，54军在遭受重大杀伤后，于10月28日凌晨经过180余公里约3个多小时的快速机动，被迫退守红旗峡。而将一部分防御部队被迫滞留敌后。在随后的日子里，坚守在摩战岭核心坑道中的中国的防御部队，在与敌长达数月的斗争中，处境始终极为不利。这其中就有李英帆的妻子张雪所在的野战救护所。
当张雪眼睁睁看着他们的坑道洞口被美军的重型推土机堵上的时刻，她的脑子嗡的一下大了起来。她旁边的几名护士也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她稍微镇定了一下，对她们说：“姐妹们，不要哭，不要哭，会有办法的。”她在安慰她们的同时，眼泪却悄悄地流了下来，流泪的同时，她的眼睛四处瞅着，看看还有没有出口。但她很快失望了，四处黑黑的洞壁上，只听着滴水声和坑道外隐隐约约的枪炮声。过了一会儿，有伤员大声哭了起来，还夹杂着痛骂声。而一名上尉正带着人急切的向堆集在洞口的泥石块中埋设炸药，埋好后，他们隐蔽在洞口的拐角处，一按电钮，轰隆一声，顿时尘土飞扬。只听见那名上尉骂骂咧咧地说：“他妈的，这美国鬼子的推土机好大的马力。堵得严严实实的。”听到这话，张雪立即觉得空气开始不够用了。而洞中的情绪似乎也激奋起来，“把我们留在这儿，他们跑了，太不像话了……”“我可怎么办呢？我是我家的独生子，父母可怎么活呢？……”“他奶奶的，跟敌人拼了。”听到这句话，一时间，坑道里群情激愤，大家似乎马上要冲出去跟敌人拼个你死我活的。
“你们都给我住口——”带着河南口音的一声厉吼顿时让坑道中安静了下来。“你们还是不是中国军人？这么没出息，我真为你们感到丢人。”那名上尉一边吼着，一边扬起他破破的钢盔。喊完后，张雪看到那名上尉向她走来。
“护士长同志，我是张保才。敬礼！”上尉看到张雪佩戴的是中校肩章，左臂上扎着红十字标志，就直接这样叫着。
“护士长，这是我们八连张连长。”一名班长忽然从黑暗中冒了出来，声音中透露着少见的镇定，张雪看着他，感觉到这名战士肯定是九死一生的老兵了。
“我自己不能说嘛，退后。”张连长一把搡开那名站在旁边的班长，带着笑意对张雪这样说。张连长的情绪立即传染给其他人，大家都开始将目光转到这儿了。
“你好！张连长，我是张雪，第96野战医院的护士长。”她说着，将自己的手伸向张连长，张连长一愣，立即用自己的双手使劲握住伸来的手。就在这时，张雪一声哎哟，将张连长吓了一跳。
“你这个大头兵，你慢点儿，我们护士长腿受伤了。”护士小敏一把推开张连长的手，弄得张连长脸涨得通红，旁边的战士们看到后，都呵呵笑了起来。这一笑，洞中的情绪立即变得生龙活虎起来了。从这一刻起，这里再也听不到埋怨声和哭声了。
“护士长，您是这儿最高的军衔，我听您的指挥。”见连长这样说，张雪急忙摆着手，连连说：“不行，不行，我不会打仗，我不会打仗，你来指挥，我听你的。”
“护士长，条令上是这样规定的，我只是一个连长。您应当是这个坑道中的最高指挥官了。”张连长说时，一脸的正规。
“这样吧，护士长，你当洞内总指挥，张连长当洞外总指挥。在洞内他听你的，在洞外，他说了算，如何？”护士小敏打着圆场。“哼哼，你一个小连长算什么，护士长老公可是一名师长呢，她怎么也算政委吧。”小敏调皮的这样说着，还对张连长做了一个鬼脸。张连长和战士们都被逗笑了。在笑声当中，张雪轻轻的点了点头，张雪也看着张连长轻轻点了点。
28日凌晨6时许，在红旗峡青山涧的一处林木茂密的山谷中，54军基本指挥所就隐蔽在此。军长尚志武此时抽着烟在那儿转来转去，他走走停停，不时低头看看三维全息沙盘，脸色显得十分疲惫和沧桑。而政委也在那儿不时的打电话问这问那，“宁师长吗？你们情况怎样？沟口的阵地夺回来了吗？”扩音器上传来160师宁师长的声音：“报告政委，尚未夺回，我正在组织第三次冲击。”
“算了，让他们休整，这仗打得……真是了！”尚军长边说边对政委摆手，示意让他们停止反击。政委看着尚军长，那边的声音似乎在等待。尚军长停了下来，认真的对政委说：“政委呀，我们不能再这样拼消耗下去了，让他们先停止反击。”政委看着军长坚定的眼神，对着电话说：“先停止，坚守住现有阵地。”
“是，政委、军长。敌人的空袭很厉害！你们也要注意一些。我们的空军呢？”宁师长说这话时显然不是很高兴。
“你先管好你那儿的事，就这样。”不待那边的声音传来，政委扣了电话。他看到，尚军长手抚着脑袋，在那儿使劲得揪着自己的头发，花白的发丝被他扯下了几缕。他知道，老尚这些天太累了。于是，他就说，“老尚，你歇息一下，让参谋长先顶着，我去160师那儿看一看。注意防空呀！”“嗯！”尚军长边点头，边抓起水杯咕嘟地喝了一口水。
“军长、政委，东沟口发现敌空中突击部队。根据侦察兵捕捉的俘虏交待，是美军101空中突击师。目前的兵力大约为一个旅。”参谋长一进来就大声的向他们报告说。参谋长看到，这个消息顿时将两位首长吓了一跳，他俩震惊之余，面面相觎，没了声息。
“情况确实吗？”尚军长问了这么一句。“情况确实！”参谋长干脆利落地回答。他知道，在靠近松阳的东沟口发现敌军，这意味着他们军被敌东西合围了，他也是验证了两遍后才敢向两位首长报告的。
诚如54军参谋长所言，就在160师与敌在西沟口反复争夺一处制高点时，美日联军已全线展开反击。除了以强有力的兵力击退我军反突击的3个空陆集团军外，还不忘记顺势切断红旗峡与松阳的陆地联系。此次，敌第8集团军群采取了“贴近缠绕攻击战术”，以主力从后方压上，相当一部分兵力对我军实施贴近式的穿插迂回。第101空中突击师正是担负着切断红军两个战场也陆上联系的“奇兵部队”。而当他向两位首长报告情况时，中国军队方面参加反击的3个空陆集团军在经历了一整夜的苦战后，刚刚脱离险境，正撤离松阳主战场。54军，此刻在红旗峡确实成了一支孤军。而嫩松战区再一次陷入到艰苦卓绝的松阳保卫战中了。
“大家请看，红旗峡呈西北到东南走向，绵延60余公里，在其三分之二处是一个直角形，峡谷狭长，两侧陆地通行极为困难。西沟口西北距曲溪市100公里，距摩战岭东南道路交叉点即1678.7高程点约180余公里，东沟口距松阳城约100公里。整个峡谷平均海拔在1232米左右，东西两侧最高山头分别为1796高地和1843高地，分别位于青山涧和黑龙潭。……西沟口我方丢失的高地为1401高地，比高不到200米。直接俯视途经西沟口的摩（摩战岭）松（松阳）公路。位置十分重要。……”正在讲话的是160师作战科长。他正给宁师长他们提出如何夺回1401高地的决心建议。此时正讲到地形分析这块。宁师长他们在接到军长和政委的指示后，下决心要精心组织，尽快夺回那个战役要点。而他们此时并不知道东沟口的敌情。军里尚未对此敌情进行通报。此时，天色早已大亮。帐篷中，各团长满脸的疲惫之色，宁师长听着听着，竟然也打起了呵欠。
“师长，赵政委来了。”一名参谋急匆匆向他报告说，他立即一个激灵，摆摆手，示意先停下来，然后和他的政委、参谋长急忙出去迎接军政委了。
“同志们！我们被敌人合围了，我刚才接到的情报是，美军以一个师的兵力截断了我们的退路东沟口。”赵政委坐定后，立即说出这句话。他看到，大家都有些惊讶和意外，但宁师长却丝毫没有意外之色。
“同志们，这很正常。美军机动能力迅速，作战经验丰富，他们在抗击我军在松阳的反突击时，肯定不会忘记咱们的。呵呵！”宁师长说着竟然笑了起来，他这一呵呵，让大家的情绪得到了缓解。赵政委示意他继续讲下去。
“不要紧的，天塌不下来的。不就是合围我们了吗？我们大不了再打回摩战岭嘛。所以……”宁师长说到这儿，脸色肃然庄重。
“所以，我们必须夺取1401高地，保持我们向西北方向突围的出口。参谋长，你直接讲你的决心建议。然后我定我的决心，赵政委也在这儿，我们就算直接将我们的作战决心上报军里了。”
“还有，同志们，在我临行前，军里已严令162师前出夺取东沟口有利地形。估计此时正在激战。同志们，大不了我们在红旗峡中再打一回游击嘛！”赵政委手一挥，接着宁师长的话头这么一说。他看到，指挥员们心态很平常了。他心中想，我们到底是铁军出身，有不怕打硬仗的传统。
红旗峡东沟口，162师的一个团的步兵漫山遍野的向敌101空中突击师的防御阵地发起了英勇的冲锋。空中仅有几架红军攻击直升机在遂行战术支援，从沟口内打来的我炮弹在敌阵地上炸起一片火光。很快，他们突破了敌前沿阵地，而团的二梯队也开始投入了战斗。但就在此时，从敌阵地后方飞来一批战斗直升机，大约有四五十架。而空中也黑乎乎地飞来一批AF104战术攻击机。我防空高炮开始对空拦截射击，步兵的肩扛式“红樱29”防空导弹也开始发射。几架敌机顿时栽了下来，但天空中涌出越来越多的敌直升机和攻击机。一排火箭弹一下子封锁住突破口，突入敌纵深的162师这个团的二梯队全部被合围其中……
尚军长此时接到162师的报告说“第一次冲锋失利，正在组织第二次冲锋。”“扯蛋，这仗打得……”尚军长接到电话后，一下子将电话摔了。他倒不是给162师师长摔的，而是感觉到好窝囊。其实也不怪他发火，因为在162师反击的时刻，松阳主战场的态势又恢复了大反击前的模样，而联军确实也抽调出大量的空军开始“关照”他们了。
截止到28日傍晚，54军除160师几近苦战，将西沟口的战役要点夺回来后，东沟口已与敌形成对峙状态。而恰恰这个态势，正是美日联军所需要的。沃特在向李微上将报告时说：“我们已将中国军的54军严密的压缩在红旗峡地域，当华尔纳将军的第10空陆军以及日军第3军团压到位后，我们第8集团军再以两个军的兵力从东向西打，则一举歼灭这支中国所谓的‘铁军’。……”
而在松阳战区前指中的副司令员也清楚的意识到这一点。他所能做的就是要求空军夜间一定要给54军空投作战物资。但战区空军司令员电话告诉他，那儿的天空已是敌人的，运输机群尚未到达很可能就会被击落，去了也是白去，实际上是婉言拒绝了副司令员的要求。
从28日子夜开始，美军AF104战术攻击群在空天探测系统的协助下，在红旗峡上空肆意扫射和轰炸，经过一夜的精确轰炸，54军基本上没有连一级的建制单位了。而在轰炸中，军基指是重点目标，一直到第二天拂晓，战区刘司令和胡政委接到的最后一份电报是：
“战区，我军已被打散，现正在分散突围中，……政委牺牲，尚……”
而嫩松战区发给军委的电报上说：“……各种征候表明，54军已丧失作战能力，红旗峡几已陷落……”而李参谋看到这份电报原稿时，心中很不是滋味。
10月29日8时，战区情报中心截获的敌电报上称：“红旗峡的中国军有少部分潜藏在深山中，似乎要打游击战……云云。”
在沃特的司令部中，沃特兴奋的对他的参谋长比尔说：“看来，打击中国军最有效的方式就是打非接触战，用空军消灭他们。哈哈。”
就在沃特笑的时刻，在红旗峡的一个山谷密林中，有一队中国军人正在向附近的敌军悄悄潜行。他们蓬头垢面，衣衫褴褛，机敏的眼神中透露出复仇的怒火。
他就是160师的一支打散的部队，带队的就是宁师长。他盯着那一队美军和日军联合巡逻队，低声下令，“速打速撤，注意搜集弹药和食品……”
不一会儿，猛烈的扫射声中，美军士兵和日本士兵惨叫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