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漩涡
“喂！老曲吗？”我接通了阿文的电话。
“是我，有事吗？”
“是关于芷妍的事……我心中充满了疑虑。”
那晚聚会到很晚，芷妍没有觉察出我们的反常的表现，依然很开心，可是芷妍的行为令我彻夜难眠，心事重重的我想找阿文谈谈，或许他有什么看法。
“你认为她爱你吗？”阿文说。
“她肯发下那样的誓言当然证明她是爱我的，可是——是不是有点太严重了？”
“想必她有她的苦衷，这令你不安是吗？”
“是的。”
“如果时机成熟就赶快结婚吧！事情若拖久了恐怕会有变化，我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也一样，不过是否除了结婚就没别的办法了呢？”
“或许有，不过我不知道，认真考虑一下我的见意，今天太晚了，好好睡一觉吧！”
“嘟……嘟……”
这一夜我没有睡觉，一枝接着一枝的吸烟，直至母亲起床。我的房间里满是烟，烟灰缸里早已堆满了，母亲看见我颓丧的样子心疼的叹着气。
“你怎么啦？”她关切的问。
看着母亲满是皱纹的脸，我实在不忍心让她为我分担心事，我只是叹着气没有回答。
“什么事让你这么折磨自己？”她见我没吭声又接着问。
我知道如果我不说她可能会更担心，想了想后说：“妈！我想和芷妍结婚。”
她不解的问：“那是好事呀！你怎么愁成这个样子？”
“可是有些困难。”
“是钱吧！你需要多少？”
“不完全是钱的事，还有别的。”
“她不喜欢你？”
我摇摇头说：“她十分爱我，昨晚的聚会上，她还在我朋友们面前发下了誓言。”
“那……唉！我就不明白了，你们年轻人的事自己想吧！”母亲摆摆手说。
我干笑着说：“妈！我已经快三十了，还说我年轻？”
母亲笑了：“在妈面前，儿子永远是孩子。”
看着母亲慈祥的面容，我感到温暖，心头郁闷的愁事也散了不少。
母亲默不做声的回到自己的卧房，打开了她从不示人的小柜，她拿出了一张存折和一些还未来得及存的现款。
当她把钱交到我手里时，我愧疚的说：“我自己能挣钱，您的钱还是留着吧！”
“嗨！你有多少钱妈还不知道吗？你那点钱根本就不够结婚的，妈老了，留着钱有什么用，能看着儿子结婚妈就感到高兴，你留着吧！”她的话说得我感慨万分，活了将近三十年连结婚的能力都没有。
她坐在我身旁，像小时候一样抚着我的头发，我心怀感激的看着她，她是唯一能帮助我的人，可以这么多年来我却很任性，很少听她的话，真是惭愧。
这些天里，我粗略算计了一下，母亲给我四万五千元，自己还有近四万元，再攒点钱应该可以付房子的首付了，然后再想想别的办法，或者借一点，组成一个小家很好了，接下来我想必须和芷妍商议一下，如果顺利，这个夏天我就和她结婚。我本想尽快对芷妍说，可是芷妍忽然忙碌起来。由于她在新年时的表现，市电视台邀请她参加市里举兴的春节联欢晚会，公司已经特批她放假，这些日子里她专心的在家里练琴。我有空时会去看她，我喜欢她弹琴时的样子，也喜爱她弹的乐曲，她要我为她选一首曲子，我选中了《星空》。看着她沉浸在欢喜中，我不忍心让她为结婚的事分心，再等等吧！好在时间不会很长，春节眼看就快到了我也不急于一时。
这年的春节过得比较冷清，除了堂兄夫妻俩带侄女来之外，便只有我和父母了。堂兄比我大十多岁，他的女儿都快考大学了。与**电视台的春晚比起来，市电视台的晚会就要冷清多了，可我们全家还是坐在一起收看，一个接一个的节目过后，我们终于听到主持人报幕：“下面请听钢琴独奏《爱的誓言》。”我看见芷妍缓缓出场，这次她没有穿着惯穿的白色，而是红色的拖地长裙，长发也被做成晚礼装发式，这火一样的颜色令我感觉耳目一新，这耀眼的装束使她更富有震撼感，她的形象就立即印在了观众的脑海里，博得场下人如雷般的掌声。她对观众稍稍抱以微笑，然后翩翩走向钢琴坐在琴椅上，她的姿态非常优雅，虽然平时我也是这样想的，但这次看到她却有不一样的感觉。令我不解的是为什么她不演奏我为她选择的《星空》？当乐曲声响起，她的表情变得严肃，似乎还沉浸在那天发誓时的场景里，虽然我们感情十分好，但是当我在电视上看到她时却感到她很陌生，我感受到我们的距离正在拉远。《爱的誓言》？爱需要誓言吗？如果誓言能巩固住爱的话，我也情愿发誓，我的心底真的有点害怕了，害怕我把握不住她。
我的思绪都乱了，以至于连她什么时候下场我都不知道，母亲没有看到最后，她需要休息，嫂子和侄女也去睡了，客厅里只有我和堂兄在，堂兄看着电视问我：“你真的打算和那个姑娘结婚？”
我点点头。
“可是我听说到现在你还不知道她家里是干什么的吧！”
“是啊！”
“她喜欢你吗？”
“是的，这点我深信不疑。”
“还是实际点好，别老想那些悬的事。”
“我知道，现在时机还不够成熟，到时我自然会向她求婚。”
堂兄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大哥毕竟是过来人，还能看清一些事，不是我打消你积极性，你不觉得你不适合她吗？”
是啊，她能在电视台的晚会上演出，以她的举止、才艺我都配不上她，或许这才是最难的，芷妍试图用誓言来巩固我们的爱情，恐怕就是看清了这一点，风雨！磨难！想必是少不了的了，但现在正是我们感情最稳定的时期，当然不能说放弃，如果此时我退缩的话恐怕芷妍一辈子也不会原谅我，我需要些勇气。
堂兄见我缄默不语，便插了一句：“你要是需要钱，我还能拿出点。”
“谢了，我已经有所准备了，你还得供侄女念书，留着钱自己用吧。”我谢绝了堂兄的好意，因为我和芷妍的事，已经有不少人操心了，我不想再牵扯进一个。
正说到这儿，我的电话响了，我想一定是芷妍，除了她谁也不会这么晚给我打电话，接通后，芷妍乐哈哈的说：“腾飞，过年好！”
“The same to you!”
“Thank you!”
“你今天格外漂亮，那红裙子穿在身上简直太美了。”
“其实我还是比较喜欢白色，可化妆师偏偏说红色更能引起人兴奋，非让我穿不可。”
“连我都兴奋了，更别说别人了。”
“如果连你也没有兴趣的话，那我可失败到底了。”
“你怎么会败呢？演出很成功，你快成明星了。”
“你在家等我，我马上就去。”电话那头传来汽车声，好像她已经在公路上了。
我惊异的问：“你过年都不回家看看吗？”
她的声音突然低沉下来：“回家？你让我春节一个人过吗？”
她指的家和我所指的不同，她真的把那间小屋当成家了吗？我感到诧异的是芷妍竟然对自己的家一点感情也没有了，简直就是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那么你来吧！我等你。”
电话挂掉了，堂兄问我：“她要过来？”
“对！”
“那我还是先走吧，你家也没地方住。”
我觉得非常不好意思：“不用了，她不一定住这儿。”
堂兄反问到：“她连家都不回了，你还能让她没地方住？”堂兄边说边披上外套。
我只好送堂兄走，他打开自行车锁，一个人推车走，我说到：“哥，真对不起，这么冷你还得走夜路。”
“啊，我没事！”他边说边跨上自行车。
看着渐渐走远的堂兄，我叹了一口气，唉！大过年的大哥还要连夜往家跑，这次又欠了一个人情，为了感情上的事，我曾经欠过多少人情？阿文和老曲都曾热心的帮助过我，可我能给他们什么呢？
堂兄走后一小时，芷妍来了，她卸了妆，穿得也很普通，和电视感觉完全不同，她扑进我的怀里，像一只无归的小鸟般。我抱着她，心中却装着沉甸甸的心事，我们尽量轻轻的，生怕吵醒其他人，此时已是凌晨二点钟，我们吃了些点心后，小声的聊天，说着说着话题就聊到婚姻上来，借此机会我大胆的对她说——
“芷妍！我们结婚吧！”
她脸上的笑容顿然不见，凝思着考虑我的话，过了一会儿她看着我说：“对不起！跟你一起我么久，我居然没有认真的考虑过这个问题，这……有点太突然了！”
“难道你从来没想过吗？”我急着追问。
她很为难的说：“当然想过，只是担心……担心有阻力。”
“关系到你的家庭对吗？”
她点点头“嗯！”
“到现在你是否想把你和你家之间发生了什么告诉我吗？”我放开了抱着她的双手，沉默了一会儿又说：“虽然我答应过你不追问你的过去，但是现实问题不能不让我担心，我希望你能告诉我，有什么困难可以让我们两个人一起解决。”
她迟疑了许久才说：“腾飞，你知道我对你的感情，但这种困难是你解决不了的，我不想让你承受原本不属于你的压力，我爱你，所以我才不想让你为我而担心。当然我们也必须面对现实，所以请再给我点时间，我会解决好自己的事的，到时我会开开心心的跟你走入婚姻的殿堂，如果心中始终压着一块石头的话，恐怕结了婚后也不会快乐。”
她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我当然不能再问下去，只好怏怏的问：“能告诉我还需要多久吗？”
“至少需要等到我有能力与家庭抗衡时再说，否则的话只能任人摆布。”
“虽然我不知道是什么事，但是我想一定很难。可我真的不忍心让你一个人去面对这么难的事。真的不可以两个人一起解决吗？”
她狠狠的摇了摇头说：“没用的，你不要以为我只是个会幻想的姑娘，在这件事上我考虑得多，决不能把你牵扯到我的家庭纠纷中，你再耐心点，我相信时间不会很长。”
我再次抱住芷妍，她说得有道理，不论财富、社会地位我都没有，这个心爱的姑娘对我体贴得有点过份，但这却让我更加爱她。
“我好想有个温暖的家啊！”我轻声说。
芷妍温柔的说：“会的！属于我们俩的家。”
我**她的头发说：“真希望那一天快点到。”
“我也是！”
这个节日期间我一直与芷妍在一起，母亲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冷眼旁观这海誓山盟的爱情，这个美丽的姑娘会不会来到我的家庭？虽然她今晚住在我家，但是我们并没有睡在一张床上，我爱她，但是现在的我还不能随意去触碰她的身体，像她那样的女孩最好留在新婚之夜。
从小我就养成了逃避的习惯，遇到什么麻烦总想绕过去，尽管我不想去惹麻烦，可是麻烦却找上了我。
这天刚刚下过小雪，天空很晴朗，诊所从早上开始就很安静，除了几个病人来扎过针外，没有什么事情。洪涛和李晔正忙着配药，而我正在学习医学知识，就在这时一辆深蓝色的宝马轿车停在了诊所门前。这的到来立即引起了我们的注意，一位西装革履的人从车上走了下来，他戴着金边眼镜，大约二十五、六年的模样。他一下车就大踏步走进诊所，看他那精神的样子也不像看病的，我们社区也没有这样的宝马车，不知他来是干什么的。他一进门就紧盯着我，带着敌意眼神从眼镜片后面透露出来，我镇定了一下精神上前打招呼。
“有什么事吗？”
“你是李腾飞？”他的口气很傲漫。
“是的。你是？”
他一甩手丢给我一张名片，我慢慢的拿起名片，××报业集团总经理 孙天光。以他的年龄如果是自己奋斗的话恐怕不会有这样的头衔，我也听说过报业集团董事长孙老爷子的大名，我笑着说：“如果我没说错的话，你就是孙老爷子的儿子吧！”
“不错！”
“李腾飞的大名我也有所耳闻，你的散文不也在《时代周刊》上登过吗？不过医生不务正业偏偏要写什么文章，真不知道《时代周刊》那些人是怎么搞的，那么差的稿子也能登上去。”
他是来挑衅的，应该与芷妍有关，我心想。不管他是什么头衔，为了芷妍我也不能在他面前退缩：“你既然不是来看病的，那么有什么话直说，这样互相讥讽不太好吧！”
“我来的目的是为了萧芷妍，你必须离开她。”他的口气是命令式的，我讨厌他的语气。
“我和芷妍怎么样是我们俩的事，用不着你来命令！况且你和她是什么关系？”
我的话打消了他刚才的盛气，他强咽下一口气，攥着双手支吾着说：“其实……事实上……我是她未婚夫。”
“哈哈哈……”我忍不住大笑起来，真没有比这更可笑的谎言了：“未婚夫？有意思，哈哈哈……”我笑够后才说：“那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吧！”
“你……你配得起芷妍吗？不自量力。”他被我嘲笑后感到无地自容，完全没有了风度，我可不管他是什么总经理，现在我很讨厌看到他，一位只懂得摆架子的公子，快些赶走算了。
“如果你自认为是君子的话，就请尊重别人的想法，芷妍和我在一起是她自己的选择，没人逼她，至于我配不配得上她由不得你操心，如果没什么事你还是走吧，我们这儿不欢迎你。”我打了个送客的手势。
然而他不甘心，仍狠狠的对我说：“田素兰是她母亲，我父亲和芷妍的母亲早已为我们立下婚约，现在是你在干涉我。”
田素兰，就是全市唯一的女副市长？我暗自吃惊，芷妍的背景果然不小，不过对此我早有心理准备，虽然我还不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但是我不会放弃芷妍的，我相信她，她是爱我的，什么婚约不过是那些自以为高人一等的家伙制造出来的，我冷眼而视说：“什么婚约？婚姻自由实行多少年了？你以为包办婚姻行得通吗？芷妍有自己的自由，她选择和谁在一起由不得我们横加干涉，如果硬要干涉的话恐怕谁也大不过法律。”
孙天光勉强恢复平静对我说：“我只要求你离开她，至于芷妍，她会想通的，这点你不必担心，如果你同意我可以给你经济补偿。”
我不屑的说：“如果一切可以用钱买来的话那我没说的，但事实不是这样，就算你给我盖栋医院我也不会和芷妍分手的，我希望你也能为芷妍的幸福着想。”
“幸福？你能给她什么幸福？豪宅？名车？还是帮她成名？这些我都能办到，而你办不到你甘心让芷妍一辈子在麦当劳里当服务生吗？”
他的话我也不是没想过，若是我的朋友说出来我或许会承认，但是对他我绝不能：“如果你了解芷妍的话就会知道她想要的不是这些，她比你想像的坚强得多，她想要的生活更不是你们这些人可以给她的，至于她的梦想她会凭借自己的努力实现的，普通的生活也并非像你们想象的那样平庸。如果有一天你们失去了财富和权势，恐怕你们连普通人也不如。”
我和孙天光激动的对话令诊所里的人都注视着我们，我不会退缩，爱情有时就像一场战争，狭路相逢勇者胜，况且优势在我。
“你真的想让一块瑰宝就此埋没？”
“当然不想。”
“那么你想让她变成老太婆后才走上舞台？之前的三十年不停的为生活奔波？”
“她不会的，以她的才华绝对不会。”
他推了推眼镜平静下来说：“过去两看她受了不少苦，她的母亲也属于倔强型的女性，母女俩一直较着劲，谁也不肯相让，不过我已经说通了田伯母，她答应让芷妍回家了，必竟是母女情深，芷妍不会一直和她母亲顶下去的。我想就算你不肯放弃你们也终不属于同一阶层，就算勉强在一起也不会有好结果，我劝你长痛不如短痛，就当芷妍是场梦吧！”
看着他软了下来我也不好一味强硬，我也平和下来对他说：“现在你的话听起来倒像个报界人士，不过你不用多说，芷妍的命运还是交给她自己吧，我们谁都没有权力干涉。不如你自己找芷妍谈谈吧。”
“好吧！”他的双眼又紧盯着我，那眼光让人觉得很阴险。
看着宝马车疾驰而去，我终于松了一口气，不过心情却加重了许多，虽然与孙天光对话时我理直气壮，但他走后我却陷入了沉思。麻烦终于来了，而且是不小的麻烦，看他走时的样子不会甘休的，一个报业集团的经理，一个副市长，一个比一个有权势，我一直过着普普通通的生活，从来没想过和这种人打交道，可是我也有着一种精神叫执著，而这种执著在现实中更多的表现是傻，我知道那些人我比不了，但我却仍然要试图抗衡，洪涛和李晔走到我身旁，他们关切的看着我，洪涛拍拍我的肩膀说：“别放在心上，没事的。”
李晔也说：“对啊！芷妍不是贪图权势的人，那样的人你没必要理他。”
“天塌不下来的，有什么事大家一起想办法，别太在意。”洪涛又接着说。
他们明显是想安慰我，不过我的恋爱要牵扯这么多人的精力，让我觉得很不好意思，我安定了一下情绪然后轻松的说：“你们不必为我担心，有什么事我自己会解决的。”
“不好先和芷妍谈谈吧！这关系到你们俩的幸福，如果谈妥了可以避免许多麻烦。”李晔说。
我点了点头，接着给芷妍打电话，我向芷妍叙述了刚才发生的事后，芷妍答应我下班时来找我。然而这次是芷妍第一次食言，我相信她一定会来，可是直到天黑也没看见她，再次给她打电话，公司的人说她中午就走了，我顿时冒了一头冷汗，眼前浮现了孙天光那得意的笑脸，他当然不能把芷妍怎么样，可是如果因此芷妍失去自由的话我该怎么办？为了确认我的想法我特意去了芷妍租的房子。公寓的管理员告诉我，芷妍已经退房了，今天中午来人把东西全搬走了。
“那位女房客中午来了没有？”我追问。
“没有，不过来搬家的人中有一位是市政府的人，看不出那姑娘竟然有这种关系。”
我已经没有心思与管理员聊下去，我清楚的知道芷妍回家了，可是我回家的脚步非常沉重，她真的妥协了吗？她曾对我发过誓，总不会连声招呼都不打就离开我吧！不会的，她不是那种人，一定出什么事了！可是现在我该怎么办？
夜里，我躺在床上，不停的摆弄手机，我在等芷妍的电话，心中不停的想着芷妍在做什么，想她的容貌，想她的声音，想了好多好多，想到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情景，想她忧郁的容貌，想我们在海边的祈祷，想她立下爱的誓言，此时我感到了寂寞，难道我和她真的只能以分离为结局吗？我不敢想，真不知没了她我会怎么样，老曲说得不错，我经不起再受伤了。我必须克服阻力，可是该怎样克服？我感到自己很没用，根本无法把持住她，越想越空虚，我被缠绕在寂寞之中无法自拔，我开始悔恨当初为何不好好努力？部队曾给我的坚毅和**哪里去了？退伍后这三年我做了什么？现在我突然想回到过去，回到那闪耀着青**芒的地方，我曾经是一个战士，曾经在训练场上热血沸腾，在战友有病痛时我能关心他们的疾苦，在他们失落时我能鼓励他们。可在爱情面前为何我不能鼓励自己？我的心真的脆弱了，再经不起一点点挫折，我感到困乏无力。
深夜，远方传来了《海边的祈祷》这首曲子，芷妍在海边翩翩起舞的姿态再次浮现在我的脑海，芷妍真的远去了吗？难道以后我只能在梦中才能见到你吗？
芷妍！你听得到我的心声吗？我该拿什么去爱你。
芷妍！我不会垮掉的，我是曾经是一个战士，现在也一样，我会面对各种各样的困难，为了你我要坚强。我没有任何权势，也没有亿万的财富，在这场爱情争夺占中，唯有保持坚强的意志才可以取得最后的胜利。
羿日——情人节，一个没有情人的情人节。我故意穿着整齐的去上班，在母亲面前也没表现出任何心事重重的样子，虽然一夜未眠，但是我还是使自己保持了充沛的精力，我感觉我又恢复了战士的本色。
李晔的办公桌上比平时多了一束玫瑰，那是洪涛赠送的情人节礼物。虽然这个情人节没有芷妍在我身边，但是我没有感到伤感，我相信她。我笑着对洪涛和李晔摆摆手，让他们放心的去约会，然后一个人忙碌起来，这一天我要处理的事情很多，但是我没有感觉到丝毫的疲倦。努力，必须努力，为了芷妍，为了自己。患者们对我的工作给予了充分的肯定，让我感觉到工作的愉悦。中午我打开录音机，边听着优美的钢琴曲边打扫房间，这种热情自退伍后就很少有。直到下午1点钟我才的吃上午饭，虽然我是冬季，可我已是大汗淋漓。
病人全都走了，诊所里只有我一个人，我给自己倒了杯水然后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我刚喝过一口，诊所的电话响了，当我看到来电显示时我吓了一跳，居然是国际长途！虽然我猜想可能是打错了，可是我的直觉告诉我打电话的人我认识，我放下水杯拿起听筒。
“腾飞，是我！”
我的心跳急速加快，没错，是芷妍，我兴奋得不知说什么好，我就知道她不会离我而去的。
“芷妍！太好了！听见你的声音真好。昨天我一夜都没休息好，一直在为你担心，现在好了，知道你没事。”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昨天匆匆忙忙的上了飞机，也没来得及给你打电话。”她温柔的声音让我悬着的心放下了许多，迷雾散去了。
“你好像在国外，对吗？”我问。
“我在音乐之都——维也纳。”
“真的？你要在那演出吗？”
“是的，突然做的决定没还得及与你商量，真对不起。”
“不要说那么多对不起，知道你到维也纳去演出我替你高兴，你的梦想快要实现了。”
“谢谢！不过还有一件事要与你说。”
“什么事？”
“我和母亲和好了，这次维也纳之行她也做了不少努力，昨天我答应去找你，但是我食言了，我感到很惭愧！具体情况我回去再与你谈吧！我们要演出七天，今天是首场，北京时间是20点，**三套会转播，你要看吗？”
“当然！祝你成功！”
“还有。”
“还有什么？”
“别为我担心，别忘了我对你发过誓，我不会背你离去的。情人节快乐！我爱你！”
“我也是。”
“那么以后再说吧！我还得排练。”
“好吧！安心点，你会发挥得很好的。”
“拜拜！”
“再见！”
她去了音乐之都。本来我该为她高兴的，但是我却隐隐担忧，总觉得一切太过突然，事情会那么简单吗？她母亲安排她到国外的目的是什么？问题不会那么容易解决吧，至少还有孙天光这个麻烦鬼。尽管我心里还充满了疑团，可是至少肯定了她爱我的事实，只要她坚定下去，我的努力就会有希望。
虽然芷妍打来电话，但是没有芷妍在的情人节是不完整的，白天我还可以安心的工作，可到了晚上值守时，我却突然无所适从，我打电话给阿文，简短的述说了我的现状，他宽慰了我后说一会儿过来，反正他也没地方可去。这里没有电视着实让我不安心，不知芷妍的表现会怎样，我很想看看，就在我闲极难忍之际，老曲携着李馨意外到来，我忙迎上去问候。
老曲拍拍我的肩膀说：“怎么样？没有情人的日子难过吧。”
“不要取笑我。”
李馨手捧着一个一尺见方的礼盒大方的走过来说：“我们给你带礼物来了。”
“是什么？”我边问边接过来，这个礼盒有点份量，我在桌子上把礼盒拆开，“电视！”我惊喜的叫起来，老曲夫妇俩微笑的看着我，异口同声的说：“情人节快乐！”
“你们……”我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搞得不知所以然，随后我说：“你们夫妻俩不在家里过情人节，到我这儿来干什么！”
李馨温文尔雅的对我说：“是芷妍，是她打电话给我们，她怕你一个人过于寂寞，特意让我们过来的，作为对芷妍的回报，我们买了台电视送给你今晚你可以收看到芷妍的演出。”
老曲接着说：“我们俩天天都在一起，情人节也没什么好过的，还是照顾你吧！”
“是啊！快点把电视机装上吧，芷妍的表演快开始了。”
“好！老曲过来帮忙。”我笑着应声道。
我们找插座，接开线，忙了一大通后终于可以看到电视节目了，当我们刚刚看到**三套的节目时，掌声响起，好像已经开始了。
维也纳的大歌剧院雄伟华丽，在穹顶大厅下芷妍的梦想之旅开始了，我相信芷妍一定会成功的，当乐团指挥的指挥棒开始挥动时，整个乐团随即奏起了雄壮的交响曲，我看见了芷妍，她坐在醒目的三角钢琴前，而且镜头特意给她拍了好几个特写，这几个镜头使我可以远隔**之外清晰的看到她，她打扮得俨然如一位十七世纪的公主，乌黑的长发配上金丝制的发饰，在灯光的照射上闪闪发光，她通身被低胸白色丝制长裙包裹着，手上戴着镂空式金线缝制的手套，她脸上被淡雅的粉饰轻轻覆盖着，使她看起来更加娇艳动人。她流畅地弹奏着钢琴，琴键敲击出来的乐符如清澈的泉水般浸人心肺。我的心早已飞到她的身边，为她鼓掌，为她喝彩，想到她是我的女朋友我心花怒放般喜悦。大家都为她鼓起掌来，这时我才发现阿文也来了，他也很高兴能看到这一幕。
几曲大型交响乐过后，下一曲是小提琴合奏《梁祝》。芷妍为这首曲子和弦，婉转的小提琴配上芷妍的钢琴，使乐曲更加动听，今我不禁进入了另一个幻境。梁山泊与祝英台是中国古典爱情故事中最精典的一部，然而他们只能化成蝴蝶在虚幻中在一起，我和芷妍会成为另外一个梁山泊与祝英台吗？虽然我还未接触过芷妍有家庭，但是可想而知阻碍我们的压力有多大，我想起在芷妍那间小屋里她听过我弹奏的《罗米欧与朱丽叶》时流泪的情景，我也不知那泪水为何而流，但是我读懂了那泪水，那是伤心之泪，难道她曾经经历过罗米欧与朱丽叶式的爱情？当我回过思绪时《梁祝》已经演奏完毕，老曲他们正高兴的鼓掌，可当他们看到我满是忧郁的神色时掌声停下了，他们默默的看着我，谁也说不出来什么。我又让他们费心了。
一曲熟悉的乐曲把我的目光又拉到屏幕上，大歌剧院内明晃晃的灯光已经关闭，取而代之的是暗蓝色的柔光，八盏按照灯从不同的方向集中到芷妍身上，她在演奏那首《海边的祈祷》，剧场用纱布模拟的海浪展开，乐团轻轻的与芷妍合奏，芷妍，这位年轻的姑娘在万众瞩目的维也纳大厅从容不迫的奏响了我们彼此喜欢的曲子，她很投入，身体伴随着节奏摆动着，她此刻一定想到了红海滩，她还置身于海滩之上迎着海风翩翩起舞，她把当时的感情都融入到演奏中，她的感受随着乐符飘扬出来。我完全体味到了她的感情，第一次拉她手时的惊徨，第一次拥抱她时的胆怯，第一次吻她又唇时的兴奋，我想她此时也想起了当时的情景，她分明奏出了我们相爱的序章。所有的人都感受到了，他们从她的曲子里看到了一对热恋的人站在海边面向夕阳低头祈祷，两人都在祝愿对方能幸福一生。
一曲终了，维也纳大歌剧院内的人爆以雷鸣般的掌声。而芷妍独奏还在继续，《野花》分明在说她漂零街头时的无助，《星空》好似我们第三次偶遇时那繁星满天之夜，《爱的誓言》根本就是在告诉我——她的誓言如恒古不变的星空。意犹未尽的芷妍似乎打乱的乐团的安排，居然独奏了一曲军营民谣《战士》，那首我最喜爱的歌，乐团的人都很意外，连指挥都停下来了，乐团人的用诧异的目光注视着她，而芷妍仍毫无顾忌的演奏，这首曲子她投入了全部的激情。听着她的乐声，我情不自禁的低声吟唱出：“我是一个战士，在遥远的边关驻守，远离了喧嚣的城市，离开了父母的依附；我是一战士，不曾有太多心事，站岗放哨就是我今夜唯一的任务。战士、战士、战士一个小小的勇士，战士、战士、战士，捍卫着你的幸福，我是一个战士可以为人民出生入死……”她的琴声激起了我对军营的回忆，激起了我的热血，那挥汗如雨的日子是我终生不忘的激情岁月。最后连乐团的人都被芷妍的激情感染了，情不自禁的为她和弦。
芷妍的梦想成了现实，如雷的掌声证实了这点。即使那些生活在音乐之都的人也被芷妍的魅力折服了，他们激动地站起来以热烈的掌声欢迎这位来自中国的钢琴公主。李馨拥抱着老曲激动得热泪盈眶，连阿文这个一贯沉默的人也为这动情。他们空间是被芷妍的琴声感染了，还是被我们的爱情感动了？他们作为旁人，一直看着我和芷妍，能有这样的朋友，能有芷妍这样的恋人我感到自己无比幸福。他们都在关心着我，不让我孤独，不让我寂寞，我笑了，是感激的笑。
演奏落下帷幕，我紧紧的拥住阿文和老曲，李馨微笑的在一旁看着我们。我们之间那朵在同窗时便埋下的友谊之花，在十二年后的今天依然绽放，而且永远不会凋零。
“谢谢！谢谢你们！”此刻的我眼泪已滢满眼眶，训练场上再苦再累也没能令我掉下眼泪，而我现在居然流下了眼泪，我不知为何这样，似一股苦水倾泄而出。
然而这夜我悲喜交加，喜的是芷妍仍深爱着我，那么多朋友关心我。而悲却是莫名的，我说不出这悲凉感究竟从何而来，我只感觉到自己仿佛要掉入无底的深渊。
第二天，全市各大报刊都登载了交响乐团在维也纳之行。孙天光的报业集团更是不失时机的对芷妍的表现浓描重写，芷妍演奏的照片被登载到其下属的各种报刊上，其中一张孙天光就站在芷妍身后，他们这样做似乎有意渲染他和芷妍的关系。报纸上已经把芷妍说成是维也纳的公主了，不仅如还对芷妍所演奏的曲子做了详细的评述，不过唯独没有评论那首即兴演奏的《战士》，我知道这一切都是安排好的，包括芷妍突然决定的维也纳之行，他们在制造舆论，其目的无非是想造成一种即定事实，达到孙天光和芷妍结合的目的。当然芷妍是不会认同的，所以我不在乎那些报纸怎么说。
然而——公主啊！我不是一位王子，你要来到我身边会经历多少险阻？我们能顺利通过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