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节 ‘行不得也哥哥’

王大山几乎是一躺下就睡着了，紧绷的神经，加上昨晚根本就没有谁觉，现在吃饱了，睡意浓的几乎化不开。

尖兵班八个人，人人都有一条军毯，算是很不错的了，现在大伙都还是单衣，好在选的地方有阳光，都挤挨在一起，裹着毯子还是能睡的。

被叫起来值哨时，阳光其实有些刺眼，下午两点稍过的时间，气温上升到一天中最高的时候。躲在树荫下谁觉的人，睡得更香了。

王大山现在也明白了，尖兵班其实就是老兵之中的精锐，大部分都学过一些武术。身手本就过硬，加上不对的磨练之后精通军事技能，每个军团能选出来的也有限，算是大军放出在外面的触角。红军中艺高胆大的侦察兵很多，但是像尖兵班这样风筝一样放出去的就不多了，毕竟也要保证部队的战斗力，不可能大量抽调那些成长迅速的战斗骨干。

两个小时的值哨都没什么发现，但是当王大山准备叫醒接班战士的时候，突然发现左侧的岔路上出现了人影，立即轻轻拍醒身边的战友。

马贵悄无声息的爬到王大山旁边，“发现几人？”

“七个，没有发现别的了。

“对面有人！“柳究突然推了马贵一把。

众人回头一看，河对岸南头出现两列稀疏行军队伍！

“先解决左边七个，尽量不动枪。“马贵心中吃惊，却是迅速作出决定。

八个人立即往左侧的道路两边散开。敌人的七个兵很轻松的扛着枪快步走来，中间的一个兵还带着一个文件包。

一下短促的突击袭杀，很幸运！没啥提防七个敌人枪还在背上，就被隐伏在道路两边的个人扑出击杀，仅剩下一个尿了裤子的家伙。惨叫声倒是传出几声，但是众人都顾不得了。白天天光正亮，想靠的很近袭杀是不可能的。

马贵飞快的趴回远处，发现对岸的敌人行军队形未乱，应该是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几声惨叫，毕竟离着也有五六百米。

河水“哗哗”的流着，马贵看着敌人绵延的队伍，脸上冷汗都下来了。按照时间推算，后卫的红九红八军团的前路就要被这支桂军给直接截断了。

王大山却是拎着从那七个兵身上搜出的十几个手榴弹跑回来了，“班长，搞一下吧？”

马贵看看对面的狭路，“咱们没有机枪，封锁不住的。”这里河面虽说不宽，也有六七十米，加上河滩山坡，距离对面的小路也有两百米远，想凭几把枪封锁住对面的路那是做梦。

“用手榴弹，我能抛过去！”王大山舔舔嘴唇，“不过以后不许笑话我吃得多！”

马贵：“以后？只要有粮食，你想吃多少吃多少！”怀疑的看了一眼：“扔的过去也得扔的准，你行吗？”

王大山：“你瞧好了。”抓了两个手榴弹，揭开盖子，略略瞄了瞄，颠颠两个手榴弹，“轻了些，等他们靠近点。”

桂军快要走到正对面的时候，王大山吸口气，一扬手，一枚手榴弹长了眼睛一般飞过去，正炸在桂军的行军队列中！接着又是一枚！

轰然的爆炸声，十几个桂军士兵被炸倒！原本虽然不很整齐，但很有序的行军队列立即乱了！王大山立即就趴下，躲得严严实实的，对面的桂军到处打枪，前后左右的山林里子弹打的呼呼啸叫。

王大山躲在大树后偷笑，却看到张卫急匆匆跑过来，他不是在审讯俘虏么？

张卫伏低身子，几乎是爬到马贵前边，“咱们左边还有小路，还不止一条，咱们袭击的兵是43师的，这个师一个团，还有一个民团正在通过小路穿插，要绕过五师的阻击阵地，穿插到两河乡的位置。还有，他们更换了新的密电码，咱们昨晚缴获电台，还缴获了密电码，敌人这个班的兵就是前往水车地区追赶对面的24师，同时押送新密电本，他们本来是和民团一起行动，但是民团被43师那个团给裹走了，这个倒霉的参谋就只得找43师要了一个班护送。”

马贵：“这两条小路他们的地图上怎么没有？24师是不是要朝北抄咱们红八红九的后路？”

张卫：“那参谋说，这两条小路是最近十年才逐渐成形的伐木道，桂系利用灌江充沛的水量，伐了不少大木出山，他们并不是有意不上地图，只是这两条沿江的伐木道到现在也并没有完全成型，而他们的地图还是七年前的，新地图还没有完工呢。对面的24师，就是昨晚被咱们干掉了指挥部的那个师，现在他们北上，除了堵截咱们红军南下的通道，抄截红九红八军团的前路，还有一个任务，就是阻截周浑元部进入广西。”

一直在旁边的听着没说话的柳究突然笑了，回头对王大山喊了一句：“大山，继续扔两个，就扔原地，别让敌人冲过去。”

马贵一看，对面的桂军已经恢复秩序，正调整为单列队形，快速向前冲。

王大山这次扔了四个手榴弹，才让对面停下冲击。对面的桂军火了，也找到了王大山在这边，机枪猛烈的射击，打得树屑不断炸飞，枝叶零落。

张卫和马贵七七伸出枪，瞄着对面的机枪位置连续射击。“大山，跑！转移阵地！”对面的机枪一停顿，张卫大喊。

王大山飞速向后跑，他记得隔着十多米。有一块大石头的。

跑到大石头后面，毫不客气的又是两个手榴弹，炸在急冲的桂军单兵纵列中！又是几个兵炸飞，桂军的前锋营长都气死了！只得命令部队先隐蔽，等神枪手和机枪先找好位置，压制住这个变态的家伙再冲。

马贵开枪打翻一个冲过去的敌人，对张卫说：“收集一下手榴弹，王大山哪里应该没了。”

张卫应了一声：旁边柳究也伸枪射击：“咱们尽量拖着，要是周浑元的主力跟着进了广西，桂军就需要分出兵力对付他们。”只是周浑元的进兵速度一直都不快，老蒋的算盘打得精，**军跟着红军进入广西是他的一个盘算，驱虎吞狼（湘军桂军在他眼中也不是好东西，割据地方，一向为老蒋的心病）也是他的计划。

张卫抱着七八个手榴弹爬到王大山旁边的时候，王大山已经不扔手榴弹了，他趴在岩石左侧底部，正拿枪狙击那些前冲的桂军士兵，他也不笨，特意选了和江面有小幅度夹角，射击面，射角偏向下游的战位。敌人的机枪打得周边和上头“噼噼啪啪···”乱响，树屑都洒满他一身，就是伤不到他分毫。

两百米的距离，对他来说就像是打靶一样，基本上一枪一个！敌人冲了一会，也不冲了。他们冲过去的兵回头寻找能打击王大山这边的射角，发现一个很无奈的现实，除非他们能先连根搞掉江边的那颗大树。否则根本不可能有能打到躲在石头后面的王大山的射角。

尖兵班轻松的狙击着24师，双方相互对射的战果相差极为悬殊，尖兵班除了消耗了些弹药，就是消耗了大半只水鹿，而取得的战果相当辉煌，对面的敌人，起码死伤在七十人上下。桂军冲了几次，伤亡太大就没冲了，其实大伙都知道，他们在等着，等着天黑，再有一个小时，天怎么都要黑了！

但是天色黑下来之后，桂军发现他们的打算还是有了差漏，狙击他们的人在对岸跟着他们潜行，只要一打火把，就是一颗冷枪子弹飞来，磕磕绊绊的大半夜，24师都还在江边折腾，根本没走出多远。直到距离水车不远了，江面突然变宽，24师才摆脱了这个憋屈的处境。

站在水车往文市大路边的山上，看着24师大部队几乎是以全速向着文市冲去，一条火龙逐渐消失在山后，众人的心情无比的沉重。刚才在水车镇外一个人家就问过，红九军团走的这边刚刚西去，红八军团肯定还在后边，八军团是左翼后卫，而红八军团后面，可能还有红五军团的部队！因为红五军团是全军总后卫！

尖兵班都是精锐，但是毕竟人少，没了地形优势，根本就拿全副武装，戒备森严的24师没辙！

王大山发现张卫和柳究等人都似乎抹了眼泪，张卫看他看着自己，低声说道：“我弟弟，还有好多战友都在五军团。”

“我哥在八军团。”

几人聊聊的几句，王大山才发现，尖兵班中的诸人，都有亲人或战友在别的军团。“

“走！回水车镇！咱们只能走水车往西追赶大部队了！”马贵沙哑着嗓子喝道。

小跑着想水车逼近，一阵枪声突然从水车那边传来，连王大山都市精神一震，“有咱们的部队！”

“赶过去！”

尖兵班迅捷的靠近水车，发现水车镇里亮光冲天。

‘行不得也哥哥，行不得也哥哥。’张卫惟妙惟肖的学着鹧鸪叫。

‘行不得也哥哥，行不得也哥哥。’对面黑暗中传来回应。

“自己人！”张卫大喜，站了出来。

“什么人？”闽西口音大喝。

“三军团尖兵班，你们那支部队？”

“五军团34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