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节 雪山草地

一营带着大量的肉食，五天后回到驻地，引起各部队的轰动，一时间，远出三四天，深入山区打猎的各营各连络绎不绝。而一营的一些战士，还被他们请去做顾问。

走在回营房的路上，沿途的战士认识的不认识的，都和自己笑着打招呼，王大山很纳闷，自己什么时候和全营的兵都那么熟了？

正看到二丫跟一个医护兵说什么，还给了那兵一包什么药粉，王大山心中一凛，想到了那天晚上的那绿色的诡异药粉，“丫头，干什么呢？过来，我问你件事情。”

二丫跟那兵挥挥手，小跑着凑到王大山眼前，“哥，啥事？”

看看这丫头的脸色，倒是红润了许多，头发也没有那么黄了，小身板往上面窜了一截，有一米六了吧，可惜还是瘦了些，在王大山眼中，跟个豆芽菜一般。

“你那天给我的驱蚊粉什么做的？怎么那么诡异的绿色？”王大山严肃的问。

“哈！哥你不是怕有毒吧？”二丫笑了。

王大山没有笑，严肃的说了蚊子扑火堆的情况。

二丫吃惊得大张着嘴，旋即眼珠子骨溜溜乱转，王大山赶紧说道：“别说谎！”

二丫笑笑，“绿色的是放了矿粉，为了不让那些烟雾腾起，我用柠檬汁调的矿粉，可以杀虫，也让烟雾贴着地面，凝集在一团不轻易散开，那些人迹罕至的山里露营的时候，如果没有条件用火堆烧过地面，就用这种行军散，方法是老爹那里学的，里面还放了雄黄，蝙蝠心粉末，还有很多的东西，蝙蝠心粉末燃烧后就是带腥味的，可能是这味道引得那些蚊子发狂吧。”

王大山：“有毒不？”

二丫：“当然有毒，微毒，毒性不大就是，人只要不吃下肚子，自然没事，吸多了最多也就是有轻微的头晕。没有毒，怎么对付得了那些藏在地下的毒虫！”

从腰后扯出十张兔子皮，“给，自己做一双鞋子，过雪山的时候用得上，别给不相干的人，剩下的都是你们女兵班的，嗯，这张狼皮是营长奖给我的，我不怕冷，这回你自己做一件小袄，不听话的话，下次不帮你们女兵班了。”

营部现在有侦察班，炊事班，医护班，警卫班，通讯班，司务，等等杂七杂八的加起来也五六十号人，穿着却是五法八门，武器也是五法八门形色各异。一道紧急聚合的号声吹响，四个连小六百号人按照各连编制聚合在驻地草地上，一声命令，全军开拔！

四个战斗连队迅速集结开拔，营部的各班却是一片手忙脚乱，各班自己的事情不多，都在帮着司务四五个人打包物资。

昨天他们才回来，今天就要紧急开拔，司务手中那些物资都还没有理顺，就又紧着打包。团部派来的通讯员带来行进命令，司务这一块也还没理清，得！张营长只得让一连帮着将一些物资带着，剩下的东西才弄清爽。

大部队绵延向北，走了不到两天，就看到面前一座雪山，团里的宣传队全部出动了，鼓动大家鼓起精神，相互帮助，翻越眼前的这座雪山。

“这座雪山比起夹金山来说，似乎还要高，不过据说容易翻些。”刘副营长在旁边介绍着经验，“每人五个辣子，冷得顶不住的时候嚼一口。大伙相互帮助，咱们一营一定要全员一个不落的翻过去！”

王大山手下的尖兵可以说是整个营里整体素质最好的班了，吩咐下去，一个个都挺注意的做着准备，虽然大家都没有翻雪山的经验，不过王大山并不担心。

紧紧身上的机关炮，王大山还是跑二丫她们班看了一眼，丫头们的年纪都不大，不过现在还好，每人身上也还都穿的严实，特别支队的时候，大家都做了两身军装，眼下都穿在身上呢，鞋子虽然不是王大山拿去的兔毛做的，但也是草编的鞋子里面垫满了绒布，眼下正做着宣传呢，一个个脑门子上都是汗。他们停下来鼓劲的地方已经过了山脚，吹过来的风已经有了些寒气。

前面的部队已经爬到了山腰，一营都还没有出发，直到前面的部队已经隐入云雾之中，殿后的38团才开始爬山。

下面还好，大家也是走惯山路的，一个多小时就爬上了山腰，可是上了山腰之后，强劲的寒风吹得人站都站不稳！二丫和一个女兵站在旁边给大家鼓劲，那个女兵很不简单，风大的张不开嘴，但是她伴着竹板的快书竟然句句清晰，字字清楚！二丫就在旁边喊着口号鼓劲。

王大山站二丫面前，“走！”

二丫：“我还得宣传！”

王大山拿身体挡住一边‘呜呜’直叫的寒风，大声吼道：“后边没人了，我们班是营部命令断后的！”

二丫清白清白的小脸有些呆，“哦！我们去前边。”两个小姑娘踩着冰雪，一步一滑的追前边去了。

王大山盯着狂风，低着腰一步一步的前行，好在路上的冰雪并没有融化，大部队走过之后，还是冰和雪，要是融化了，对于大部分都是穿着草鞋的战士们来说，那就是一场灾难！

王大山身上穿着的是单衣，寒风呜呜的吹过，似乎带走了身上的所有热气，不过王大山在登上山腰之后，就已经适应了强劲的寒风。稳步一步一步的走着，他已经露出的脚趾并没有任何冻伤的迹象。

刘副营长亲自带着侦察班断后，九军团改编为三十二军之后，就一直在另一侧断后，不过听说四方面军现在兵强马壮，**红军现在也正式取消了军团编制，**红军除军委纵队外，改名叫做红一方面军。原先不大注意的称呼，现在内部也较为注意了。**红军改编从湘西开始就一直在进行，八军团是最早改编的，到最后整个编制还是撤消了，主要并入到三，五，三十二军中去了。到现在，**红军内部的称呼也是多样的，有时候文件中都有依旧称呼旧编制番号的。

王大山快到山顶的时候，才知道自己现在翻越的这座雪山叫做梦笔山，梦笔山垭口是小金川通往马尔康县城的唯一通道。梦笔山不是红军过的第一座雪山，所以过雪山的时候红军的准备比夹金山要周全得多，但然是如此，还是有体弱的战士牺牲在雪山之上。

王大山他们走在最后边，在一处风口，发现两个安静的坐在路边的牺牲战士，王大山本想找个地方安葬他们，左右看去，却是发现根本没有办法，附近都是被冻得结实的冰地。长出一口气，王大山机械前行。

随手将喘得跟只狗似得老胡拉起来，将他背上的装备甩在肩上，“走！”

话一出口，就被大风刮得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天快黑的时候，王大山他们都还没有下到山腰，因为他们路上‘捡’了几个走不动路的战士，这几个战士头痛得直往雪地上砸，走路根本走不稳，连拖带拽的，这几个战士直到快下到山腰的时候，高原反应的症状才逐渐消失，说起来也奇怪，原本在山上，是老胡他们拖着他们走，下到山腰，就是他们扯着老胡走了。

没了头痛的几个战士精神很快就恢复过来，举着火把，还喊着号子，追上前边的连队，抢着帮忙挑担子，抬东西。

王大山很高兴，虽然他也是累得跟狗似得直吐舌头，但是翻越整个梦笔山，只看到两个牺牲的战士，这已经相当的难得了！关键是，他们死拖硬拽的，终于还是救到了七个战士，几乎一个班了！

接下来的行程，一口气翻越两座雪山，部队又停下了。

38团没有进马尔康休整过，而是接连北上，他们的左翼，就是四方面军主力。全军虽说是分为左右纵队，实际上他们可以说是中路纵队了。

这一次部队停留的时间长得让人心焦，整整一个月，当筹粮的部队都无粮可筹的时候，部队又出发了，过草地！

一营的物资比较充足，每人的粮袋里有十斤左右的青稞麦面，拳头大的肉块每人有五个，营部的几匹野驴野马驮载的都是粮食，38团是拖后的部队，一路走过去，前边的部队都是边走边筹粮，他们走在后边，能找到甜草根就很不错了，至于野菜，那是极难看到的。

沿途只能跟藏民，回回，羌人族百姓收购一些蔬菜，川币在这一带确实更好使。进入草地第五天，一营已经走到了全团的前边，而前边就是水草混杂的地方，向导说知道路的已经被前边的部队请走了，向导拒绝了再往前走，自个回去了。

张营长看着前边的水沼上一个个的草堆，很是踌躇。这里是黑河的支流吧，前面部队过去的痕迹犹在，可是那一汪汪冒着泡的水和上面的草堆，让大伙心里都没底。

后边团里其他的营过来了，张营长心一横，下令，“侦察班前边探路，大部队跟上。”

王大山长吸一口气，紧紧背上的机关炮，拿着长竹棍，慢慢踏进草地。

带着微微凉意的水浸入草鞋，脚下的草堆似乎随时都会沉下去，王大山身高步长，专挑那些草堆大而密实的地方走。

看着王大山走进草地，张营长沉声命令：“一连跟上，别跟得太紧。”

站在草堆上，王大山能感觉到脚下的草堆正在缓缓下沉，自己身上的负重似乎太重了。前边的草堆隔得远了，四米多长的竹棍也扒拉不到，跳过去是不可能的。左右寻找，眼前一亮，侧面一个漂浮着的物体挺大的，应该可以落脚。

但是下一刻，王大山就转身朝外面行去，那个物体，他不忍心践踏，那是前边牺牲的战友被泡胀的遗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