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万贵妃的用意

伍斌一再坚持，为了事情不至败露，必须要见赛牡丹。老太监无可奈何道：“好吧。”然后双手拍了拍，老鸨推开房门走了进来，老太监吩咐她，把隔壁的赛姑娘叫过来。

伍斌在京城时就听说过赛牡丹的名字，如此一位名冠京城的头牌名妓，在京城银子又不少挣，何必来这个小城泗州。伍斌对此感到十分疑惑，这也是他为何坚持要见赛牡丹一面的原因之一。

时间不长，佩环叮铛之声渐入耳畔，伍斌急忙把目光投向房门，只见老鸨领进来一个三十来岁，却依然少女装束的女子，果然是如花似玉，只是行动举止，带出过于浓厚的风尘气。伍斌就知道，此人非赛牡丹莫属。

“奴婢拜见老爷。”赛牡丹向老太监福了一福，语气中带着撒娇。赛牡丹是妓女，自称应该是小女子或奴家，只有向自己的主人方能自称奴婢。伍斌更为疑惑了，向老太监看了一眼，难道他把赛牡丹赎了身。

老太监挥手将老鸨赶出厅堂，随后向赛牡丹介绍道：“这位是伍斌伍先生，他将来才是你真正的主人。”

“什么？”伍斌眼睛差点睁出眼眶，刚才老太监还阻止自己与赛牡丹见面，一会工夫竟要将赛牡丹转让给自己。老太监看出了他的心思，笑道：“刚才咱家不过是跟你开个玩笑。你以师爷身份呆在泗州，身边没个女人，生活不方便，也容易引起别人的怀疑。让赛牡丹呆在你身边也是贵妃娘娘的意思。”

老太监把万贵妃搬出来，伍斌不好再说什么。赛牡丹却是一脸的不高兴，嘟哝道：“老爷替奴婢赎身，本来说好了的，让奴婢伺候您一辈子，刚过几天就变卦。”

“你别装作好像挺有情义，其实是看上咱家在贵妃娘娘身边待了段时日，必定富贵至极，其实将来贵妃娘娘身边大红大紫的人是伍先生。”老太监又转身向伍斌嘿嘿笑道：“自古婊子无情，戏子无义，你可要把赛牡丹看紧喽，要不一顶顶的绿帽子够你戴的。”

“老爷，你把奴婢当成什么人。”赛牡丹满脸怒色，作势转身要走。老太监大声道：“快点回屋将床被收拾齐整些，今夜可是你和伍先生的洞房花烛。”

赛牡丹出去后，伍斌为难的表情道：“你把赛牡丹让给属下，是不是不太合适？”

“刚才还猴急似的急着要见赛牡丹，一转眼又装出这么一副道貌岸然来。”老太监说道，“别在咱家面前装神弄鬼，快点过去吧，咱家就要回南京去了。”

他不是从北京来的吗，干么要回南京。老太监对伍斌的神色看得真切，神秘笑道：“你对咱家非常陌生是不是，多年前，咱家就奉万贵妃之命，去了南京，并在那里一待就是十多年。”

伍斌接言道：“有件事属下不知能不能问？”老太监答道：“你想问的是什么，咱家十分清楚，事情既然已经过去这么多年，再没有不能说的了，贵妃娘娘派咱家去南京是为了看住一个人。”

“看一个人？”

“是的，”老太监眉头皱了起来，像是陷入回想之中。他告诉伍斌，当年万贵妃让他看管的这个人也是一名太监，名叫牛玉。

“您是说，当年的乾清宫管事牌子牛玉？”伍斌忍不住问。其实他久在皇宫，对此事的来龙去脉知道的清清楚楚。顺天八年，先帝英宗驾崩，当今天子登上皇位不久，就把吴氏封为皇后。当时的万贵妃依仗皇上的宠幸，在宫内飞扬跋扈，吴后找了一个理由将她好好收拾了一顿。枕边风的力量是巨大的，万贵妃数句谗言，就让皇上把吴氏的皇后之位给废了。覆巢之下岂有完卵，吴后受到重处，她最为得用的乾清宫管事牌子牛玉当然不可避免受到连累，先是下入诏狱，后又被发往孝陵种菜。

伍斌即刻想起面前这位老太监是何人了。但是他自己不愿说，伍斌也只得装作不知道。

“不是牛玉还会有谁。”老太监面上泛起怒容。他奉万贵妃之命看管牛玉，离开花团锦簇的大内皇宫，去南京明孝陵看管一名犯事太监，其实自己的处境也好不到哪里去。时至今日，直到满头青丝变白发，才获得这次秘密返回京城的机会，没想到，万贵妃根本不是想把他召回皇宫，再次派给他一件秘密使命，前来与伍斌接头，并把赛牡丹送到伍斌身边。

伍斌想的却是另外一个问题，万贵妃千里迢迢把一名妓女送到自己身边是什么心思，不用多想也能明白，万贵妃对他信不过，这位名满京城的妓女十有八九是到自己身边当坐探的。伍斌对万贵妃问心无愧，不怕卧底，他要是一个正常的男人，有这么一个床上功夫了得的妓女解闷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但他是一个太监，每日对着一位千娇百媚的女娘，却毫无作为，这种滋味只怕比死了还难受。伍斌真切希望老太监能把赛牡丹带走，但没有万贵妃之命，只怕打死他也不敢这么做。

伍斌苦思冥想，实在想不出一个合理的要求，能让老太监将赛牡丹带走，又不会得罪万贵妃。

“当当”两声梆子响，将老太监从对牛玉的忿恨中唤醒过来，指着隔壁淫笑道：“伍先生，只怕赛牡丹在隔壁已经等得心焦了，你还是快点过去吧。咱家也该起身回南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