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华东局来的联络员
（10）华东局来的联络员
第二个方案是，联系几家安全可靠的旅馆，将会议代表分散安置，会议地点设在废弃的厂房。只是条件相对要艰苦一点。
第三个方案，就是以往历史经验的翻版，找个靠得住的工友住地，混杂在工人之中，会议地点择时而定。
赵鸿运说：“这第一个方案，固然很好，但是，你们想过没有，放在那家医院，这么多人一下子怎么安排进去？”
其实，何孟哲对医院的选择，心里早就有了主意，只是在报告中没有写进去。
“当然是广慈医院了。”何孟哲说：“广慈医院原来是法租借的医院，背景相对比较简单一点，关键是冷秋霜在医院了还是一个能说上话的人物。”
“还有一个问题，这么多人集中在一起，一旦暴露，将会是什么样的结果？”赵鸿运问。
“这些问题，我们都考虑进去了。十几二十个人，分散居住，同样是要有人担任警卫，我们的人手本来就不多，这样分散兵力或许是个大忌。集中有集中的好处，我们就可以集中精力做好警戒任务。”
“说说你的警卫措施。”
“以广慈医院为圆心，辐射一公里，每条马路都安排暗哨，一旦发现有情况，利用马路上的公用电话亭，敌人的腿快，车快，总没有我们的电话快吧。”
赵鸿运赫然一笑，打气的说：“好，我马上向上级汇报，一旦批准你们的行动方案，马上投入实施。这次的任务不许圆满完成，绝对不能出现任何的纰漏。另外，你可以告诉同志们，不必担心别的准备，我会安排相关的人员，凡是你们行动组的要求，必须尽量满足，不论是要人还是要钱，全力保障。”
“是。”
赵鸿运拿出一张纸条说：“为了这次会议的准备工作，华东局派来一位同志协助我们工作，同时也带来华东局领导对我们的工作要求，具体的会议时间和会议议程，都在他身上。这是他的联络方式和联络地点，你看，安排谁去接头？”
何孟哲思索了一下说：“我手头上还有点事要办，就让夏雨生去吧。”
“行，这个你自己安排，注意安全。”
“放心吧。”说着，何孟哲将写有联络地点的纸条塞进了西服的口袋里。
赵鸿运看到刚才还是信心十足的何孟哲，突然之间眉宇间锁了起来。低头一审理，明白了其中的缘故，
何孟哲的公开身份是上海新光标准内衣制造厂样子间的经理。
“新光标准内衣制造厂”，由傅良骏等3人合资创办于1933年9月。最初生产标准牌衬衫，1939年改为新光牌，1941年起主打司麦脱牌（**ART）衬衫。
讲出来大家可能不相信，新光内衣厂当时名义上是一家工厂，实际上是上海小弄堂里楼上亭子间几个平方大。根据老房型设计，亭子间下面是公用灶披间（厨房）。烟呛火烧热难档。缝纫机只有3台，4个工人。一个亭子间里做了10年做出名牌来，好多人都不相信。
当初办厂，傅良骏只有500元资金。作为工厂的亭子间还是租耒的。在吕班路顾家弄。
十年之后的“司麦脱”衬衫就被全国工商联合会、全国工业协会、中国生产促进总会等机构列为全国优等产品，鼎盛时期产量几乎占全国同行业的一半，外销占80%，其工艺特点即采用“科学软硬领”，穿后平挺不皱。当时，“司麦脱”衬衫先后在《申报》和《新闻日报》上用整版篇幅连登8天广告，第一天仅写一个巨大的字母“S”，以后每天加登一个字母，第五天登齐**ART，第六天刊登出广告全文，然后重复两次，一时引起市民好奇与关注。“司麦脱”商标，其英文**ART象征时髦之意。
之所以这样，工厂对雇员的穿着是非常讲究的，尤其是样子间的干部，西服有了皱纹，是不能进入工作场地的。
赵鸿运遗憾的说：“我这里没有你合适的西服，看样子，你的先回家把西服熨了再去上班了。”
何孟哲回到家里，把西服扔给了冷秋霜说：“你帮我把衣服熨一下，我赶着还要去上班呢。”
冷秋霜拿着何孟哲的西服回到屋里，烧起了熨斗。
何孟哲来到厨房找了一遍，没找到现成可以吃的，没有办法，装了一点剩饭，带上开水泡泡饭，拿出几颗小萝卜头，呼哧呼哧的吃了起来。
冷秋霜将何孟哲的西服平铺，喷上水雾，用手抹平，忽然感觉到口袋里有东西，她拿出来一看，是写有一个地址的纸条。凭着冷秋霜这几年的工作经验，她马上意识到这是一个秘密联络地址。
至于是什么人，跟什么人接头，冷秋霜当然不知，但是，一向敏锐的冷秋霜想到，在这个关键的时刻，很可能就是上级派来的联络员或者是交通员，总之，应该是和这次会议有关的。
这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冷秋霜一字一句记下了纸条上的每一个字。
何孟哲吃完早饭走了进来。
冷秋霜问：“怎么，昨晚一夜没睡？”
“差不多吧。”
“什么叫差不多，没睡就是没睡，睡了就是睡了。”冷秋霜咕哝着说着。熨斗走过的地方突然起了一个凸出的皱纹，“你口袋里有东西啊？”
何孟哲这才想起，赵鸿运给自己的那张纸条还在口袋里，忙说：“我忘了。”说着走过去，掏出纸条放进了衬衣的口袋。
看着妻子熟练的动作，何孟哲说：“昨天晚上我们几乎是一夜没睡，直到早上的时候，方案定下来，我们才打了一个盹。哎，秋霜，这件事如果上级确定下来，有你忙的了。”
冷秋霜对何孟哲的话似乎并不感兴趣，专心致志的熨着衣服。
“哎，秋霜，你就不想知道是什么事吗？”何孟哲神秘的问。
“你当我是三岁的孩子，还是新入伙的同志啊，该告诉我的，你会告诉我，不给告诉我的，我问了也是白搭，这是组织纪律。”
何孟哲嫣然一笑，走到妻子的后背，从后面轻轻挽住了她的腰。
“好。我知道了。恩。事成之后，我一定给你们请功。好，好。忠诚之心，天地可鉴。”王孝祖放下电话，脸上终于落出了多日不见的笑容。
站在一旁的刘纤云笑着说：“站长，多日的阴雨天气，今天终于转晴了。”
王孝祖赫然一笑说：“阳光当头，自然是心情愉快。”
“如果这个消息再不来，我看你的眉宇间的皱纹就不能消失了。”
王孝祖在自己的脸上抹了一把说：“老了，皱纹自然就不会消失了。”
“站长，这是，正当年花的时季，怎么就轻言老了呢。”
“岁月不饶人。岁月的大斧砍下去，是不认人的。”王孝祖敛住笑容，点上一支烟，不疾不徐的说：“去，通知行动科的全体人员到会议室开会。”
“是。”
望着刘纤云离去的背影，王孝祖感到从未有过的惬意。这个华东局来的联络员，对于王孝祖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
别说华东局的会议召开的时间，地点，甚至是连出席会议的代表名单都有能弄上一份，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也会落在自己的头上，这才真正是老天有眼，助我也。
王孝祖是个多变之人，刚刚还是喜笑眉开，洋洋自得的样子，忽然，一转眼，一脸平静，将手中烟灰使劲掐灭在烟灰缸汉中，疾步走出了自己的办公室。
行动科的人接到刘纤云的通知，三三两两的来到会议室。
“科长，我听说这几天站长的脸色很不好看呢，你得谦着点，别给鼻子就上脸的。不论什么事，正所谓，退一步，风平浪静，海阔天空。”
“啪——”的一声，一巴掌落在了万辉源的脑袋上，接着就是劈头劈脑的一顿训：“胡说什么呢，怎么做，还用的着你来教我吗。”
“科长，我这不是看到你心里的气也不顺吗，刚才还跟我们发脾气来着，所以，提醒你一下吗，有错吗？”
陈海天摸着万辉源的脑袋说：“是哥错怪你了。走吧，没事，哥心里有数。”
王孝祖一脸平静，面带微笑走了进来，这让在座的人都感到惊讶，同时，他们也知道，站长一定是遇到高兴的事了。尤其是陈海天，心里悬着的一块石头落了下来。这几天只要一见站长，他的两条腿就打颤，站长心里不快，手下的日子就更难过了。
王孝祖双手朝下压压，说：“大家都坐下吧，开会。”
中午的时候，何孟哲突然回来。
“孟哲，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下午不上班了？”冷秋霜等着疑虑的目光看着何孟哲。
“恩。下午这边有点事。”
经过再三思考，何孟哲觉得今天和华东局来的同志接头，事关重大，交给任何人去，他也有点不放心，想来想去，还是自己去更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