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偷拍
战士们乘坐伞兵突击车，很快就冲到11点方向的小山坡下。
还没下车，王队长喊道：“小袁带几个人左翼迂回！马超志开车抄后路！其他人跟我追！”
13人，三个小组，迅速向各自方向穿插。
周刚从未参加过实战，可战士的直觉告诉他，这次可能面临着真正的敌人。
“鹏飞，咱们没带实弹啊……要真遇上敌人怎么办？”周刚小声问左鹏飞。
左鹏飞紧绷着脸，端着枪，眼睛死死盯住前方，紧跟在王队长身后，内心颇为兴奋。他期待已久的实战终于来了！他说道：“谁有实弹？我也没有！没有也得干！未经允许进入军事重地，就是特务！”
周刚一听是抓特务，心一横，嘀咕道：“对！就算俺身上只有一条裤衩，也要用这条裤衩干死敌人！”
身后的张凯笑了笑：“嘿？这话我好像在哪儿听过……”
王队长回头：“别说话！跟上！”
几人飞快地在草丛中穿插着，向前渗透推进。
突然，前方几十米处的草丛出现异动，王队长小声说了句“快”，立刻加速飞奔过去！那身手令周刚几个无不赞叹……真快啊！
目标在逃窜，但渐渐浮现出身影。隐约可见是个穿着冲锋衣、背着旅行包、戴着棒球帽的男性。那男人并不回头，只是一门心思逃，身体灵巧，动作敏捷。这让王队长更加起疑心。
距离目标不足十米，王队长大喝一声：“站住！再跑就开枪！”
那男人蹭的一下就立住了，不敢动弹。
王队长举枪走过去，说：“放下背包，双手抱头！蹲下！”
“别开枪！别开枪！我是迷路了才闯进来的，别杀我！求你们了！”那男人蹲下，双手抱头，带着哭腔央求道。
周刚等人冲上去，围住了那人。不多时，袁龙也带人赶了回来。说道：“外围安全，没有发现其他可疑目标。”
王队长打量着眼前这个皮肤黝黑的男子。目测二十几岁，满头大汗，呼哧带喘，但看上去像是装的。他的眼神虽然慌张，却没有丝毫畏惧。一般人被全副武装的军人追了这么久，会是这种眼神吗？
王队长大声质问道：“迷路？迷路就那么巧迷到这地方？怎么不迷到长江里去啊？周刚，检查他的包！左鹏飞，搜身！”
“是！”二人同时答道。
那男人突然一脸的不服，反问：“你们凭什么搜我？侵犯**你懂吗？我要向部队告发你！”
王队长瞪那人一样，吐了口吐沫，指着自己胳膊上醒目的“闪电利剑”臂章，骂道：“娘的，还凭什么？就凭这个！别说是你，就算是天王老子，我也照搜不误！”
左鹏飞从那人身上搜出了身份证、钱包、手机，其他的什么也没有。
周刚打开那人的背包，里边有户外登山装备、食物、水和一台单反相机。王队长先拿过手机，仔细检查，没有发现什么可疑。又拿过相机，仔细翻看着里边的照片，除了一些风景照，只有一张是战士们从天而降的照片，而且拍的很远、很模糊。
“妈的……偷拍军事训练！还说是迷路！押回去！”
几名战士上去就把那男人架住，正要押走，马超志小组领着一个穿军装的男人赶了过来。众人一看，那不是降落伞生产厂家的陈技术员吗？和研究所的李所长他们一起来的。
马超志上前来，说道：“报告，在山下发现了陈技术员，他说这人他认识。”
王队长心说，怎么就那么巧，荒山野岭都能遇到熟人……什么技术员，八成是个内鬼！于是问道：
“你认识他？”
那陈技术员满脸堆笑，说道：“啊，这是我一同学！他刚才还给我打电话说迷路了，看到战士们伞降，问我是不是在附近，让我过来接一下。王队长，误会，纯粹是误会！他这样怎么可能是坏人呢？呵呵。”
心思缜密的王队长回忆道……那手机里最新的通话记录还是昨天的，这个什么什么技术员一定有问题！
王队长瞪了他一眼，对战士们喊：“两个都带走！没弄清楚之前，谁都别想跑！”
由不得陈技术员多嘴，战士们上去就把二人押走了。
试跳训练意外抓到了疑似特务，这事可不小，上级高度重视。
很快，公安、**都派人来了。
经初步调查，此二人却有特务的嫌疑，而且在被发现之前，可能已经销毁了照相机中的证据。二人被带走拘留，手机和相机被警方的技术部门暂扣进行技术还原。
袁龙去找了王队长。
“陈班长牺牲、贩毒团伙疑似勾结‘老妖’、试跳训练被偷拍……短短两三个月的时间。过去好几年，也没发生过这些事。老王，你不觉得奇怪吗？”袁龙问。
王队长笑笑：“你觉得这几件事并不是孤立的，很可能不是偶然事件，对吗？”
“你早就想到了……你是不是知道什么？那年维和你也在！你还打了‘老妖’一枪！”
王队长戴上墨镜，拍拍袁龙的肩膀，然后耸耸肩，说道：“嘿嘿，无可奉告……”
袁龙气得直跺脚，“你……”
“我怎么了？小袁，瞎打听什么呀？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知道！你肯定知道！陈班长死得冤，这事我必须弄明白！”
王队长无奈地笑笑，说：“你怎么还那么拗呢！我只能说，不要轻易相信你看到和听到的一切……你看到的‘老妖’是真正的‘老妖’吗？嗯？没错，你我都跟他交过手，他还给你一刀。可各国军警和情报部门找了他那么多年，有几个人见过‘老妖’的真面目？别胡思乱想了……回去准备准备，集训马上开始了。”
王队长的话让袁龙哑口无言，他仔细回忆着团长给自己看的那张照片，那个给他留下刀疤的男人，代号“老妖”。没有人知道“老妖”的真实姓名和国籍，情报上说他精通易容术，连国际刑警都不敢确定红色通缉令上的照片百分百是“老妖”的真实面目！
袁龙漫不经心地走在回连队的路上，他这样的人很少有漫不经心的时候。他心里一直在想事情，虽说勇者无惧，但他不希望自己的猜测是对的。
新伞试跳任务已经结束，玉芳也要回研究所了。她心里恋恋不舍的，当然是在训练场上不要命的那个黑小子。
特侦分队训练场，队员们正在进行CQB战术对抗训练。
玉芳轻轻地站在场边，注视着建筑物里的一举一动，那里有周刚的身影。
袁龙走上前打招呼：“小杨……”
玉芳急忙敬礼，“首长好！”
“……来找周刚？”袁龙问。
天呐，他居然猜到了！玉芳有些羞涩地点点头。
袁龙笑笑，冲远处喊：“周刚！出来一下！其他人继续！”
周刚风风火火地冲了过来。玉芳一看，简直是武装到牙齿，脸上还涂着油彩，真帅！
“干啥呀，连长！哎呀，眼看要把B组灭了！这时候叫俺出来干啥嘛？”周刚埋怨道。
袁龙说：“行行行，行了，不差这一个回合！那什么……小杨找你告别，我放你假，去送送人家！”
周刚和玉芳离开训练场。就在这时，正在训练的左鹏飞突然看见了远处玉芳的身影，他心里早已对玉芳着迷。于是就分了神，被对抗的战友一枪命中。袁龙在外边大骂：“左鹏飞！想什么呢你！花痴啊！”
一男一女肩并肩走在操场的跑道上。玉芳眼前浮现出高中时的情景……也是操场，也是跑道，也是身边的这个男生。那时一切安好，那么快乐，那么无忧无虑。
“周刚，我要走了……”玉芳有些伤感地说。
周刚摘下头盔，大大咧咧地抹抹汗，说道：“啊，俺知道啊！玉芳，俺有时间会去看你的，俺知道你学校在哪儿！”
两人的画风完全不搭调啊……
在部队这些天，他对自己一直都是不冷不热的，除了伞训，他几乎从来没有主动找过我。是因为他训练太忙？还是因为他不好意思？还是纪律有规定？我们之间到底怎么了……玉芳心里有太多的疑问。这里是全军战备值班部队，要见周刚一次谈何容易？她不想带着这些疑问离开。
“周刚，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玉芳鼓足勇气问了该问的话。
周刚心里也是一震，她终于问了这个问题。其实周刚心里比谁都清楚，自己深深地爱着玉芳。她以前为了俺可以放弃高考，现在为了俺放弃武大，考了军校，她还让自己亲弟弟替俺照顾爹，俺有什么理由辜负人家？可是……
“玉芳……你是军校生，将来毕业了那就是军官，可俺是个大头兵。俺就是觉得，俺现在这个样子，俺家现在这个样子……什么也给不了你，俺配不上你。”周刚说这些的时候把头低着，不敢看玉芳。
玉芳万万没想到，自己不离不弃，可眼前这个男生竟然会有这种想法！她既生气，又心疼。
“我是那种嫌贫爱富的人吗！”玉芳质问道，“我真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这么想。是，你出身贫寒，也没能上大学，家里还出了事，可那又能怎么样？我嫌弃你了吗？周刚，为了你，我考军校，我赌上了自己的前程，我就是想陪在你身边，让你振作起来！可如果连你自己都觉得自己卑微，那我就太失望了你知道吗！”
“俺没自弃，可是，人总要从一点一滴做起吧。俺要一点一点、踏踏实实地从普通一兵做起，那会是个很漫长的过程。玉芳，在咱老家，要是不上大学，像咱俩这年龄早结婚了！咱老家是怎么过的咱都知道，一无所有，要么打渔，要么种地！俺走上当兵这条路，跟你不一样，你以后是军官，当兵的路长着呢，就算不当兵了也会有单位抢着要！可俺呢？也许俺这个兵会一直当下去，也许明年就走人了。到那时，俺拿什么娶你过门啊！你明白吗？”
周刚的意思很婉转，他不想或者是羞于说得那么直白。玉芳当然明白，并非周刚自暴自弃，这是个必须面对的事实。
“无论如何，我会等你……”玉芳说。
“哎呀，你等俺干啥嘛，俺当……”
周刚话还没说完，玉芳打断了他：“……周刚！左鹏飞给我写情书了你知道吗！你就没一点危机感吗？我对你来说就是可有可无吗？”
“啊？鹏飞？”
周刚恍然大悟。唉……俺早就应该看出来了，鹏飞看玉芳的眼神都不一样。鹏飞家里条件那么好，如果……如果玉芳要是跟鹏飞好了……唉……俺怎么连这种想法都有了！
“玉芳，你听俺说，俺现在就是想老老实实当兵，你也老老实实上学……至于其他的事，咱以后再说，行吗？至少也得等你毕业了。”
周刚在使缓兵之计。
玉芳气呼呼地瞪着他，失望地说：“周刚，我就想临走前听你说一句喜欢我，就这么难吗？行，不说算了，我走！”
说完，玉芳哭着跑着，离开了。
周刚呆呆地站在原地，无所适从。玉芳，俺喜欢你，俺这辈子都喜欢你。所以，俺不想让你跟着俺受罪。对不起，玉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