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2章 智取

曲阳县乃秦末北方大县，令人感到幸运的是好几场战争都未牵连于此，除了偶有官员带着如狼似虎的官差前来催兵催饷外，百姓们生活虽然清苦，但很平静，也很满足。

“站住、站住，你们是干什么的？”

曲阳县守城官差们拦住一批贩马商队，急忙大声呵斥。对待屁民商贾们，官差们个个凶神恶煞一般，谁叫这年头日子不好过，处处不太平，当个小吏，总得找机会捞点油水，要不然上有老、下有小，日子可没法子过呀。

贩马的头头一看这架势，自然明白，连忙取出一个不大不小的包裹，递到官差的手中，嬉皮笑脸地说道：“这位军爷，想必您就是这里的头头，一点小意思请您与诸位军爷笑纳，我们是襄国名士贯高手下的门客，从北地贩来一批马。”

官差有些怀疑，“贯高的门客，快说，贩马是为什么？不会偷偷贩马往我们赵国的敌国去卖吧！”

贩马的头头急忙回道，“哎呀，我说官爷，您千万不能瞎说啊，我告诉您，其实事情是这样的，我们家主准备将这些好马献给赵国太子张敖的，太子爱马如痴，家主才让小的们去贩一批马回来的。”

官差依旧认为可疑，正要继续盘查，身边的人却急忙扯了扯官差的衣袖，偷偷地说道：“头，依卑职看，放他们走吧，这帮人莫说是贯高的门客，就算不是，看样子咱们也惹不起，您想想，就凭咱们兄弟几个的本事，能从北地贩到这上百匹好马回来？”

官差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又掂量着手中的包裹，说的也是，这年头只要有钱挣，管那么多屁事干嘛呀！

看来今个运气不错，够弟兄分不少了，于是装出一副不耐烦的神色，大声喝道：“走吧，走吧，别挤在城门口挡道，一会儿曲阳县尉要来，要是看见了，咱们弟兄又要挨骂！”

贩马的头头连忙回道：“多谢，多谢军爷。来，来，后面的加快跟上，进城。”

进城后，贩马头头将众人暂时安置在客栈中，赶忙撕掉黏贴在嘴边的假须，“呸！呸！呸！这假胡须到底他妈拿什么东西做的，一股鱼腥味，差点没将老子早饭都吐出来。”

栾布长舒一口气，头一次糊弄人，总算蒙混过关了。

夜幕降临，夏侯韬与蒲坚率手下精锐悄悄地潜到曲阳城边，借着草木的掩护埋伏下来，等着城中信号。

约夜半时分，数十条矫捷的身影出现在城楼上，栾布神不知鬼不觉地除掉城上数名守卫，见四下已经安全，一面让人燃起火把，一面遣人开城。

不多时，曲阳县厚重的城门在一阵“吱呀”声中缓慢地开启。

嗖！

一支火箭飞向城外，彷佛划破了天空，渐渐落在草丛之中，蒲坚见此，颇为感叹，“看不出来，栾布这小子有一套，城门已被我军拿下，弟兄们，随我杀进城去！”

手下的军士燃起火把，分成数组，向一条条长龙涌进城内，顿时冲上另外三面城头，蒲坚率嫡系人马直奔县衙，将曲阳县令来个瓮中捉鳖。曲阳城中只有一些郡兵驻扎，许多人根本没有经历过实战，见此情形，早已吓破了胆子，仓皇逃命。

曲阳县尉乃赵氏族人，抱着必死的决心率仅剩的郡兵准备负隅顽抗，最终寡不敌众死于乱军中。仅一个时辰，城内喊杀之声渐止，蒲坚等完全控制了城内局势，遣人飞马禀告桓楚，让大军入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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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衙内，灯火通明。

如此顺利拿下曲阳，诸将信心满满，皆有喜色，刚才军中主薄回报，此役缴获粮草器械颇多，军士只有数十人死伤，纵观全场夺城战役，定难军可谓大获全胜。

桓楚心中大喜，“众将士，曲阳已下，当论功行赏，此事就交由军师安排。如今我们面临是如何继续扩大战果，连下周边诸县，张耳自诩为名士，实徒有虚名，虚有其表，空有数郡而无能为，我军当引张耳率军前来，毕其功于一役。”

众将打仗尚可，可要是问策，个个抓耳挠腮，实在想不出什么主意。

陈平思之半刻，“将军，有一计或可一用。”

桓楚急忙询问，“哦，军师请言。”

陈平清了清嗓子，上前应道，“赵歇乃王室后裔，在襄城、常山一带还算得民心。张耳背主，受封常山王位，窃赵国之地，军心、民心定然难服。今可让将士举赵歇旗号，言赵王歇率军南下，恢复赵国故土，我大军所至定可披靡，顺之者昌、逆之者亡，可获全功。”

桓楚听罢，“此策甚好，就按军师说的办。”

果不其然，桓楚大军高举赵军旗号，诸县闻风归降，接连拿下九门、石邑、行唐、灵寿数县，一时间声威大震。

可没过几天，城头变化大王旗，一年前北逃的定难军南下了，顿时，数县暗流涌动，一些世家和投降的中下层军官联合起来意图作乱。好在桓楚已有足够的实力，远非一年前凄凄惨惨时可比，接连数日刀光血影，桓楚靠着斩首数千颗头颅血腥**很快平定周边局势，张网以待张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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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耳乃当世名士，但成为常山王之后却事事难顺，或许是从他厚颜无耻地夺取了陈余大将军之职开始，很多人就看清了张耳虚伪的面目，刎颈之交在权力与财富面前简直不堪一击。

赵歇、陈余他得罪了，西边的魏豹更瞧不起他，张耳曾经是魏国的家臣，现在居然也能和自己平起平坐，魏豹对张耳不屑一顾。项羽更是瞧不起张耳，天下目前还没有项羽看得起的人。常山王张耳感到自己慢慢陷入孤立之中。

有时候，世事弄人，造化弄人，人往往越怕什么往往就越来什么。

臣下飞奔来报，赵国南下了，恒山一带周边尽失，大军先锋已经逼近邯郸郡边境了。张耳心慌了，他想到了一走了之，将一切还给赵歇，但他又舍不得眼前的富贵，毕竟让一个人从呼风唤雨再回到一无所有是谁都不愿见到的。

在臣下的劝谏下，张耳试图振作起来，亲自召集各地军马前往邯郸北部长垣县一带集结，准备开始反击。

一时间贩夫走卒不绝于道，短短十余天，张耳就集结了足足五万人，联营数里，与定难军对垒。

两军摆开阵势，双方皆试探性的交战数场，张耳略有小胜，随后命人在一处不高的土丘之上筑起瞭望哨，一则可观敌方动静，二则可以用旗语指挥各路军马。手下诸将阿谀奉承之辈，皆称善，张耳沾沾自喜，准备观察好敌军虚实之后大举进攻，一举歼灭桓楚军。

在此期间，张耳也探听到了与之对垒的并非赵军，乃是远在云中郡的定难军，张耳对此疑心更重，定难军看样子已经和赵军达成了某种协议，否则如何绕道雁门郡南下。

依据目前形势，还需提防赵军，只是张耳再也无法从后方抽调兵马去防御赵国了，张耳心中只有一个想法，尽快战胜桓楚军，否则情形不妙。

桓楚远远望着敌军的瞭望楼，虽然被对方看到排兵布阵的虚实，但发现此楼还有一个更大的用处，就是用旗语来指挥张耳军各种行动，这栋不太起眼的瞭望楼俨然成了张耳军的大本营、指挥所。

桓楚眼前一亮，有法子了，立即唤来裨将军蒲坚，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蒲坚躬身领命下去准备。

翌日。

呜，呜，呜······

号角声震彻云霄，双方新一轮的厮杀，各自主将密切注视着战局战况，不断地调兵遣将，各部混战一起，战事陷入焦灼状态。

突然间，蒲坚率领着一支约千人的精锐，身披重甲，手持环首刀，直扑张耳军瞭望楼。蒲坚彪悍无比，手下们个个不畏死，奋勇冲杀在前，在很短时间内就迅速控制住了瞭望楼，并插上定难军旗帜，余下之人皆摇旗呐喊。

正与定难军交战的张耳部队一下子失去指挥渠道，顿时慌乱了手脚，又见最高处插上敌方旗帜，更是混乱不堪，士气顿挫，兵无战心，纷纷拔腿就跑。张耳根本阻挡不住，战场形势瞬间逆转，桓楚与蒲坚内外夹攻，张耳军大败，张耳见势不妙，仓皇带领部下百骑逃离战场奔往襄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