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转场基地（五）永远年轻
（五）永远年轻
1
基地的夜格外安静。但我知道大家的心都处在极度兴奋状态。我和珍儿都没睡。躺在床上睁大眼。
“我原来尽管认为没错，反复推演也没问题，但还是心虚。怕万一哪里有问题没发现，会对你……现在好了，已经就要成功了。不过整个程序还得再过几遍，看有没有疏忽遗漏。所以还得小心行事。”
“你是说……”
“我是想和你一辈子。明白吗？傻瓜！”
“我和你一辈子？那就是说……”我有些激动。
“应该有这种可能了。我可以先把你栓在这儿，让你不会那么快老掉。”珍儿很得意的样子。
我跳了起来。
“别激动，躺下。”她把我搂在怀里。“所以你现在不能再想和别的女人了……你是我的……”
“我哪儿有啊，最近忙得经常连喝水都顾不上，上厕所都跑步。”
“我知道你是好样的。其实，这么多年来，你一直离不开我，不然对你来说找个对象结婚根本不是什么难事。”
“那么，为什么你现在才说可以和你一辈子？”
“这样说吧。很久以前我就爱上你了，就好像你们人类热恋的那种。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产生的。我想过，应该从你很小的时候就一点点产生出来的。当你胖乎乎的小手总是摸着我的脸，我心里就感到特别温暖……还有，你三岁后，每晚睡觉前都要我给你讲故事，一双眼睛甜眯眯地看着我笑，真是萌呆了，让我爱得不得了，整天脑子里全是你的影子。再后来……等你越来越大，我才发现，我离不开你了……你就是我的一切……从此我也才知道，感情是那么甜美，感情又是那么复杂痛苦，尤其是感情与理性相冲突的时候，真是让人左右为难，那种时候真是非常难过……”
“这么说，如果没有感情，你的日子可能会好过得多是吧？”
“那应该非常简单了。我同样会照顾你，全心全意为你服务。可是我不会想这想那，也不会有那么多矛盾痛苦。我只需要做好我自己的事情，尽好我自己的责任就行了。可是我有了感情，甚至爱你爱到不能自拔，怎么办？而你我又有太多的不同，有巨大的差距。那些障碍和难题又是那么难以解决，怎么办？如果我把你紧紧抓住不放，而我又不能让你不老不死，那么你老你死之后我就会非常非常痛苦。如果那样活着，还不如死了……而且，我已经不能没有你了……”
“所以你就……”
她点头。“我不能让你老，更不能让你那么快死掉。从你二十多岁起，就开始寻找解决办法。”
“可是我怎么没感觉到那时你对我产生爱情了呢？”
“你只把我当你兄弟，当你妹妹，哪里想到男女之间的事啊。”
“也是啊。你那时就……”
她点头。“从你长大到二十多岁，我看到好多你那么大的人开始谈恋爱、结婚，心里就非常着急非常难受。”
“你怎么不早说。早说我就给你一个保证，一辈子不结婚，只和你在一起，你就不用那么心神不宁了。”
“你想我能那么说吗？再说，在当时状况下，你和我能有结果吗？我当时就想过了，至少能够让你活得比较长了，我才会死抓着你不放。可是一接触才发现，这件事非常非常难办。可是，再难办也得想办法，不是吗？”
“用音乐调节情绪、调节心情甚至控制身体，都是副产品，是我研究你们人类生理心理时发现的。还有许多副产品，以后我展示给你看。可是控制生物生理进程是个大难题。很难阻止。我当时就想，如果找不到解决办法，我就只好放开手，让你去过其他人一样的生活，而不是和我……”
“真复杂……”
“所以有时想，感情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把我推到了一个十分尴尬的位置，左也不是，右也不是，进不是，退不是。放手吧，心里难受，也不甘心，不放手吧，好像又没有出路……”
“难怪你成天研究这研究那，我还以为是帮我学习呢。”
“我要赶时间哪！至少要赶在你还能和别人结婚之前，把事情解决掉，不然不是害你一辈子吗！哪成想，你年龄跑得那么快，一晃就到四十了，再看爸妈，转眼成老人了。我急得恨不得长出十只手来……可是我搞那些研究，必须十分小心，因为是违规的……我怕，还没研究出个道道来，就被他们发现，像那天那样被带走……那该有多冤哪！……”
她抱紧我，身上一阵颤抖。
“那个研究不容易……但我就不信找不到出路。我集中全部力量和精神去查资料，找方法……当时我就决定，如果在你满四十岁之前，还是找不到头绪，看不见曙光，哪怕心里再难受，也要立即帮你找对象，让你结婚，不然就是害你。”
我想起那些日子她每夜在她的小书房里……鼻子一股劲儿地发酸。
“不过……临了，还是舍不得……直到你四十一岁，我才找到解决办法。所以，才不打算再让你和别人结婚，所以也才有了那两个孩子……”
我有了一种如梦初醒的感觉。谁成想那段时间她一直活在内心煎熬之中。我的泪水止不往外冒。
“研制出那个药，差不多又用了三年多时间。那几年你经常出差，我就没白没黑地干。造出了药，就小心地在你身上用。又怕出事，所以总是提心吊胆的，恨不能在你全身装满监测仪器。”
我不禁感慨，这有感情的人（哪怕是机器人）活得可真够累呀！
“啊，现在终于功德圆满！功夫不负有心人哪！现在已经有了十足的把握，可以让你不老啦！”
“我最近精力、体力都特别好，是不是你给我用了别的什么药？”
她笑着摇头。
“还是那个药。以前我给你用，因为担心，所以用量比较小，只起到些控制作用。这些天，我开始给你使用按体重计算出的常用量。所以你不止年轻，还精力旺盛。这个先不要急着说出去。我还要在你身上多观察几天，能够稳定住，效果可控，没有什么不好的副作用，才能推广到其他人身上去。所以你最近要跟紧我……哪里有不舒服就立刻告诉我……”
“不会那么危险吧？”
“程序和计算都没问题，不然我绝不敢给你用。但是会不会有意外还不好说。好在现在基地的科研力量非常强，监测设备一流，检测、评估那些药物在你身上的使用效果的过程不会太长。可是，现在还不能对大家说，明白吗？现在一说，大家都急忙试用，特别是里奇，他经常在我身边说老了老了什么的，暗示让我尽快帮忙解决他的老化问题，还有詹姆斯……特别是妮娜，她是个急性子，恨不得立刻让我把她变回到小姑娘……”
是啊，她一直对自己那身肉特别讨厌，为此烦躁，有时打叮在脸上的蚊子都要用力扇自己一个大嘴巴。
“只有伊莎贝拉最沉得住气，也最可靠……贞子只是完全相信我，把一切都交给我安排，她肯定知道，如果真有什么好事，我是绝对不可能忘记她的，你别说，她对我的疼爱甚至超过了妈，还经常左右不离地保护我……她是一根筋，认准了就坚持到底，绝不回头……这点倒真有些像我……可是，如果万一现在的方法有缺陷或者其他问题呢？不是害了大家吗？”
我郑重地点头。
“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我把你拉回到年轻，突然某个环节发生变故，呯地一下，你又弹回来了，甚至向前冲，变得比现有年龄还老……这是我最担心的，所以要观察……另外，我还要把整套程序再过几遍，确保万无一失。好为今后的生产定下严格操作规范和标准。所以我最近会特别忙……”
“需要我做什么？”
“不用。这些事交给那几位机器人工程师比较好。”
也是，这些机器人效率高，又不容易出错。换作是人，那么庞大的数据，又要赶时间，一不小心漏掉什么就麻烦了。
“未然，你不用紧张。我绝对不是在你身上搞试验，如果没有很大把握，我才不敢呢。万一我的小未然出了什么事，你叫我怎么办？”
我抱紧她。她真美，到处都美！
“我们先往一千年上努力，好吗？”
哇，一千年！
“而且你要一直都是三十岁的样子。”
哇，三十岁！
“我就喜欢你三十岁时候的样子。十岁是个大男孩，还成天缠着我，有时还要我背；二十岁虽然不错，但显得太嫩；三十岁风华正茂充满朝气的样子，最美，也最好；过四十开始有了疲态，我是在那时开始给你用药的；如果过了五十岁估计就要开始出现老相，就像伊莎贝拉那样；上六十精力体力可能就会下降，出现白发，脸上额头上开始出现绉纹……所以，就三十岁！”
我怎么这么幸运呢？摊上珍儿这么个保姆！
2
这段时间以来，我成为了我们院校的功臣，小城的名人，提亲的人络绎不绝，快要把我妈家的门坎给踢破了。我妈乐得不得了。
这些人也是的，珍儿都明确宣布我是她爱人了，而且我还带着两个孩子，他们反倒什么顾忌都没有了，猛劲地往上凑。
“现在不要给我提这事，我顾不上！”我对我妈说。
“你顾不上，我可以帮你选啊！”
“妈你千万千万不要这样做，好不好？”
不过面对诸多纠缠，母亲的日子确实不好过。
我让珍儿赶紧想办法，万一妈一高兴，答应了谁，闹到最后不好收拾。她让贞子去给妈帮忙。
贞子搬进我妈家住下。有人提亲，她就站出来。“对不起，未然已经有对象了。”这招还挺管用。
有时，她还在我妈家院子里练武功，在半空里飞来飘去的，不时嗨嗨大叫，让一些说媒者看得心惊胆战、目瞪口呆。
母亲爱贞子爱得不得了。当知道贞子还是专家学者，是人类学界了不起的顶尖人物时，更是爱得不得了。完了，她千万别多心！
母亲一旦把话往那方面引，贞子就立刻一脸严肃，“大妈，我是珍儿的姐姐。我绝对不会做对不起妹妹的事！绝不会！”
母亲奇怪地看着她。只好把话收回。
两个孩子则缠着贞子教给他们能像鸟儿一样飞来飞去的功夫。
3
全球人类委员会在转场基地召开紧急会议。
“里奇和珍儿告诉我，现在相关研究已经进入到了最后阶段。第一批成果已经出来了。现在非常有必要对一下步工作立即作出安排。”马海因说。
会议迅速做出几项决定：
第一，药物试用先在小范围进行。经过观察测试，取得确切数据，在确保使用后不会产生重大不良毒副作用之后，再进入“临床”，经过“临床”应用观察，没问题，再推广使用。
第二，立即在全球范围内安排1030个实验基地，做好人员设备调配，做好“药物”制造生产的各项前期准备工作。一旦通过“临床”，立刻展开大批量生产。
第三，制定药品发放的标准、条件、适用人群等。
第四，设立药品管制机构，由这个机构负责统一药品管理发放。并负责长期跟踪监测，及时发现药物使用中的问题。
第五，在已有基础上，继续该药品的深度科研，稳定并增强药物效果，提升药物品质。
第六，迅速确定下一批攻关目标。
“机器人世界已经就药品的使用条件和范围提出了要求。”查理说。“要求在使用前必须经由人机两界共同制定相关标准。否则不得使用。”
“机器人世界这么快就知道了？”
“你们忘了？他们不但在基地设有实验室，还有个天天跟在珍儿身边的安琪儿。你说是吧？安琪儿？”
安琪儿甜甜地眯眯笑。你别说，尽管安琪儿成天跟屁虫似地跟在珍儿后面，却一点儿都不招人讨厌。从不多事，也不多语，很少说人话，倒是经常吱吱滋滋地和珍儿说些“机语”。而且总是一张笑眯眯的脸。不少人都为此羡慕珍儿，也有不少人希望机器人也派这么个安琪儿来监督监视自己。有的则抱怨机器人世界配给自己的保姆没有长成安琪儿的模样。
安琪儿作为珍儿的助手，确实帮了她不少忙，重点是帮她沟通联络与基地其他机器人之间的工作。那些机器人工程师和科研人员也都非常喜欢安琪儿，难道机器人也好色？还是因为她是“总部”派来的人？另外，她还负责随时联通机器人数据中心下载珍儿需要的资料，还有就是将一些人类重大科研难题上传到机器人世界，运用机器人的科研力量帮助解决。
她还和人委会的那些大员们打得火热，尤其是负责人机联络的查理主任，经常来珍儿工作室找她。这个安琪儿都快要成为查理的得力助手了。
马海因甚至请求机器人世界为人委会各位要员每人派一个安琪儿，“监督”他们，“监控”也行，其实是他们需要这样的助手。想想也是，如果有安琪儿这样一个素质高、能力强、笑眯眯的大洋娃娃天天陪在身边，作你助手，那感觉……嗯？
以往机器人世界之所以没有这样做，是怕人类有顾虑，以为机器人世界不信任他们，所以派人监视。
看来，这个安琪儿的作用还真不小。
“他们已经提出了标准。”马海因说。“我们研究一下，必须尽快拿出我们的意见。”
“机器人提出的标准看似合理，但也比较苛刻。”秘书长冯里德说。“也就是说，他们规定了药物使用人群范围，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可以无限制地享用这一成果。他们从知识水平、道德水准、身心健康等几个方面制定了标准。”
“他们的理由看上去冠冕堂皇。”查理拿出一份文件。“他们说，他们希望人类普遍具有并维持高素质。”
“这就是问题。”马海因说。“或许有人会说，人人生来平等，不应该只让高素质的优秀人口长生不老，而不准其他人长生不老。可是，机器人是理性机器，不会从感性出发。你那个要求在他们这里不管用。因此，只有高素质人口才能享用人体年轻化成果是机器人世界的不可变更的条件。如果违反，则珍儿会被立即带走，基地也会被销毁。”
“他们太过分啦！”
“你们谁谁抗议都没有用。”马海因摊开双手。“你想长生不老吗？那你就去努力做一个高素质的人！而不是成天在吃喝玩乐上打转，在床上下功夫。尽管一些混混会对此严重不满，甚至会闹事，但也不会有任何用处。他们也不要想着通过搞破坏自己得不到也不让别人得到。这次机器人世界一反常态……”
“是的，他们对此已有预案，准备采取强硬手段。”查理说。“他们这次态度少有的坚决、强硬，与以往事不关已的姿态大相径庭。”
“我们应该想想，机器人世界这次为什么这么反常？”
“我认为这是他们对待人类态度上的一次巨大转变。过去他们或许觉得你人类不管怎么折腾也就那样了，懒得操那份闲心。所以你们闹也好，怎么样也好，都无所谓。”
“是啊，我有时甚至觉得他们好像都没心思再管人类这点破事了。只是尽责任尽义务罢了。自由聚居区就是个例证。当时死亡上百万人，他们都无动于衷，如果不是人类强烈要求，他们或许一直都不介入。”
“这其实是个可怕的倾向……”
“好了，机器人这次认真起来了，热心甚至非常强势地介入人类事务，大家分析一下，这是好事呢，还是坏事？”
“我认为是好事。这说明机器人世界又开始重新重视起人类来了。而且有点儿要带领人类前行的意思。不然也不会把人类素质看得这样重。”
“说得对！”马海因站起来。“说得对！这是一次大机会！大家不要忘了基地建立前珍儿说过的那些话。如果机器人世界也有那种打算，我们人类的前景就不仅仅只是地球这么简单！你们想，如果我们迁居到了一个新的更加美丽的地球上，却像先前在自由聚居区出现的情景那样，那对于我们人类来说，是幸福呢，还是灾难？难道我们去到外星上再打几千年的仗？再互相残杀死伤数千万甚至上亿人？再让大多数人沦为奴隶？再让人类把在地球上的历史重演一遍？……”
听马海因如是说，我内心一惊，看来自由聚居区还真是暗藏玄机。
“所以，我认为，必须按照机器人世界的要求去做！……当然，什么是高素质也不是谁谁乱定的，没有素质也可以自称高素质。在机器人提出的相关标准基础上，我们可以根据人类自身实际提出我们的标准，包括科技知识水平、道德品质、身心健康指标等等。我们已经拥有大量这方面的研究成果，完全可以在短时间内提出我们的标准，然后与机器人世界商定通过。这些标准制定之后，还要公诸于世，让地球上每一个人都知道。这些标准必须考虑现实可行性，实现可能性，不能定成个个天使神仙，弄得没几个人甚至没有一个人能够做到。”
“我已经调集相关专家前来基地研究此事。尽快拿出意见和方案。”秘书长说。
“必须要快，方案要细，要学机器人那样尽量规定出相关细节。我们甚至应该专门为此形成一本书，然后人手一册。绝不能把相关规定搞成‘认真学习’‘身体健康’等等笼统的没有具体可测可控指标的东西。”
“当然，保姆们这次又被赋予了促进并保障被保姆对象高素质成长的重大责任。肩上的担子更重了。你说是吧？珍儿女士？以后未然的素质培养和监控我就交给你了。”
大家都笑了。
4
一周后，我们又被召集到会议室。
“用药标准人群的问题已经解决。现在开始试药。”马海因说。
我其实已经是第一个“试验品”了。相关专家们对我再次进行全面检测，一切指标正常。大家鼓掌。
“我想，我们是不是应该给这个产品取一个正式的名称？”马海因说。
“我们想过好几个名称，好像都不合适。”里奇说。
“我看叫‘青春永驻剂’比较好。”
“这个太俗。”
“叫锁命丹？”
“不行不行，与‘索命’谐音，肯定不行。”
“叫细胞再生控制合剂？”
“这个学术味太重。”
“叫……”
叫什么好呢？
“我看就叫爱未来！”伊莎贝拉站起来大声说。“此药因珍儿的爱情而生，而她爱的对象又是未然。他们的爱，最后给我们大家带来了光明的未来。”
“这个好，这个好，还特别有诗意！”贞子跳了起来。
真是的，她怎么总是和伊莎贝拉一唱一和的。
马海因点头。大家都表示同意。
然而对于药物的试用，珍儿还是提出了她的那些担心。
这引起了大家的高度重视。一个新产品，只有在应用中才能发现问题。在没有发现问题之前，你的产品可能完全合格，但也可能存在某种未被发现的缺陷。而这个问题和缺陷一旦爆发，就有可能导致灾难性后果。尽管在我身上试验成功，但我从小剂量开始使用到现在已经用了近六年，只是在最近才开始使用“正常量”，还不能真正说明问题。
那么在谁身上做试验，就是个问题。妮娜第一个跳出来。“我已经烦死我这身肉了。我第一个报名。我不怕！”其他人也个个争先。
马海因又把参与程序检测的机器人工程师请来，让他们说明情况。他们首先保证程序没问题。但他们不能保证应用之后不会出现其他问题。因为人体很复杂。人的生物生理也随时处在变动、波动当中。比如时空转换技术如果用在其他物体上，按照现有程式，一点问题都没有，可是用在人体上，就比较难说了。而细胞再生的控制则仍有可能存在变数。
“我也报名。”马海因说。
里奇吃了一惊。“**先生……”
“里奇先生，你听我说。珍儿敢在她最爱的人身上使用这项技术，说明她已经有了很大把握。我相信她！加上刚才工程师们的解释……我完全有信心！”
药品试用开始。大家非常紧张。我们转场基地的主要工作人员全部参与了“试药”。外加马海因。人委会为此专门调来数十位专家从事观察监测工作。我们这些“试体”每人一个房间，房间里布满了各种监测仪器。珍儿更加紧张，一刻都不敢离开。
5
半个月后的一个清晨，我所在的监测室响起一阵急迫的敲门声。
我迷迷糊糊地开门。门一开，哇！“未然！”两个年轻漂亮大美女冲我大喊！我噔噔噔后撤几步，差点儿跌倒。
“未然！看我们是谁？”
我揉揉眼，左看看，右看看，好像不认识，又好像很眼熟……“你是……伊莎贝拉？那你肯定是妮娜！”妮娜笑着叫着跳着跑了出去，整个楼道都是她的声音。
伊莎贝拉扑进我怀里。“未然，我前一段都快要绝望了，我一天天变老……快要受不了了……”她抹着眼泪，好像受了很大的委屈。
这些人，都变成孩子了。
“现在好了，伊莎贝拉。你真漂亮！”
有人敲门。抬头一看，一个俊朗小伙，浓眉大眼。
“未然？我是谁？”
我走近前去，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终于，他刚刚刮过胡须的脸让我认出了他。“阿里！”简直不可思议！原先那么邋遢疲惫的一个人，摇身一变成了神气十足大帅哥。
又进来两个人。“里奇！詹姆斯！”我大叫。
他俩冲我点头，满脸止不住的笑，还有激动的泪……
楼下院子里妮娜继续叫着跳着，还张开双臂来回奔跑，大卫、约翰他们也跟着疯。
我惊异地发现，贞子变年轻后，长得和珍儿几乎一模一样。难怪她认定珍儿是她妹妹呢。
6
大家到会议室集合。参会的除了我们这些人，还有人委会的十几位大员以及来自世界各地的近百位专家。
落座之后，马海因说。“先放音乐。”
大家笑了。是啊，太兴奋啦。
音乐响过，大家安静下来。
“试验基本成功！哈！你看我，从一个一百多岁的老头子，变回到我五十多岁时的样子，这真是奇迹，哪怕只能保持住一天都让人高兴！”老头变壮年的马海因满面红光。
他顿了顿，扫视大家。“现在我想说几件事。第一，不要高兴得太早。还要继续观察。看看能不能稳得住，如果能够稳得住又能稳住多长时间……从科学的角度，给出多长时间观察期合适？”他问在场专家。
“至少一个月。”
“那好，就先一个月。第二，严格保密。一旦泄漏出去，这个基地立刻就会拥满来自世界各地的人。整个基地都会被人海淹没，会被挤爆，研究工作将无法正常进行。第三，立即在此召开全球人类委员会特别会议。为今后的‘高素质人类年轻计划’制定实施方案。然后一切按计划进行。包括药品的组织生产，临床应用，等等。这件事交给冯里德去办。”
“是的，**先生。”
“接下来，是两件事。第一，成立专门部门和研究机构，跟踪监控‘爱未来’的使用情况。我们这里已经收到了机器人世界大会的相关要求。必须严格按照他们的要求办。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就是使用中发现问题，要及时反馈，基地要立刻针对问题展开研究。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一种新药，其效果和副作用等都还需要时间检验。第二件事，下一个攻关目标是什么？……我想，全球各大研究机构有可能提出一万个以上课题，并且每一个都认为它是最最重要并且还是需要迫切解决的并且必须列为头等大事马上进行……我们必须要有一个筛选。这个还是要由珍儿工作室来办。其他基地和科研机构提出的项目供你们参考。我给你们最大的权力。而且我相信你们提出的课题必定是最为重要的，也是最有价值的。能够得到最广泛的认可和支持。”
里奇站起来表态。“这一点完全没问题。我们不会有任何私心。”
“里奇先生，没有私心还远远不够，还要有足够的专业水准，并且要站在全人类的高度抓住人类需求的要点和关键。使新的发明发现和科技应用最大程度地造福人类……现在，我们还是先请我们的秘书长冯里德先生把机器人世界大会的要求通报给大家。”
“机器人世界大会首先恭贺我们试验成功，制成了能够让人类在较长时期内保持年轻的药物。他们希望这一研究成果的应用，能够为人类素质的普遍提高作出贡献。他们还指出，过去由于人类寿命极其短暂，刚刚成长起来的高素质人才，转眼老化、死掉，实在可惜。费力从后辈中培养出来新一批人才，一眨眼又都老了死了，这简直是一种折腾、一种浪费，还是一种无奈。现在如果能够让人类寿命大幅延长，并且能够在相当长的时期内保持年轻，那么就有可能使高素质人才都能够活得长久些，加上后继人才的不断补进，在人口总量受控的前提下，人类整体素质必会得到整体性的大幅提高。实现人类全体高素质完全能够成为现实。”
“没想到，机器人也会搞这种官样文章。”
“大家注意到了没有？机器人在说什么？在要求什么？”马海因问。见有些人仍然一头雾水，他提高了声调。“他们是说，只有高素质的人才可以使用这个药物！……”
台下一片嗡嗡。
“他们要求，只有高素质人口才能享用人体年轻化成果，这一点是机器人世界的不可变更的重要条件之一。如果违反，则珍儿会立即被带走，基地也会被销毁……这一点非常严重，必须得到高度重视。机器人只认对错，不讲情面。如果违犯，他们肯定会那么做。”
大家议论纷纷，一片嘈杂。
“在这件事上，我是打心底里赞同和支持机器人世界的做法的。某些人，平时胡吃瞎混，没个人样，可是一旦有好事却总是第一个跳出来，争取他们所谓的‘应得利益’。我看机器人世界的这个要求就非常合理。我们必须严格照办。不论某些人再怎么闹，都不能答应……我们中的一些人，尤其一些学者，别人一闹就紧张，不该答应的也答应，不该同意的也同意，甚至跟着一起瞎起哄……在这里，我们大家还要清楚地明确一点，那就是：我们并没有对任何人关上大门。你想长生不老吗？我们不拒绝，更不阻挡，反而会极力给予支持和帮助。可是你必须得活得像个人，必须去努力做一个高素质的人！尽管有人会对此严重不满，但原则必须坚持。所以药品发放必须严格控制，不能错发一粒药，否则一切玩完！”
大家都觉得这件事非常难办。
“在这方面，我们已经专门组织班子。相关素质标准也已经印刷成册，从今天起开始向全球发放，做到人手一册。”冯里德说。“药物发放及使用监督由机器人负责，以确保万无一失。”
“我们还专门设立了素质评定委员会。”马海因说。“一定要让符合标准的人都能够享受这一科技成果；同时坚决防止不符合标准的人混进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