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生离死别（三）珍儿归来

（三）珍儿归来

那天，我让东东、青儿、杏子以及小女儿兰花来陪贞子。

在他们到来之前，我先和贞子谈。我说我最近感到身体已经不行了，恐怕不久于人世，万一我有什么不测，要她一定照看好孩子们，还有爸妈……

她张大眼睛盯着我看。

“你不答应我会死不瞑目的！”我有些着急。

她盯着我，轻轻点头。

唉，好了，只要她答应，就不会变。

夜半时分，我悄悄溜出屋。过道里静悄悄，基地里一片宁静。我摸到换体实验室，掏出提前备好的钥匙，开门进去，返身关好门，立即直奔那台仪器。把各种线路接好，把自己套入其中，手握操作控制板，屏住呼吸，用力按下。

啪！……怎么没动静？……断电了？……

“你个小坏蛋，不听我的是吧！”

珍儿！可是我被捆死在仪器里，出不了声。

哐地一声门被闯开，“珍儿！”贞子大叫。扑过来。然后痛哭。

“珍儿！”“珍儿！”怎么伊莎贝拉和妮娜也都来了。

“快，伊莎贝拉把门关上，我先给贞子看看。”

我在仪器里挣扎。伊莎贝拉过来帮我解开。珍儿把贞子扶正，围着她转几圈看看。让大家闪在一旁，就围着贞子快速旋转起来，好像刮起一阵龙卷风。贞子被卷了起来，消失在龙卷风里。实验室里的仪器都被吹得哐当乱响。我用力睁眼却无法睁开。

风停处，只见珍儿捧着贞子的脸看。

“好了，没事了。”她笑笑。贞子又扑进她怀里哭。

“伊莎贝拉你也过来。真是一点都不知道爱惜自己，现在还有一大块地方没长出头发来呢。”

她用手在伊莎贝拉头上来回抚摸。

“还有妮娜你，眼睛都哭出毛病来了吧？”

又轻抚妮娜双眼。

“你也过来。”

我挪步过去，她从我的脚一直查到头顶，边查边眨巴她那双大眼，小嘴一瘪一瘪的。

“回去问爸妈好，还有孩子……贝贝和东东也是不让人省心……还有你，无论遇到什么情况有些事都不要去做，明白吗？你刚才要是换了，对我没感情了，你要我怎么办？”

我点点头。

贞子、伊莎贝拉、妮娜扑上来，紧紧抱着珍儿不松手，生怕她会跑掉似的。

“好了，大家听我说，我时间很紧，不能呆太长时间。”

贞子她们赶紧松手。

“我是被长老救的，在刚刚就要落入岩浆的一刹那。我现在被他们委派了更加重要的工作。非常忙。本来早该来看你们，可是前不久必须立即赶回太阳系一趟，所以……幸好回来得及时，不然这个小坏蛋！……”她狠狠瞪我一眼。

我不敢吱声，像犯了错的孩子，呆在那里，听候发落。

“本来长老们不准我再与你们有任何联系，也不准我再回来。我说我是为爱而生，现在想脱离也已经完全不可能了。如果不能让我爱未然，把我们硬生生地强制分开，我会长期地撕心裂肺地痛。与其那样，不如把我废掉算了，因为长期地处于那种情况，我不仅爱心不在，反而有可能产生出怨恨之心，恨那些把我们分开的人，其后果可能会相当可怕！”

“他们经过认真讨论，答应了我的讲求。但提出了一系列严苛条件。我都答应了，只要能让我继续爱未然，其他什么我都能答应。”

“我现在在机器人世界从事着非常重要的工作。我不能因为爱未然就不去做那些工作。所以，我不能天天和你们在一起。现在机器人世界发展速度越来越快，这会导致某些局部出现脱节，使一部分机器人陷于困境。而我，就是那个解困的人。长老们认为，因为我富有感情，面对困局，不会只是运用一般理性去面对和处理，而是会投入感情甚至激情去全力解决。他们给予我调动各方力量的权力。我现在特别忙，比以前还要忙好多好多倍。所以，我不能保证经常来看你们。不过，我心里始终有你们。”

“贞子，没想到你竟然这么脆弱，连未然都不如；尤其未然，一提我就来气，怎么我说的话就不管用呢！真让人操心，都在天上了，还要被你吵下来。”

大家都笑了。

“对了妮娜，过去研究爱未来时，我有个预感，人体细胞经过一定次数裂变后，大约在人800－1000岁之间，可能出现变故。那可能会是一道坎儿。如果跨不过去，人可能一夜之间陷入极度老化，然后很快死去；最大的可能是发生猝死。这些年我忙别的事，没顾得上深入研究。你要立即展开这方面的研究。遇到重大问题可以找我。”

“怎么找你？”

“你可以对它说话。”她递给妮娜一面小镜子。“只能说这事，不准聊天。”

“好的。”

“以后未然我就交给你了，伊莎贝拉。不不，你总是让着他，还护着他。还是交给贞子，贞子，你一定要看紧他。他不听话你就收拾他，不需要事先经过我同意！”

大家又笑了。

“是！”贞子打了个立正。面色红润，秀**丽，整个人一下子全活过来了。

“对了，我回太阳系主要是去安排机器人留守人员，并把大部分机器人带出来从事别的工作。我看了咱们的地球，很惨，幸好咱们及时离开。所有的录影都在这里，你们可以放给大家看。”她把一个U盘递给伊莎贝拉。

“还有西施和安琪儿那两个孩子，成天闹着要回来。可是……她们和我一样回不来了。有机会我会让她们来看望大家。你们告诉贝贝和东东那两个傻孩子不要再等了。赶紧找个好女孩结婚吧。都一百多岁了，不要弄得像未然当年一样没人要。”她噗哧笑出声来。转而严肃。“我和未然不一样，我们已经是夫妻了。就算不能天天在一起，两地分居，天各一方，但还是夫妻，不是吗？他们不一样，还没结婚。而且可能性不大。”

伊莎贝拉和贞子流着泪点头。她们太喜欢西施安琪儿这两个孩子了。

“我还有很多话都在那个U盘里。其中还有给马海因他们的、给爸妈的、给孩子们的。你们拿给他们看。我要走了，没时间了。有机会再来看你们。你们有什么话可以对着西施或者安琪儿的照片说，她们会转达给我的。”

转眼间，她不见了。都没来得及和我拥抱！

“珍儿！”“珍儿！”“珍儿！”“珍儿！”我们大叫。

门开了，一大群人涌进来。

“珍儿在哪里？珍儿在哪里！”

来到会议室。开始播放珍儿留下的U盘。

珍儿的全息影像跃入眼帘。

“大家好。问爸妈好，问我的孩子们好，还有马海因**、冯里德、李教授、里奇教授、詹姆斯教授以及我的所有同事们好……我是被长老们救起来的。他们非常看重我的感情因素，因为它对于机器人世界同样重要。他们安排我在机器人世界里做救援工作，将那些处在危困中的机器人解救出来。”

“他们救起我之后，当即安排我返回太阳系，木星问题已经发作，事态紧急，要我去安排那里的留守工作，并把绝大部分机器人带出来。安琪儿和西施与我一同前往。她俩仍然一个做我的助手，一个做我的护卫。由于我们采用大型时空转换位移技术，间以超三倍光速飞行，无法与你们联络；到了太阳系，可以通讯了，可是信号发出要几十年才能到达地球2，只好放弃。等回来再向大家汇报不迟。”

“我去看过咱们的地球。她现在已经面目全非。幸好我们及时离开……”

开始播放一段实况录影……

木星狂喷，其卫星大多被吹散各方，窜入其他行星轨道。其中木卫一、木卫四闯入地球轨道，先撞上月球，然后和月亮一起砸向地球，地球顿时一片浓烟火海……

大家惊呆了，不少人流下了眼泪。我们的地球母亲，就这样毁了。

“我可能不时要去遥远的星际处理事务，不能经常回来看望大家。但我的心永远与你们同在。我会一直关注家里的情况——你们所有的人都是我的家人。我最近已经让相关机器人团队加强地球3的观测，并把相关资料及时传送给你们……”

“再见，有机会再见，不论我在哪里，我的心始终和大家一起……”

众人唏嘘一片。我已经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