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谈判技巧
杨鹏记得督儿蛮头人点验货物以后的欣喜若狂，说明这批货物对他非常重要！
这么重要的货物进彝区要走很多天....如果我是头人的话...一定会派人暗中保护或者跟踪，又或者在商队里安插内奸，这样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杨鹏一拍膝盖：一定是这样！
那么...要是这样的话....马邦被果姬家的扣留的事情，和我来这里的使命，怕是这黑肥猪也是知道得一清二楚的！
你妹呀！那我还救什么人？难怪昨天篝火晚会那么热闹，人家牢房里还戒备森严，这还不挖好陷阱请我入瓮！
杨鹏不由得背后冒冷汗，幸亏昨天没有贸然行动，说不定连人带马邦全折在这凉山上...
杨鹏想清楚了，便站起身来，伸个懒腰：“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呵呵！....还是老老实实交代吧！”
这时，肥猪头人督儿蛮正躺在炕上把玩他的新得的宝刀，装饰精美，削铁如泥易贡刀，真让人爱不释手。
他的管家猫着腰进来房里：“禀头人！轩辕马邦的杨鹏求见！”
督儿蛮冷哼一声：“哼！”
心道：这小子又想耍什么花招！
便放下刀具，对管家说：“让他进来吧！”
杨鹏进了肥猪头人的房间，这头人慵懒得躺在床上，脸上勉强挤着笑容问道：“杨兄弟！找我所谓何事？”
杨鹏给督儿蛮请了个安，继而坐在傍边的椅子上，未说话先叹了一口气。
“唉！...”
“杨兄弟为何叹气？”督儿蛮问道。
“不瞒头人，昨夜小弟一夜未眠....”
“哦？是我安排的住所，杨兄弟睡不习惯？”督儿蛮坐起来问道。
杨鹏连忙摆手道：“不不不！头人安排的住所十分周到舒适，是我自己有心事睡不着....”
督儿蛮又躺下慵懒道：“杨兄弟有什么心事？”
杨鹏缓缓道：“不瞒头人，轩辕行和尼蛮家做生意，一年多以来，让我们赚了不少银子，所以我才会特意赶来感谢头人的照顾....”
轩辕商行送来的刀剑其实让督儿蛮赚得更多，主要是他和水西的彝族土司搭上了线。
那水西安邦彦黑彝可是彝人中最大的支派，显赫的大土司，号称“罗甸大王”
他一直暗地里帮安邦彦在汉地购买军械，安邦彦已经答应他，让他的小女儿嫁给他儿子做正妻。并答应他女儿出嫁以后，就帮他灭了果姬族人，让他做小凉山唯一的土司。
想到这里，肥猪头人脸上不免有了笑意：“我们是互惠互利！有了你们的武器，我的族人才不会被果姬家的人欺负！”
杨鹏又叹了口气摇头道：“头人有说不知，其实我们来的半路上，马邦被果姬族人给劫了！”
“哦！”督儿蛮头人坐了起来，佯装惊讶，其实他早就在知道，然而本人并不是演技派，表情明显浮夸了。
杨鹏看在眼里，心想：“死肥猪果然是知道的...”便继续叹气道：“其实杨管事也没有生病，是被那果姬族人扣下来了，要我来头人的寨子偷偷救回果姬女头人的阿哥，叫什么黒木的，只有救回黒木，才能换回杨管事....”
“哼！她在痴心妄想！...”督儿蛮站起来，大叫道。
杨鹏也站起身来，拱手道：“我昨日见到头人，就有一种相见很晚的感觉，头人是真心待我....所以昨天夜里，翻来覆去睡不着，就是觉得这件事瞒着头人，我内心有愧！....”
“狗屁的阿哥！...黒木就是我养的一条狗！”督儿蛮拍案站起来骂道，打断杨鹏说话。
“黒木是我的行刑人！也是我尼蛮家最勇猛的武士！可就在去年插花节上，那个不要脸的婆娘居然勾引了他！”督儿蛮呼吸急促，双眼瞪圆，显然内心十分气愤。
督儿蛮缓了缓，又看着杨鹏继续道：“我们彝人每年二月初八都会庆祝插花节。那天未婚的男女都会到月神湖青莲山对歌跳舞，他们就是那次遇见了....黒木并不知道他追求的婆娘竟然是果姬家的女头人....”
杨鹏惊讶地瞪大眼睛，他原本以为要救的黒木，是阿卓头人的哥哥，原来竟然是...情哥哥！
“半个月前，黒木跑来求我，要我放他走....他要入赘到果姬家做女婿，还求我以后和果姬家的放下仇怨，世代修好！”恨恨地说。
“这只山鹰被果姬家的妖婆娘蒙蔽了心，把仇敌当亲人，我恨不得挖出他的心！看看他的心是黑的还是红的！”
转过头，督儿蛮对杨鹏道：“杨兄弟！你是我尼蛮家的真朋友！没有向我隐瞒那妖婆娘的阴谋，但是今天要让你失望了...那妖婆娘要想再见到他的情郎，除非带兵来破了我的山寨！”
说话间，只听“嘭！”一声...督儿蛮一只大手拍几案上，茶几上的果盘被震得跳起来。
杨鹏忙说：“头人请息怒！按理说，这是山寨的家务事，小弟一个外人不该管，但是我的商行管事还扣在果姬头人那里，还请头人看在商行的份上，能把人交给我...”
“不行！我给妖婆娘下了帖子，限她十天内来救人，十天以内救不下来...我便把黒木开膛破肚！把心肝送给她！”
在杨鹏心里，这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不是不可以谈的，中美可以谈，国共也可以谈，关键是找准对方的弱点和需求。
“我尊敬的头人，我必须要把杨管事带回去，为了这个，我什么代价都愿意付，还请头人体谅，给我个条件...”杨鹏诚恳道。
“其他都好谈!这个人我绝对不能给你，还请见谅！”督儿蛮绝不松口。
“哎！...头人有说不知，这汉地不比彝区，杨管事也是有兄弟有家小的人，如果这次杨管事不能跟我回去，他的家人一定会问我们要人，我们含糊不清，他们一定会报官，然后官差会上门查问，还会到彝区来调查...我们做的可是私货，到时候，怕会拔出萝卜带出泥...”
“人是她果姬家扣的，与我何干？”
“怕的就是这个！...”杨鹏继续道。
“那果姬家的，看过我们的货物，扬言索要不回来黒木，便要去报官！说我们走私军械。只要她去汉地的衙门一张扬，我杨家不知道多少人会人头落地....商队的伙计，有谁扛不住严刑逼供的，再交代出去年我们交易的清单....有“奢安之乱”的前车之鉴...汉人的官兵对头人你...估计也会有防范和压制！...笑到最后的还是果姬家的那个女人...”
杨鹏一席话说得督儿蛮心惊胆战，脸色为之一变。
前几年平定“奢安之乱”的情形历历在目。
朝廷的大军开进小凉山，寨子下面过大军。骑兵、白杆兵、箱车兵、辎重兵...从早上过到夜里还没过完。
面对汉人官兵不信任的目光，他只能讨好地提供粮草，还表示与水西彝人仇怨不共戴天...
水西的黑彝确实说过要起兵，但是粮草军械都还没备齐，起兵估计也是几年后的事情，这之前要是被汉人盯上了...还真便宜了果姬家的人。
杨鹏见督儿蛮脸色数变，知道他动摇了，便不失时机的继续道：“只要能让我的商队度过危机，我什么代价都愿意付出，头人只管开口，只要我杨鹏等做到的，一定不推辞...”
督儿蛮权衡再三，虚着眼睛看着杨鹏，开口道：“我要虎蹲炮，能弄到吗？”
杨鹏想了想：“没问题...”
督儿蛮伸出肥硕的手掌：“我要十门虎蹲炮，还要两百担火药，一分钱都不给！”
杨鹏接口道：“可以！不过只能下次给您带来，人我要先带走，这次的货款我先压这儿不收，等下次再收...”
督儿蛮不信任的说：“不行！要么你留下，要么黒木留下...”
杨鹏道：“我留下便没人能弄到火炮，黒木留下，这事成不了...您放心，轩辕商行金字招牌，一诺千金，答应的事情一定办到...”
督儿蛮叫道：“好！爽快！就这么办！”说着往手心吐了一口口水，伸向杨鹏。
杨鹏也学着样子，手心吐了口水，和督儿蛮的手握在一起。
“哈哈哈！...”督儿蛮哈哈大笑。
他之所以要火炮，原因是黑彝的使者不止一次的暗示他，要嫁女儿，最好的嫁妆就是火炮，他也找马邦打听，但是包括轩辕商行在内，所有的马邦一听要火炮，脑袋都摇得拨浪鼓一样，都说搞不到。
没想到今天不花一分钱就弄到十门，这下，女儿可以风风光光地嫁过去了。
杨鹏心中也很开心，事情总算办成了，并且他心中也有了计划，吃了我的给我吐出来。
督儿蛮拉着杨鹏的手，和他肩并肩走出房间，说道：“今天到我大屋去吃饭，好朋友好好喝几杯，哈哈！...”
彝族人所谓的大屋，类似汉人的堂屋，区别在于大屋中间有个大坑，放着柴火，周围围着石头，大坑上方吊着一口大锅，这便是彝人吃饭的方式，一群人围着火堆，烧烤食物，粟米饭在锅里煮着，众人一边聊天，一边烧烤，身份再尊贵的彝人，也都这样吃饭，这种炉台，名字就叫“锅庄”。
督儿蛮将杨鹏牵进大屋：“待我介绍我的儿子女儿们给你认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