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大堵车

两个山民打扮的人从山上走下来，一前一后，一男一女，每个人背后都有一个大背篓。男人背篓里是七八个暖水瓶，女人背的则是一背篓的康帅傅方便面。没错儿，是康帅傅，不是台湾那个康师傅，笔者曾经亲口尝试过，康帅傅方便面，那酸爽的滋味儿，怎一个难吃了得。

那个女人尖着嗓子喊了一声：“卖饭的来喽”！转眼间，在他俩身边就围了一圈儿人。那个女人又高声喊道：“方便面二十一桶，加开水十块，有钱的能吃好，没钱的一边看着眼馋去。”

“昨天方便面还十块一份儿，开水五块，怎么一夜过去，就涨了一半的价钱”？旁边有人愤愤的道。

“少废话，愿意吃掏钱，吃不起一边呆着去”。那个女人祭起一双白眼儿，傲慢的看着周围的人。

牢骚可以不让发，但饭不能不吃，开始有人掏钱了。男人笨拙的撕开方便面，开水倒了一点点，将就着刚没过面饼来。买方便面人的人，觉得水太少泡不开面，把方便面盒又递了过来。那个女人尖声道：“加开水是要花钱的哟！”

周围的人越围越多，那个女人坐地涨价，又开始喊了：“方便面25一桶，开水10块，零钱自备，不找零啊”！

人们端着高价买来的方便面挤出人群，蹲在马路上吃了起来。那个方便面的气味太难闻了，谁也不好意思拿回车里，去折磨别人的鼻子。更多的人是躲在车里，透过车窗看着这些吃东西的人，直咽口水。

正是春运期间，长途汽车上坐满了乘客，里边不时透出孩子们的哭嚎声：“饿，我饿”。接着就是妈妈无奈的安慰声。

方便面质量奇差，价格高的离谱，但奇货可居，不到十分钟，两个人就已经把背篓里的方便面卖得精光。一男一女笑眯眯的，拿着厚厚一叠票子上山走了。留下一双双饥饿的眼睛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

傅开江问小赵：“咱们还有多少钱”？

小赵伸出两个手指头：“咱们还有整整两百元巨款，还幸亏旅店老板没有要咱们的住宿费，否则，呵呵”。

两百元，刚才那两个人的方便面，还买不了六盒儿，要想让路上饥饿的人都吃饱，根本是杯水车薪，还不够塞牙缝儿的。

几个小时后，仁义庄的老板们，奇怪的发现，两个少年又回来了。他们找到包子铺的老板，和老板说起104国道上那些饥寒交迫的人们。包子铺的老板没有犹豫，他说你们稍等一会儿，然后就出门走了。半个小时后，门外传来了熙熙攘攘热闹的声音，大半个仁义庄的人都出来了，他们用找到的所有能在山路上行走的运输工具，上面装满了锅碗瓢盆，米面油等等，大家想到想不到的东西都有了。

那个拉车的小姑娘看到傅开疆很是兴奋，她又重新把自己的那架小车拉了起来，车上装着几袋面粉，还有一口大锅，她的小妹妹坐面粉上，招呼周围的人，让大家把更多的东西放到她姐姐的车上，可是大家都善意地拒绝了她。

傅开疆走到拉车小姑娘身边，小姑娘激动的眼里闪着泪花：“我知道你一定会回来的，一定会回来看我的”。傅开江没有说话，他伸手接过小姑娘肩头的缰绳，搁到自己肩膀上，回头对小赵喊：“班长，再扛过来几袋面粉”。

这时，那个拉车的小姑娘又在付开疆旁边系了一个边套，道：“哥哥，这辆车咱俩一起拉”。

她的小妹妹跳下车，跟在小赵身后，像个跟屁虫似的追问：“哥哥，那个哥哥喊你班长，你上几年级了，我上学时，班里那个班长可神气了”。

104国道边的山顶上，几口大锅冒着热气。一笼屉一笼屉的大肉包子，流水般的被送到山下。如果想吃的再讲究一点儿，还可以自己到山上，吃上一碗热乎乎的鸡蛋汤。

仁义庄的村民们，在有些人看来有点儿傻。这么大的肉包子，在城里都能卖到1块5一个了，可是他们还是一块钱三个。

拉车的小女孩儿依偎在付开疆身边，兴奋得小脸彤红，她说：“这些叔叔们说了，这次赚到的钱，要给我和妹妹盖一间新房子，到时候哥哥就可以和我们住在一起了。”

傅开江不知怎样应付这个多情的女孩儿，他红着脸，突然像想起什么似的，把小赵喊过来，两人耳语了几句，一个人端着一笼包子，飞也似的下山去了。

两个人端着笼屉在公路上向北走了好远的一段距离，这里的人还不知道身后就有包子卖，他们纷纷挤到小赵和付开疆身边。小赵忙着和他们解释：“想吃，后边山上还有的是，我们手里的这些包子，是送给长途车上买不起饭的孩子们吃的。”

没有人和孩子争嘴，这些人拖着饥肠辘辘的身躯，慢慢地向山上走去。

小赵和付开江登上了一辆长途汽车，在大伙惊诧的目光中，把包子分给已经饿得没有力气哭嚎的孩子们手中。再后来，就用不着他们来回跑了，仁义庄村民的行为，感动着每一个在路上等候的人们，一些吃饱了的年轻人，主动担负起向山下送包子的任务。

拉车的小姑娘忙着收钱，再也顾不上和付开江撒娇了。两个少年看着忙忙碌碌的人们，没有再多说一句话，又默默的上路了。

延着公路一直向北走，直到天黑，才看到司机们所说的塌方路段。这里灯火通明，十几辆铲车来来回回地忙碌着。看来要通车，还得等上一段时间。结果也是，直到两天后，两个少年才看到被堵在身后的汽车，一辆辆从身边驶过。

曾经有个人问他俩为什么一定要沿着公路走？在深山里穿行，可以节省不少时间和路程。难道你们还怕迷路吗？

付开疆反问道：“深山里碰到河流，有桥吗？碰到深渊，我们能飞过去吗？我们整整步行了1万多里，难道这点儿问题还想不清楚？还用得着你来指点吗？”

只是沿着公路走，就会不断的碰到人，有人的地方就需要消费。三天后，两个少年又破产了，他们身上仅剩的十块钱，也变成最后一份晚餐，被他们吃进肚里。

转过天来，两个人又饿着肚子，走了整整一天。他们在路上商量好了，找个地方打几天工再走。可是砖窑厂给他们留的印象太深了，说什么也不能再找那种地方打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