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焦黑的山寨
4 焦黑的山寨
汪鼎杰虽然喝得有些高了，但没有犯糊涂。
四人结拜当然不行，他和沈亦道两人结拜也不行，最好是让沈亦道、朱跃峰、陈晓湖三人结为兄弟，但是得找个令人信服的理由。
见陈晓湖、朱跃峰两人怔怔地看着自己，汪鼎杰的脑子飞速地转着，他突然想起，以前胡澄涵说过，基督徒不能和异教徒互称兄弟。
“不瞒沈兄弟，兄弟我在早些年皈依了洋教。按照洋教的**，基督徒不可与异教徒结为兄弟。结拜一事……”
“亦道无知者无罪，唐突了。”沈亦道何等聪明人，刚才话一出口就后悔了。之前见到朱跃峰陈晓湖两人言行间对汪鼎杰毕恭毕敬，丝毫不敢怠慢，显然与汪鼎杰辈份不同，明摆着不合适四人结拜。
沈亦道虽然久居岛上，但也经常率船去镇海贩鱼和采办物品，没少听过洋人传教士布道，知道汪鼎杰所言不虚。他没想到汪鼎杰已经皈依了基督徒，这样再好不过了。
“不妨你们三个结为异姓兄弟。”
“好主意！”朱跃峰赶紧应声附和。
“择日不如撞日，我们三个现在就结拜。”陈晓湖也站起身来，一边一个拉起沈亦道和朱跃峰。
在汪鼎杰的主持下，沈亦道、朱跃峰、陈晓湖三人换帖结为异姓兄弟。沈亦道年长为大哥，朱跃峰略长陈晓湖，为二哥，陈晓湖为三弟。
汪鼎杰与沈亦道虽然还是互称兄弟，但是四人都心照不宣，倒也不伤大雅。
当夜，汪鼎杰三人酒酣夜宿花鸟岛。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汪鼎杰就被耳边飞鸟鸣叫的声音唤醒。这是他第一次在这样远离大陆的海岛上夜宿，不由得兴致大发，叫起沈亦道、朱跃峰、陈晓湖等人，要到岛上四周走走。
花鸟岛，自古以来以形似飞鸟，山上花草丛生，鸟语花香而得名。
岛不大，东西长不到7里左右，宽约2里，陆域面积应该不到4平方公里。
清晨起来，岛上迷雾缭绕，山水奇美，风光秀丽，景色迷人。来到海拔两百多米的嵊泗第一高峰前坑顶前方时，汪鼎杰童心大发，提议比赛登山。
以汪鼎杰师徒三人的身手，手脚并用，很快就登上了山顶。倒是常年生活在岛上的沈亦道，被远远地甩在后边。沈亦道咬紧牙关地紧跟其后，不由得暗暗称奇。
汪鼎杰登上山顶，极目四望，顿觉海天辽阔，气势磅礴，山穹崖峻，令人心旷神怡。
汪鼎杰盘算着将来可以在这里建一个大型的灯塔兼瞭望台，为来往的商船指示航向。
“汪兄弟，相传吴承恩在《西游记》中所说的花果山就是这里。”沈亦道气喘吁吁说，“据传吴承恩到普陀山拜佛，乘海船回去，路过嵊泗，夜宿花鸟山，登山看到’猿猴’、’云雾’等古洞，深受启发，后来在写《西游记》时，把花鸟山改成花果山。”
“那么说，这岛上果真有水帘洞，在哪里？”汪鼎杰兴奋地问道。
“岛上虽然没有水帘洞一说，但是有老虎洞、云雾洞、猿猴洞等众多海蚀溶洞，那猿猴洞想来就是吴承恩笔下的水帘洞。另外，还有那云雾洞深达海底，神秘幽深。岛上的大帆船平日就藏身那里。”
“走，我们去看看这些山洞。”汪鼎杰兴奋地说道。
四人回到渔村码头，沈亦道找来一艘小渔船，沿着曲折的海岸前行，直奔云雾洞而去，一路上浪急滩险。小船在星罗棋布的礁石间穿行，用了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绕过一块巨大的礁石后，一个幽深的山洞豁然呈现在众人面前。
洞口前方百米左右的那块大礁岩，正好挡住了远处的视线，外人不到跟前，是决计不会知道这样一个山洞的存在。
沈亦道点燃了事先准备好的火把，小船在幽深的山洞中逶迤前行。进入洞口以后，里面越来越宽敞。一直到了最里边，眼前忽然豁然开朗起来，原来有一线亮光从顶上透下。
汪鼎杰大致估摸下，觉得洞里边完全完全可以藏身两三艘大型帆船，果真是个好地方。
返回途中，汪鼎杰一边感慨大自然的巧夺天工，一边暗自庆幸。若不是靠投机取巧收服了沈亦道，以三艘船的强大兵力，也未必能夺取这座小岛，看来这个海盗村能够延绵香火上千年不无道理。
一行人回到渔村时，已经是日上三竿，正是用午饭的时间。
午饭后，汪鼎杰就得启程返回上海县了。陈晓湖、朱跃峰、沈亦道三人依依送别。
“跃峰啊，这些短枪、弹药全部送给你们五岛帮了。”一行人走到码头边，汪鼎杰指着早就整整齐齐地摆放在一块巨大礁石上的左轮手枪和子弹说道。
“这，这不是做梦吧？”朱跃峰早就眼热洋泾帮弟兄们手里的这些快枪，激动得眼珠子都快掉在沙滩上。
“没错，你们五岛帮风里来浪里去，既要对付倭国不要命的武士，又要防着海里凶狠的饿狼，没有趁手的家伙哪能行？”
“多谢师….，多谢大掌柜。”朱跃峰激动得语无伦次，差点暴露两人的师徒身份。
“浙江沿海的海盗，要尽早收服、肃清，早日返回五岛。”
“是。”
“晓湖，你这段时间就留在岛上，帮着你沈大哥、朱二哥好好指点指点五岛帮兄弟的枪法和武艺，清剿收服其他帮派海盗的事情，你尽可能不要出面。”
“是。”
“沈兄弟，这两位小兄弟就交给你了。”汪鼎杰最后朝向沈亦道，打趣地说道，“倘若他们有什么做得不当之处，日后告诉我，我来收拾他们。”
“汪兄弟言重了，亦道一定与跃峰、晓湖同心协力，早日荡平舟山的海盗。”
“好，我等着你们的好消息。”
看着汪鼎杰在船上挥手告别的身影，沈亦道心里非常零乱。他至始至终也没有弄明白，这个姓汪的人究竟是什么来路。朱跃峰、陈晓湖两人也是对他的身份讳忌莫深，每每提及都会被他两人以各种话题岔开。
沈亦道越是琢磨越是越是觉得捉摸不透。他想，汪兄弟不点破自己的身份，自然是有他的苦衷。
沈亦道觉得汪鼎杰气宇轩昂，颇有英雄气概，有时候却童心未泯，和朱跃峰、陈晓湖两人打打闹闹，神似顽童。然而，年纪轻轻居然统率了如此一支装备精良的彪悍人马。
至于汪鼎杰的武功，沈亦道并没亲眼见过。不过他在昨晚的酒席之中，朱跃峰和陈晓湖两人借酒助兴，每人轻松放倒了十余个身强力壮的花鸟岛弟兄，对两人武功钦佩不已。
既然朱跃峰和陈晓湖的功夫如此高强，他俩毕恭毕敬的汪掌柜只会更强。这点在一早攀登前坑顶时，已经让沈亦道心悦诚服。还有就是昨日沈亦道拜到在汪鼎杰跟前时，直觉得一股神力从肋下涌来，沈亦道被托得轻飘飘地站起身来。
沈亦道联想到朱跃峰在倭国西南沿海的经历，脑门突然一亮：汪兄弟姓汪，汪直汪祖师爷也是姓汪，难道汪兄弟是汪祖师爷的后人？酒席中那个王兄弟确实几次说起重振华夏海盗雄风的豪言壮语来着。
沈亦道越想越兴奋，断定抱上一个很粗的大腿。
之后半年时间里，在沈亦道这个地头蛇的倾力帮助下，朱跃峰文攻武斗，以雷霆万钧之力，一举收服了舟山群岛大大小小的十几路海盗。
很多海盗在朱跃峰和沈亦道弘扬民族大义的号召下，选择加盟五岛帮，追随朱跃峰前往倭国，重振华夏海盗雄风。
那些过去有过劣迹，但罪不至死的海盗，在陈晓湖的安排下，送到了朱老大盘踞的屋久岛。
朱老大的海盗队伍壮大到了两艘大型帆船，三艘中型帆船，五百多号人。
那些犯过命案、十恶不赦的海盗则被沈亦道绑到了官府，此举为沈亦道在白道上谋了个好名声。
当朱跃峰离开舟山群岛前往五岛时，他麾下的舰队达到了5艘大型帆船，8艘中型帆船，20余艘小帆船，成员达到了千余人。
当年朱跃峰在小雷山岛和洋泾帮弟兄们快意地在太湖水匪山寨四处放火时，他肯定没有想到，若干年后他在倭国岛山岛苦心经营的山寨也被人点上火，烧成了灰烬。
朱跃峰率领着浩浩荡荡的舰队回到岛山岛时，远远地从望远镜里看到了已是一片焦黑的山寨。
朱跃峰心想糟糕，这段日子里一直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船队驶到岛前，泊下船，匆匆忙忙地奔到山寨，眼前的一切让众人肝胆俱裂。山寨里，四下散落着十几具已被海鸟或野兽啃得干干净净的森森骨骸，这些骨骸显然被砍去头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