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血债血偿
5 血债血偿
朱跃峰怀着悲痛和自责的心情,带领着众人,默默地挖坑把这些骨骼分别埋了起来。
“弟兄们,血债必须血来偿!无论是谁杀了你们,我都找到他们,砍下他们的头颅,为弟兄们报仇雪恨!”朱跃峰肃立在丧生弟兄的坟前咬牙切齿地说道。
“血债血偿!”
“血债血偿!”
五岛帮弟兄们义愤填膺地怒吼道。
“师父,我记得有16个弟兄留守山寨,这里怎么只有15具遗骸?”陈光辉突然发现坟堆的数量少了一个,“难道是有弟兄逃了出去?”
“也有可能是被来敌捉了去。”沈亦道说道。
“不管怎么样,先在周围搜寻看看,或许是躲在岛上什么地方逃过了一劫。”朱跃峰说道。
朱跃峰派出了十几支小队,在岛上四下散开寻觅,还派出了两艘帆船,分别往南北两个的方向出发绕岛搜寻。
岛山岛是一个长不过十里,宽约二里的小岛。前去搜寻的弟兄很快就寻遍了整个小岛。两艘帆船也绕了小岛一圈回到了船队泊船之处,一无所获。
正当众人沮丧之时,突然听到山顶上传来了陈光辉兴奋的叫喊声,原来他不死心,借走了朱跃峰的望远镜,坚持跑到小岛最高处四下寻觅。
朱跃峰、沈亦道等人听到呼喊声后,赶紧往山顶爬去,没多久便遇到了往下狂跑的陈光辉。
陈光辉上气不接下气地告诉朱跃峰:“师,师父,对,对面的一个小岛上有一个人。”
朱跃峰来到山顶,拿起望远镜向陈光辉指的方向看去,那是岛山岛东边的一个无名小岛礁。这个小岛礁方圆不过2里,位于岛山岛和福江岛之间,距离两岛最近处不过2里左右,上面并没有人居住。
朱跃峰来来回回搜寻了一阵,除了一片郁郁葱葱的灌木和树木,一个人影也没有。
“光辉,你是不是看错了?”
“绝对不会看错,肯定有一个人影,这个人还背着倭刀拿着弩枪。”
“好,我们乘船过去看看。”见陈光辉说得如此肯定,朱跃峰想,不管这个人是不是自己人,凭他手里拿的弩枪,至少说明他多少知道一些岛山岛上发生的事情。
众人下到海边,分出十几艘小帆船,从东边绕过岛山岛,来到了无名小岛前。从几个方向分别登了岛。
陈光辉一马当先,跳下船,奔到岛上大声呼喊道:“兄弟,是自己人,快出来吧。”
没过多久,山顶附近一片灌木丛里果然站出来一个衣裳褴褛的壮硕汉子,陈光辉一眼就认出来,此人正是朱跃峰从台州带去的弟子施永清。
施永清很快被带到了朱跃峰的跟前,他一见到朱跃峰就跪倒在地痛哭失声。
“师父,您终于回来了,弟兄们死得好惨啊。”
“永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你们离开后大约有一个月,一天傍晚,天刚黑下来不久,山寨就被一百多号倭人围住了。弟兄们奋力抵抗,可惜寡不敌众,,全部被倭人砍了头。我那天出去打猎,回来迟了点,所以逃过一命。我就在山寨后面的山顶上,看着弟兄们挨个被人砍了头,我没用啊,呜呜呜……”施永清说到最后,已是泣不成声。
“看清楚是谁干的吗?”朱跃峰咬牙切齿地说。
“当时天色已暗,看不真切,不过听声音肯定是倭人。”
“你是怎么到了这个岛上?”
“我看到这些倭人听了我们绑来的一个刀匠的话后,开始拿着火把搜山,知道他们是来找我,于是跳进海里游到了这个小岛。我知道,师父和弟兄们一定会回来的,就躲在这里等着师父。师父,您一定要给那些弟兄们报仇啊。”
“这笔血债一定要让倭人加倍偿还。”朱跃峰咬牙切齿地说道,“永清,有没有看清楚他们往哪里去了?”
“看清楚了,这群人撤离时,我在这个岛上看得一清二楚,他们一部分乘坐船只离开,大部分人一直走到岛山岛的最南端,在那里乘坐渡船渡过海峡登上了福江岛,上了福江岛,进了对面的那个小渔村。”
“永清,好样的。”朱跃峰拍了拍施永清的肩,走上一块大石头,振臂呼道:“弟兄们,跟我走,踏平那个渔村,为死去的弟兄们报仇!”
“报仇!报仇!”
沈亦道眉头微微一皱,似乎有话要对朱跃峰说,但是看到大伙儿群情激奋,又生生地忍住了。
朱跃峰分出了一艘船带着沈亦道沿原路返回到位于岛山岛的泊船处,将那里的船队一分为二,一支沿岛山岛西侧直接向南,另一支驶往施永清藏身的荒岛,与这里的船只汇合,然后分兵合进,包围福江岛上的那个渔村。
这个小渔村归福江藩玉之浦村管辖,一共不过二三十户人家,散落在与岛山岛隔着海峡相对的海岸上。这里是福江岛西部最末端的一个半岛,半岛南北走向,从地图上非常像是一个戴着尖绒帽,左脚单腿站立的顽劣男孩。
第二天一早,沈亦道率领船队东北端进入了那条最窄处不过200米的狭窄海峡,在渔村北端,小男孩的脸庞处上了岸。
“弟兄们,我们把事情问清楚了再说,不可滥杀无辜。”上岸之前,沈亦道特别提醒道。
“二当家的,明白。”
朱跃峰则带领另外一支船队从小男孩伸出的右脚处上了岸。此时,朱跃峰愤怒的心情已经渐渐平复下来。当他看着面前不过二三十户人家的宁静渔村,怎么也不会相信,这个小村子能派出上百人壮年男子去屠杀他的兄弟。
睡梦中刚刚醒来不久的村民没有料到会有大批海盗来袭,没有一个人逃脱,他们被驱赶到村前的一块晒场上,朱跃峰命赵云峰上前用日语问话。
这个渔村的村民,和朱跃峰在舟山群岛见到的渔民一样,纯朴中透着狡黠,柔弱中带着强悍。也许在大海里求生存的人们都是一样的秉性。
在强大的武力跟前,村民明智地选择了合作。
一个看上去在村子里很有威望的老人主动上前告诉赵云峰,他是这个小渔村的名主,相当于村长。一个月以前,确实有一支从福江藩石田城过来的藩军从这里渡海到了对面的岛上,还是强迫村里人摆的渡,可是村里的人并不知道他们去岛山岛干什么。
等到第二天藩军回头渡海返回时,帮助摆渡的村民看到了他们挑着十几个头颅和很多战利品,壮着胆向藩兵们打听,才知道他们是去对面岛上剿了一伙海盗。
朱跃峰心想,福江藩军队远在几十里之外,怎么能精确地掌握了他率领船队离开的情报?
朱跃峰率众在岛山岛安营扎寨之后,从没有上岸骚扰过附近的渔村,和附近海域里遇到的渔民也是和睦相处。按理说,他们不太可能去给藩军报信。
这个村子里一定有人偷偷给给藩府通风报信!
朱跃峰决定派出几十名弟兄,去这些渔民的家里仔细搜查,看看有什么蛛丝马迹。
朱跃峰派出的那些弟兄走向村子时,沈亦道注意到,那个自称是名主的老头眼中闪过了一丝惊慌之色。于是亲自带了两人,押着老人来到了他的家中查看。
老人离自家木屋越近,步履愈是慌乱,神色愈是慌张。沈亦道心中有了底,这老头果然有鬼。
走进了老人家徒四壁的小木屋,赫然在目的是挂在一面墙上的一块木板。沈亦道看了半天,发现上面的很多字都似曾相识,其中一个“奖”字出现了好多次。
沈亦道拿下那块木板,叫过一个弟兄拿去给赵云峰翻译。此时,那个老人已经惊恐得站立不稳,坐到了地上。
过了一会儿,朱跃峰怒气冲冲地带着赵云峰和其他几位徒弟来到了老头家中。原来,那块木板上写的正是福江藩藩主盛成颁发的嘉奖令。嘉奖这户人家及时报信并协助藩军剿灭了岛山岛上的海盗,还免去了名主家孙女三年奉公的劳役。
朱跃峰怒视着名主,老人已经吓得佝偻着跪着地上,把头磕得砰砰作响,嘴里叽里咕噜一直说着什么。
“区区三年奉公的劳役,就出卖了我十几个弟兄的人命!”朱跃峰阴沉着脸,愤怒地说道,也不管老人听得懂听不懂。
“三年奉公是什么意思吗?”沈亦道悄声问身旁的赵云峰。
大东亚公司的商船以前经常在福江港停泊,赵云峰每次都会上岸四处逛逛,知道福江藩一些风土人情,他轻声告诉沈亦:“三年奉公制是福江藩的不知哪任藩主制定的土政策,大概内容是:福江藩领地内百姓的长女到了十六岁,就要无偿为福江武家服三年劳逸,只有服完了三年劳逸,才可以回村嫁人。不过,倘若离婚了还要去武家服三年的劳逸。”
“富裕人家可以靠走后门出米五石,或者出银三百文来免除了这种劳役。一般百姓家庭根本拿不出这些东西,所以藩里大部分百姓的长女只能去武家被无偿使唤三年。最悲惨的是,这些姑娘中有些姿色的经常被无良的武家子弟欺凌,往往去的时候还是黄花闺女,回来的时候就大了肚子,甚至领着一两个小娃娃。”
“这个也太过分了吧,福江藩主就不怕百姓造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