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惨胜
10 惨胜
原本围困武士的五岛帮弟兄见帮主遇到了麻烦,在朱跃峰徒弟们的带领下,不要命地朝武士的后路杀来。试图杀出一条血路的武士们不得不分出数十人来阻挡他们的攻击。
在热火器与冷兵器的对决中,左轮枪无疑占据了绝对的优势,乒乒乓乓的枪声中,山道上的武士纷纷倒地或滚落到山道外侧的大海中。
连绵不断的左轮枪射击声令对面武士们心惊胆寒,他们从来没有见过操作如此轻巧、射速如此之快、威力如此之大的火器。
虽然藩军武士弩枪手和竹弓手给朱跃峰一行人造成了大量伤亡,但是随后赶到的弩枪狙击手很快将他们一一清除。
藩军武士见狭窄的山道对他们极其不利,于是爬上了右边的山坡,从树林和灌木间朝朱跃峰等人杀去。
此时,施永清已经击溃了殿后的武士,冲到了跟前。
残余的武士,毫不犹豫地弘扬了武士道精神,他们举起武士刀,绝望地向山路两端的五岛帮弟兄发动了自杀式冲锋。
毫无疑问,他们一个挨着一个撞上了迎面呼啸而来的子弹和弩箭,纷纷倒地毙命。
已经进入了山林的武士们见势不妙,仓皇朝上方逃去。
“绝不能让一名倭兵逃走,快追!”朱跃峰大声命令道,身先士卒,爬上山坡,冲进山林,朝逃窜中的武士奋力追去。一直以来的强化训练,使得朱跃峰和徒弟们脚力极其惊人,他们很快追上矮腿跑不快的武士,将他们追杀殆尽。
朱跃峰和徒弟们返回山道,脸色铁青地看着来自舟山的弟兄们在炫耀着抢来的战利品,一场计划中原本很轻松的伏击战生生打成了消耗战和对攻战,伤亡了上百名弟兄。
这些损失的弟兄很多是从台州和太湖带出来的那批老人,他们在战斗中冲在最前面,以至于伤亡最大。
此外,这场战斗还额外消耗了大量宝贵的弹药和弩箭。
朱跃峰郁闷不已。
原本以为打了个大胜仗而眉飞色舞的舟山海盗看到帮主朱跃峰站在那里生闷气,一个个疑惑不解。
只有那些台州和太湖过来的弟兄们看着那些早上还生龙活虎情同手足,现在却冷冰冰地躺在地上的弟兄们,一个个悲由心起,他们默默地整理死去弟兄的遗体,救治受伤的弟兄。
朱跃峰突然想起什么事情,走到施永清几人跟前问:“正雄呢?负责接应和掩护他的弟兄在哪里?”
那几个被安排在最前头负责接应嶋尾正雄的队员们脑袋轰的一声,心想糟糕,刚才只顾着杀得痛快,把接应嶋尾正雄的任务忘记了。刚才那一通石头雨劈头盖脸地砸下来,会不会把嶋尾正雄一起砸死呀?
几个人拔腿向渔村的方向跑去,一直跑到最前面发生战斗的地方,在武士的尸体中四处翻找。四周的五岛帮弟兄们一头雾水,不知道他们在找什么,以他们这伙人的专业水准,难道还会给后来者留下更值钱的东西吗?
朱跃峰这时候也赶了过来,看见徒弟们在四处乱翻武士的尸体,气不打一处来,没好气地吼道:“长没长眼,正雄穿的衣服和他们不一样!”
那几人这才醒悟过来,一眼望去,这里的死人显然都是武士。大伙面面相觑,心想,糟糕,八成是砸到海里去了。
于是几个人又跑到山路边往下方大海看去,山路的外边,并不都是紧靠着大海,有点地方是成片的礁石,一些武士就被砸落在这些礁石上,七窍流血,惨不忍睹。
正在此时,一个弟兄突然听到了下方不远处有人用日语在喊叫,他探身往下一看,正是嶋尾正雄!
原来,嶋尾正雄在前往藩府报信路过此处时,就一直琢磨着藩军受到伏击时脱身的办法。
一个办法是尽快钻进路边的树林中逃跑,但是那样很容易被藩兵追上。
另外一个办法,就是乘乱爬到路外边的山崖下,嶋尾正雄对这里的地形很熟,知道那些地方可以藏身。
嶋尾正雄于是在几个容易爬下山崖的地方,用刀子砍去一些的灌木,留出可以容纳一人钻过的空间,然后用杂草和砍下灌木枝条遮掩好,最后用石块做上了记号。
当嶋尾正雄带着藩军回到此处时,他一边带路,一边留意之前做下的记号。
当头顶喊杀声响起,第一批石块还没滚落,嶋尾正雄就飞速地冲到最近一个预设的逃生点,迅速掀掉遮盖的灌木和杂草,钻了进去,躲进了山道下边的岩缝中躲了起来。
嶋尾正雄他看不到上面战斗的情况,只能看到藩军不断跌落到下边的礁石上和海里,他只好躲在安全的礁石间,忐忑不安地等待着头顶上的战斗结束,
过了差不多半个时辰,嘶喊声、枪声和惨叫声才停了下来。又过了一会儿,他听到了上面很多人用明显不是日语的语调喊叫他的名字。他知道,应该是上邦海盗赢了,这才从藏身的礁石间爬了出来。
朱跃峰看到嶋尾正雄完好无损,脸色这才好了一些。
“不是说要到那里才开始攻击吗?”嶋尾正雄指了指前方一百米的地方,疑惑地问朱跃峰。
朱跃峰无言以对,含含糊糊地说:“嗯嗯嗯,事情临时有了点变化。”
渔村里焦虑不安的村民们,也得到了上邦海盗大胜藩军的消息,村里人蜂拥而至,当他们听说这些海盗不过死伤了百人就把前来清剿的五百藩军一网打尽时,简直不敢相信他们的眼睛。
山道上,五岛帮的弟兄们正在忙着武士尸抬起来扔到海中。
海葬,是海上游民们的传统。从海里来,到海里去。
不料,嶋尾祥带着一群村民匆匆忙忙地跑了过来,拼命阻拦五岛帮弟兄海里扔武士的尸体,他们激动地咕咕哝哝说着什么。很快,所有村民都跑了过来,挡在了五岛帮弟兄们面前。
“他们这是要干什么呢?难道让这些尸体在这里发臭烂掉?”朱跃峰不解地问赵云峰。
“他们好像在说,不能扔到海里,要火葬。”
“什么?这么多死人一个个火葬,不嫌费事?”朱跃峰这时候也想起来,倭人的习俗确实是火葬:把尸体烧成灰,放进一个小棺桶里埋到地下。
倭国是个小岛国,地少人多,根本没有很多的土地来作墓地,所以他们用的是棺桶来装死人的骨灰,而不是与大清一样阔气地用棺材埋完整的尸体。
朱跃峰不悦地走到嶋尾祥面前问道:“海葬不是更简单些吗?”
“不行,绝对不行。死者为大,即使他们是罪人,也应该入土为安。即使在上邦,不也是这样吗?”
“可是我恐怕没有办法说服我的弟兄来埋葬杀死了他们的兄弟并暴尸荒野的仇人。”朱跃峰知道嶋尾祥说得没错,他从台州出来后,就一直在海上漂泊,曾经把无数的敌人和弟兄的遗体扔进大海海葬,对陆地上的习俗早已陌生。
“那就由我们来处理这些藩军武士的尸体吧。”
“那好吧。”朱跃峰看着固执的嶋尾祥,无可奈何地说道。
五岛帮弟兄们把余下武士的尸体留给村民们,把自家伤亡的弟兄抬回营地。
五岛帮弟兄们默默地看着全村的老老少少虔诚地将那些曾经无数次欺凌过他们的武士尸体抬到村头,有些村民甚至乘船下海找到了落海和摔落在礁石间身亡的藩军武士尸体。
另外一些村民则砍来柴火,点燃了一个很大的火堆,将武士尸体扔进火堆烧掉,焦臭味顿时弥漫开来,笼罩了整个半岛。大火烧了一天一夜,村民们才将藩军武士尸体全部火化。然后把早已分不清的骨灰和柴木灰的东西装进了一个个的小棺桶里,埋到了之前战场附近的一块荒地里。
沈亦道率领船队,郁闷地回到了营地。他的任务原本是从海上攻击武士,另外防止藩军跳海游到海湾对面的岛上逃走,此外还有一个任务是在战斗打响后,驶到武士后方,在那里放下一些弟兄,截断溃军的退路。结果,等到沈亦道率领舰队赶到战场附近时,能做的就剩下打捞那些落海的武士。他们没捞上放上一枪一炮,战斗就结束了。
“大哥,有活口吗?”朱跃峰问。
“开始有,后来就没啦。”沈亦道闷闷地说道。
原来,那些被五岛帮弟兄打捞上船的武士,一上船便像疯狗一样攻击身边的人。沈亦道没捞到战打,原本就有些不爽,他在一个弟兄被武士抢过刀砍伤后怒了,下令将救上船的武士扔到海里,然后挨个放箭干掉。
“有没有倭兵逃走?”
“应该不会有!”沈亦道答道,“我们在这片海域来来回回搜寻了好几遍。”
“嗯,那就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