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新安王
12 新安王
“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跑呗，这茫茫大海上哪里不是家。”一个舟山来的海盗头领不以为然地嬉笑道。
“怕个鸟，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又有人附和道。
汪鼎杰心想，就凭你们把一场优势明显的伏击战打成这样的能耐，还想去对付视死如归武士道精神武装的幕府大军，不知道这些人的底气从何而来。
“当年五峰船主汪直占据了五岛列岛，却得到了倭人的拥护和幕府的认可，他是如何做到的？”沈亦道反问道。
“沈兄问得极好。”汪鼎杰击掌赞道。
“我以为，汪直在五岛所为，必然是对倭人百姓和幕府都是有益无害，这样才能和百姓和官家友好相处。”沈亦道在汪鼎杰的鼓励下继续说道。
来福江岛之前，汪鼎杰和胡澄涵特意研究了汪直在岛国的传奇经历。胡澄涵发现了一个致命的问题——汪直所处的时代和现在完全不一样。
彼时明朝实行海禁，而岛国并没有实行海禁。所以，汪直在大明沿海开展走私贸易，给幕府带来了很多好处。
现在的情况恰恰相反，岛国还在实行严格的海禁，而大清实际上已经在列强的威逼下部分放开了海禁。五岛帮在倭国的走私行为不可能为幕府所容。
因此，如果照搬汪直的做法，以五岛为根据地，发展大清国和岛国之间的贸易，那是行不通的。
“沈兄的想法很好，只是你有没有想到现今之幕府不是当年的幕府？”
“这点在下有想过，彼时的幕府鼓励海上贸易，而此时的幕府仍在实施海禁。不过，这不妨碍我们通过其他的方式暗地与各藩开展贸易，就像二弟之前所做的那样。”
“嗯，不过这样还是会引起幕府的不满，进而纠集军队前来讨伐。沈兄有没有想过如何应对？”
“所幸五岛列岛和倭国本岛隔着大海。据在下所知，由于倭国施行了两百余年的锁国令，倭国少有大型帆船，倘若我方以大量战船加固海防，另外一方面派舰船前去袭扰倭国沿海的船厂，甚至可以掳其船工到福江岛为我所用，此消彼长，到时纵然幕府能纠集起大军，恐怕也很难渡过大海前来讨伐。”
沈亦道得到了汪鼎杰的认可，信心大增，一股脑地将这些天来深思熟虑的想法托盘而出。
汪鼎杰大为惊叹，真是人才啊。以他和胡澄涵两人多出来150多年的见识，也不过是考虑到这样的程度。
“沈兄高见。”汪鼎杰毫不吝啬的赞赏道，“我此次前来，正是想助诸位效仿幕府挟天皇以令诸藩主，挟福江藩主以令福江军民。同时，大举兴建水军，力据幕府大军来袭。”
“恳请汪兄以五峰船主后人名义，率我等夺取五岛列岛，再现我汉人辉煌。”沈亦道突然起身，几步上前，拜倒在汪鼎杰跟前。
朱跃峰、陈晓湖一愣，赶紧上前，拜倒在地。
那几位舟山海盗头领早已被汪鼎杰的气势所折服，又见带头大哥沈亦道恭敬有加，不由得跟着拜了下去。
“恭请师父务必亲掌义旗，率我等共同起事。”朱跃峰和陈晓湖见汪鼎杰沉思不语，生怕汪鼎杰不答应，又齐声说道。
“好！”汪鼎杰实在找不到拒绝的理由，“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汪鼎杰起身，上前将朱跃峰、陈晓湖、沈亦道等人一一扶起。
“那我们赶紧商量商量用什么旗号吧。”朱跃峰兴奋地说道。
“五峰船主还有两个号，一个叫作‘徽王’，一个叫作‘净海王’。”陈晓湖现炒现卖，“我们不如拥师父为‘东海王’？”
“哈哈，东海龙王啊！”汪鼎杰乐了，“我觉得不如称‘新安王’，取名发源自徽州的新安江，与‘徽王’之称异曲同工。”汪鼎杰说道。
众人纷纷击掌称好。
汪鼎杰知道，到了这个时候，不能再隐瞒身份了，否则那样将很难取得众人的信任，只有对这些江湖人士以诚相待，他们才会肝胆相照。
想到这，汪鼎杰起身诚恳对沈亦道等人说道：“诸位，我们日后便是同生共死的袍泽兄弟，既然蒙各位抬爱，揭竿起事，我理应与诸位坦诚以待。”
在场之人，除了陈晓湖和朱跃峰，早就对汪鼎杰的身份好奇不已。此时听说汪鼎杰要自报家门，一个个早就竖起了耳朵。
“汪某其实是上海洋泾帮帮主汪鼎杰。”
洋泾帮和帮主汪鼎杰的声名，这几年早就随着南下北上的商人、船工传得众人皆知。
沈亦道之前隐隐觉察汪鼎杰与洋泾帮的关系，但是没有足够的证据。此刻从汪鼎杰本人口中得到证实时，还是如雷贯耳。
其余几人得知面前年轻人正是上海滩交好洋人、开办实业、富可敌国、扶贫济困，横扫太湖十余山寨、荡平上海县安清帮，以一门怪异拳法打遍江浙无敌手的汪鼎杰汪帮主时，不由得发出一片惊呼。
“还请诸位弟兄严守这个秘密，待到时机合适时，本人定会如实相告所有弟兄。”汪鼎杰诚恳地说道。
“请新安王放心，我等定然守口如瓶。”沈亦道几人见汪鼎杰如此坦诚，可见他没有把他们当做外人，心里自然很是感动。
“那好，今后本人对外称姓汪正。”
“属下明白！”
“很好，咱们接下来商量如何应对福江藩军。”
“属下提议水陆并进，乘胜向福江藩府进军，一鼓作气击败盛成。”沈亦道率领的水军没捞到战打，那些战船上的老大们早就按捺不住。
“我们当前面临的情况很严峻，弹药消耗太大，特别是左轮枪子弹和弩箭，难以支持更大规模的战斗，而盛成手里还有一千五百武士武士。此外，从这次战斗可以看出，很多弟兄战斗力的很成问题，一遇到硬仗就畏缩不前，结果战死的大多是那些英勇的、战斗经验丰富的弟兄，若是持续与福江藩军作战，把这些弟兄全拼光了，后面怎么办？”朱跃峰忧心忡忡地说道，“故而，我认为当务之急是就地休整，对队伍进行整肃，等恢复元气后再发起进攻。”
众人一听，果然神色凝重起来。
汪鼎杰知道，五岛帮人数并不占优，海上作战能力强于福江幅军，但是陆上作战能力远不及福江藩军，如果与他们打成了对攻战，取得胜利的希望极其渺茫。即使最终侥幸胜了，也会付出极其惨重的代价，将来无法应对幕府大军的讨伐。
这是汪鼎杰最不愿意看到，也是无法承受的。
“我同意跃峰的主张，暂不急于进攻。抓紧时间修整和练兵，将来再寻机出击，一举拿下福江藩。”汪鼎杰说道，“目前这个村子太小，上千号人放在这里，吃喝拉撒睡都成问题，必须可以另找个合适的地方整军、练兵。”
“回新安王，属下已经派人打探清楚，在这个村子东面十多里的地方，有一个叫做大宝村的地方。那里地势平坦，有上百户人家，周边有数百亩良田，容易得到食物的补充。而且，大宝村与福江岛主岛通过一条宽约两里，长约三里的狭窄走廊相连，易于从陆上建立防线。此外，大宝村东头有一个小海港，叫作大宝港，我们的船队可以在那里停泊，从大宝港出发，可以很快抵达福江岛东边的富江港和更远一点的福江港。
朱跃峰如数家珍地答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