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升机上的夜晚（一）

在这座大西北的军事基地度过的第一个晚上是煎熬的，江成心中有很多疑问。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以及自己今后的未来在哪里？如果他并未听从陌生电话的安排，或许不久之后他将会分配到省市一级的机关单位。但他明白，他做出了选择。只是起初，他认为所做出的选择是能够改变的，这只是生命中一次小小的“旅行”。

来自这个组织的第一道命令来了：“江成同志，请跟我走。你的行李就不用随身携带了，会有人替你保管。”在面试房中所见到的少校军官出现在江成的面前。

“可是我行李中有很重要的照片和资料。还有... ...”

“江成，你已经做出了选择。有些事情，已经由不得你了。将来，你还会见到你想要的东西。走吧！”

江成跟随着少校，来到了基地的停机坪。一同前往的还有两名全副武装的士兵，都手持着81杠，但并未佩戴肩章。江成注意到了这点，他似乎也认识到等待他的人和事可能并不一般。从士兵的面孔上来看虽然有些青涩，但气质上却透着刚毅和老成。至少相对江成这一个才毕业的大学生而言，他们的阅历要更加丰富。

不一会，西北方向的低空出现了一闪一闪的红色指示灯，越来越近。伴随着是逐渐放大的直升机旋翼声。江成很熟悉，似乎又让他想起小时候随军的日子。直升机越来越近，然后慢慢停靠在江成面前的停机坪。

少校：“走吧，孩子。要开始了。”

江成：“我们这是去哪？”

少校笑着答道：“回家。”

江成很不解，少校先上了直升机。江成跟着少校也上了，他的身后则是那两名士兵。直升机降落时并未停掉发动机，接到一行四人以后便马上起飞。尽管少校并未告诉江成直升机飞往哪里，但是通过夜空之上的星辰，江成大致判断出直升机正继续往西北飞去。

直升机后舱很大，飞机很新。这好像与父亲部队的直升机不一样，江成有些好奇。少校看出了江成的心思。

少校：“米-17，才从国外引进。你父亲在世时应该还没装备吧。”

江成：“嗯，挺宽敞。”说这句话时，只有四个人的后舱显得有些空旷。

少校：“还有很多好东西在等着你，孩子。”

江成微笑着说：“能提前透露一点么？”

少校：“按照你熟悉的官方口径来说，对不起，保密。”

江成也勉强笑了笑，然后眼光继续盯着侧窗外。尽管曾经坐过直升机，但自父亲牺牲以后，江成便再也未乘坐直升机了。眼前的这一切似乎有些新鲜，但是因为是在夜晚飞行，窗外似乎也没什么看的。偶尔飞过几户亮着灯的小镇，但也只是一闪而过。米-17的侧窗很小，也看不到什么。江成本想换个座位继续看看外面的新奇，但看见沉默不语显得冷峻的两名士兵，也只得作罢。

少校在座位上，头靠着机舱眯了一会。看来他累了。两名士兵在那擦拭着枪支。除了81杠，他们还装备了手枪。看手枪风格，貌似也是苏联货。不过江成好像在北京见过公安装备过，那估计应该是54式了。

机舱内的气氛有些沉闷，但直升机旋翼产生的噪音太大，似乎又掩盖了这样的沉闷。习惯了热热闹闹的大学寝室，习惯了同学之间的交流，江成似乎对这样的气氛不太习惯。但还好，他是一个安静的人。大学的诸多时间都出入于图书馆和自习室，即使去食堂打饭，江成也往往一个人。并不是说他没朋友，只是他习惯享受这样安静的生活。

“嘿，大学生。认识这些枪么？”各自稍高的士兵A问江成。

“人家可是北京来的高材生，你调戏人家干啥？”士兵B说话似乎有些轻蔑。

江成并未搭理他们，或许是脑海里想得太多，他有些累了。但是他又睡不着。毕竟，前面等待他的是什么仍旧是未卜，在谜底尚未揭晓之前他是有些不安心的。

直升机继续飞行着，江成估摸算着大概飞了四个多小时，但飞行速度似乎有所下降。驾驶舱门打开，主驾驶走了出来，而少校也早已醒来。

主驾驶：“营长，前面有沙暴天气。要不咱改道去C点吧。”

少校：“这才多大沙暴，你又不是第一次飞了。车已经在A点等了，继续飞吧。没事。”

主驾驶：“是。”

少校站起来伸了伸懒腰，然后看了看窗外，又回到了座位上。他发现江成似乎有些紧张，只是说了说：“放轻松，这直升机皮实得很。”江成也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