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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日若翻脸美国是否出兵?普京回应语惊四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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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运河芦花红

第十三章 静静运河水

凡事都是有预兆的。头天一大早,我家灶房烧火就噼噼叭叭地响。

我太奶奶听了,就说:“家里有好事,灶王爷来报喜啰。”我娘嘴欠,就顺了一句:“这年头,能有啥好事,不招事就不错了。”

都说老河神婆嘴毒,没想到小河神婆嘴更毒,到了晌午,我家真招事了。啥,招谁了?别提了,是那挨千刀的阴缺德。

“小民生啊,你爹在吗?”阴缺德进门的时候,我娘刚好扶我太奶奶去里屋了。她老人家要睡个午觉,就我一人坐地上玩泥巴。

“日你妈!”小爷我屁股都没抬一下,扬手就把手中的泥巴扔到他脸上,还骂了一句。谁让他那嘴臭,还挨小爷这么近,找死啊!

“哟,叫你妈妈了啊,知道客人来了,就叫你妈妈了。”没想到阴缺德脸上挨了泥巴,居然不生气,还把手中的点心冲我晃了晃,“瞧,殷爷爷给你带什么好吃的东西来了?”

我娘听到外屋有人说话,赶紧出来,一看是殷缺德,吓得“啊”一声大叫起来。我娘这叫声,惊着了里屋的我太奶奶,老人家中午清觉被打扰了,问了一声“谁啊”就起床了。

“哟,河神婆,您老人家就别起来了。”听到我太奶奶说话,阴缺德赶紧就往里屋去,吓得我娘抱着我躲在门边不敢吱声。这出门,屋里有老太太,不放心呐;不出门,家里招来了地主老贼,怕死个人。现在好了,出门不是,不出门也不是,只能紧紧抱着我,身子都在那里发抖。咳咳,年轻的小河神婆,果然差了老河神婆一大截,不经事啊。

小爷我活了一周岁多了,还没见过这地主老财给穷人送礼赔笑脸的。原来,他是替他儿子来说事,让我爹去通县新政府做事。

“一早上啊,我在路上遇到你家跑跑,哦,水生,我给他说了这事,他还差点要揍我。呵呵,河神婆啊,我都这年纪的人了,当然不会和小辈计较。这不,我就和你老人家商量来了。”阴缺德给我太奶奶说上了,“你想啊,咱们两家虽然过去是有些过节,不过,乡里乡亲的,总归是亲份。我家奋耕呢,现在在新政府的**办公室当**了,有个什么好的差使,首先想到的就是村里的乡亲。这不,新政府招人,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家跑跑,哦,是水生。”

“谢谢殷大善人好心好意啊。”我太奶奶真是有肚量,换我早一巴掌扇过去了。不过,咱张湾人讲的礼数中,有巴掌不打笑脸人,还有上门都是客,种种类类,反正多得烦人,最为关键的,因为这些礼数,还不能这种时候打阴缺德。因此,在阴缺德还没放他缺德屁之前,给他个好脸,也算是河神家的待人之道。“事情呢,我和我们家水生说说,看他自己的意见。东西呢,你带回去,你知道的,你家的东西放我太婆这里,指定是喂狗的。倒不是心痛你的东西,是糟贱粮食,天雷会轰死人!”

要不说我太奶奶是人物呢,人家三言两语,还没等阴缺德说完话,就不带脏字地给“骂”走了。

虽然眼珠子都让阴缺德手里点心的香味给勾出来了,哈喇也流了一下巴颏子,但是,小爷我坚决地扑向我娘的**,以**汁来抑制地主老财的糖衣炮弹攻击,这才把愤愤不平的心气平静下来。

一家人提心吊胆地等到半夜,我爹摸着黑回来,才知道阴粪坑说的差使,是让我爹去新政府给殷汝耕养马。这主意当然是阴缺德给出的。为的是要为他儿子在和赵孟里的争斗中,扳回一局来。眼下,阴粪坑大有在新主子面前失势的可能。

攀上殷汝耕这根高枝之后,阴粪坑是想尽一切办法,去讨好新主子。殷汝耕有点文化,写过一些曾经让国民党高层欣赏的东西的,因此,对于阴粪坑作贱下流的招法,除了钱之外,差不多就是自家店里拿东西:杂七杂八统统不买帐。然而,四千大洋基本就掏空了殷家的底子,小钱人家看不上,大钱又拿不出来。这会,阴粪坑甚至是恨不得把自己老娘都奉上,一点招都没有了。可惜他娘不是小凤仙,而是又老又丑还长一口大烟牙的老巫婆,嚇嚇。

殷汝耕借着日本主子的势力,凭空开这么个衙门,图的就是个钱,认的当然也就是个钱。通县有个本地财主叫赵怀风,过去做码头生意的,现时下已经顺应潮流搞起了车行。车行老板和平年代吃的就是官府饭,买通关卡,少交过路费;战争年代吃的是军队饭,还是买通关卡,少交的是保护费。所以,他们是谁当权谁拿枪,谁就是他爹娘。听明白了吧,殷汝耕拉起了山头,在自家门口树一块“某某比比政府”的牌子,目的就招些送钱上门的“鬼儿子”。这不,又多了一个:赵怀风。

按理说,冀东那么大,通县那么大,他殷汝耕多几个坏心烂肺的儿子,也是敞得开,该吃吃,该喝喝,都摆得开。但是,偏偏是赶巧了,赵怀风也有一个留学日本回来的儿子赵孟里,也想到**办室当**。这**虽然不算什么官,但是处理的都与日本人来往的文件,所以热门呐。

这赵家的财力,当然不是阴缺德这个小村的地主老财能比的,据说,人家一出手就是一尊小金佛。通县人都说,赵老财把金佛送到殷汝耕办公室去,殷汝耕捧起不是烧香,而是扑上去亲了一口。也有人说,当时殷汝耕是咬了一口金佛的屁股蛋子,看看是不是纯金做的。咳咳,这不埋汰上仙嘛,难怪到最后全都吃了枪子!

不管怎么个说法,反正殷粪坑和赵孟里两个,就围绕伪政府**办公室**那把椅子,为了给日本鬼子添屁股蛋子,开始明争暗斗地打起来了。都说狗咬狗,一嘴毛,这下就有好戏看喽。那时候凡是能沾个“日”字边的,都是高大上,日你妈日你爹,那怪那天小爷我骂殷缺德日你妈,他还笑。

“去,把你星火哥请过来。”我太奶奶是听到小两口说事,就柱着拐杖进屋来了。

虽然已经是半夜了,但我太奶奶说请“**”,自然就得去请。正好这天星火伯伯和我爹办事回来晚了,没回通县,这会正在厢房里,估计也还没有睡觉。

“怎么,还闹起意见来了?”星火伯伯一进门,就拍着我爹的脑袋瓜子笑。

“星火呐,你说这殷老财家,能给咱安什么好心吗?”我太奶奶拍了拍她身边的椅子,示意星火伯伯坐她边上。这个大侄子啊,她可是稀罕着呢,拉着手,就有说不完的话。

“那指定是不能。”星火伯伯这话一出,我爹和我娘一下就子傻眼了。他们俩还指望着星火伯伯能出说什么好来,没想他也认为阴缺德不可能真的把好差事给我爹。明知道阴缺德没掖着什么好屁,还要我爹去,还一定一定一定的,这不明摆着把我往坑里跳吗?那会,我是实在困得睁不开眼睛,要不,依着小爷的暴脾气,指定要抗议地嚎上两嗓子。

我傻爹看了一眼我太奶奶,那眼神意思是:奶奶,你看,我没冤枉星火哥吧。他现在就是一个**!把自己兄弟往火坑里推的**。

然而,我太奶奶却是脸上还挂着笑,居然还冲星火伯伯点点头。

“他殷老财要是真心要给水生谋好差使,那就太阳从天边出来了。”星火伯伯不着急说事了,从口袋里掏出烟来,递给我太奶奶一支,给她点上,然后自己也抽上一口,“但是呢,不是还有句话,叫将计就计啊。”

话说到这了,星火伯伯看我爹我娘还是一头雾水,就继续说道:“河神婆,要换一年前,这事我肯定不让水生去。可是,我敢打包票,现在的水生可以放单飞了,干大事的时候到了。”

我太奶奶听到这里,“哦”了一声。她嘴里吐出一个大大的烟圈,把我爹我娘都圈了进去,然后用拐杖点了点我爹的脚:“看来,你跟着星火哥一年,没白跟,是爷们了。”

这一晚上,他们说了很多话,我是实在困,就啃着手指睡着了。等我醒来时,我爹已经背着我娘给他整的包袱,去通县了。临行前,我太奶奶掂起脚给我爹整了整衣领子,拍了拍那比大骡马还要结实的后背,说道:“凡事机灵着点,别给你爷爷丢人。”

“奶奶,放心吧,有我星火哥呢。”我爹笑了。显见得,没能跟星火伯伯去西边送药,那都不算事了。看来,昨晚他们聊得不错,我爹的榆木脑袋都开了。

看着我爹越走越远的背影,我娘头都没回,就问一句我太奶奶:“奶奶,不会有事吧。”她的心从那开始悬上,从此后就放不下来了,就如当年我太奶奶送走我太爷爷一样一样的。两代人,隔了一辈,却走上了同一条道,一条走得大义凛然,走得昂头挺胸,走出悲壮历史的道路。

我娘看着我爹,所以她看不到,其实,此时已经有两行泪水,悄然在我太奶奶的脸上流了下来,流进了她那干瘪的嘴里。我当然知道,这泪水,虽然饱含微笑,同样饱含苦辛!

运河水是静流水,一向流得很安静,静得人往湾子边一站,就听得见历史的呼吸,一直,一直延续着。那是坚强不息的民族魂魄,博动着人类的最强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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