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八章:烫手的山芋
辛迈德略微想了想,把目光投向黄金荣直直地看着他问:“黄先生,你决定了吗?一旦大使说他没有办法,这事以后对你来讲就更麻烦,更不好办了。
你是处理这种事的高高手,这种事真是只能关起门来处理的,一旦张扬出去了会给想办这件事的人带来天大的麻烦,会真成烫手的山芋。
大使其实又无权干涉军方,尤其是开战其间,大使都要为军队服务。我劝你还是好好考虑,慎重地斟酌一下为好,劝劝你夫人,此事非同儿戏,弄不好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事情越闹越大肯定对你不利,盯着这件事的人越多越不好办的。
当然如果你一定要我试试,我十分乐意试,我俩是多年的密友,伙伴,我乐意开口为你求人。
更何况一旦成功,我是救人一命,这种好事我真乐意干,你想想再回答我,不急。”
黄金荣假装想了想小声地说:“老朋友,这件事我反复同我老婆讲过了,可她心急如火,为这件事她已烧昏了头。
她也是太关心这个儿子,心焦了,她真是急病在乱医了,她已经找过不少人了。
她也见没有结果,所以缠着我来找你,我对她说过你很忙,不一定可以办好。
可她不信,她非要来找你,她也是把你当朋友,才来麻烦你的。
我这几天是被她吵得六神无主,心神不宁了,没有办法,就麻烦你试试,同大桥先生沟通一下。
如果你不沟通,她还会以为你不乐意帮她,以为我不求你,女人有时是无法理喻,极端的。”
说完这些的黄金荣不光是一边对着辛迈德苦笑,一边头连摇,还一边轻叹不止,完全是一幅无可奈何的表情。
辛迈德略微想了想就一点头,站起来走到电话机旁边摇电话,电话很快响了。
辛迈德大喊:“喂!大桥先生,您好,忙吗?我是辛迈德。”
电话那头很快回答:“你好,你好,辛迈德先生,怎么这时打电话给我,你有什么事吗?如果有请不要客气,我十分乐意为你效劳,能为你效劳是我的荣幸。”
辛迈德马上哈哈笑道:“大桥,先生,你言重,言重了,我俩也是多年的朋友了,我是有事找你帮忙。
多年的朋友,我就不转弯抹角讲了,我坦率地同你讲。我同黄金荣是什么关系你知道,黄金荣的儿子才十几岁,如今被你们特务处抓了,还安了个杀害日本军人的罪名。
黄金荣找我想保出他的儿子,你在上海干了这么多年的大使,你是知道,了解黄金荣的。
他的事不多说,我想这事请你给我与黄金荣一个面子,帮忙同你们特务处的人沟通协商一下,保出黄金荣的儿子。
甚至钱好说你开个价,黄金荣不会还价,我更不会,反正黄金荣夫妇有钱。
这个事你可以大赚一笔,我同黄金荣已经沟通过一百条黄鱼,你认为如何?”
问完他对着黄金荣双眼眨了眨,黄金荣笑了笑 ,一点头没有说话。
电话那头的大桥也没有立马回答辛迈德,他也是略微想了想,停顿了片刻才说:“辛先生,这件事我早知道了,很抱歉,我帮不了。
如果是平时我是可以,但现在真帮不上忙,我向你,也向黄金荣说抱歉。
这件事,我早接到了军方通报,我也问过了梅田,梅田说已经报告了军部。
军部对这件事十分重视,据我的消息此事梅田都已经无法左右,过问了。
宪兵属于司令部参谋本部直接管,这件事我听我的武官参赞讲过,比较复杂了。
真的抱歉,这件事我真帮不上忙了,宪兵司令都无权可问了,我这个外人就根本插不上手。
遗憾了,辛先生,只能以后有什么事再帮你了,此事我是无能为力了。
希望你能够体谅,理解我的苦衷,战争时期,我只能一切为战争服务,就是二百条黄鱼我也没有那本事拿,此事太烫手了。
麻烦你转告黄金荣,我向他说抱歉了,不过你可以告诉黄金荣让他直接去找梅田谈。
梅田也许可以帮他向上头请示,交谈,可能有那么一点点希望。”
电话那头的大桥说到此就打住了话,
辛迈德想了想说:“大桥先生,你再仔细想想,慎重考虑,考虑,黄金荣是想花钱极力把此事摆平的,钱不是问题。”
大桥忙回答:“辛先生,我知道黄金荣有钱,但此事钱恐怕难摆平了。
我听说这事很复杂,究竟是复杂到了什么程度,我也不是很清楚,总之这事你不要掺和。
黄金荣在上海滩很牛,名气大,你让他自已去找梅田,梅田会告诉他的。
我就不方便说这些了,你也不要管,管了对你恐怕以后不好。辛先生,这事我俩不多说了,战争时期大家都很敏感,再会,再会吧!”
随着他口中的吧字落,他不待辛迈德回话就挂了电话。
辛迈德望着黄金荣夫妇叹了声气,耸了耸肩,一脸无奈地挂了电话才说:“黄金荣,黄夫人,你俩都听到了电话,我没有办法,这事我真帮不上你们,抱歉,抱歉,对不起。
黄金荣你还是自己去找梅田的好,据我的消息,梅田很贪,你舍得花钱,也许有希望。
只要是人就会爱钱,当然有时候还要看送钱人的技巧,如果是送钱给梅田,我个人认为黄金荣不要开口,由黄夫人开口好一些。
因为你黄金荣名声太大,我估计梅田不敢收你的钱,黄夫人送给他,他也许就肯收了。
两位心事重重,心急如火,爱儿心切,我十分理解。当然两位也不要把这件事吊死在一棵树上,两位应该还要想想别的办法。
凭两位的声誉,雄厚的财力家世,两位不必担心令公子的生命安危,日本人会考虑两位的声誉的。
不要太急了,黄夫人,日本人绝对不会要令公子的命。
这么多天了,他如果想要你儿子的命,你儿子早没有命了,他们肯定另有企图。
两位小心点,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太急了,要当心别掉入另外一个陷阱。
时候不早了,我就不留两位了,两位这个时候应该还有不少事要忙的。两位请,请,请!”说完三个请字辛迈德抬起手向外伸了伸,
黄金荣夫妇随即向辛迈德告辞,辛迈德把他们夫妇送到外面上了车才告辞。
车刚开动一会儿林桂生就不高兴地问:“黄金荣,你怎么就不多向辛迈德讲讲呢?你好像对这事不是那么热心似的,你究竟是有没有心救这孩子呢?”
黄金荣没有直接回答林桂生,他反问:“我不知道你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有什么不高义?兴国不捞出来,我有面子吗?
别人会怎么看我,日本人又怎么看我?我能不热心吗?我不热心,我把所有人都打发出去了,我为什么这么做呢?”问完他的脸唬下来了,
林桂生略微想了想冷冷地说:“如果实在没有办法,你不妨去找找日本人,我俩不可能让他就这么呆在大牢里,万一出了闪失,我俩以后怎么面对黄虎?”
黄金荣叹了两声气,抬起右手一边轻轻地拍着自已的前额,一边小声地说:“你少说几句,让我好好静一静,这事真是麻烦了,主要是不知道日本人究竟是打的什么主意?
我要是查出了飞刀寄书的这个人我要亲手杀了他,我真担心这回只怕是将我与黄虎都套进去了?这事我想越不对头,这真是条妙计一箭双雕,实在是高招。
我估计黄虎不来上海,我俩怎么也捞不出兴国。
飞刀寄书的这个人肯定是想挑起黄虎与日本人斗,别有用心了,这人可能是谁?”
他这表情与态度即好像是在对林桂生讲话,也好像是在自言自语地说一般,他讲到此就打住了话,闭上眼睛,手在额头连连直拍。
林桂生看他这表情知道他开始真正沉思,挖空心思想主意了,便不吭声了。
车到聚祥路了,司机回过头来问:“爷,到分路口了,是回公馆,还是去十六铺?”
黄金荣眼都没睁地说:“回公馆,应该是有消息了。”
他口中的了字才落,林桂生就极不高兴地扳着一张脸说:“先送我去十六铺。”
黄金荣一睁眼问:“你什么意思呢?我己经打发了很多人去打听消息,我俩可以研究一下的,去我公馆。”
林桂生一摇头说:“我已经多年没进黄公馆了,我不会再进了,这事你乐意帮就帮,不乐意也就算了,我自己再想办法,送我去十六铺。”
说完她又闭上了眼睛,黄金荣只好说:“去十六铺干嘛呢?有消息我俩一起听,一起研究才好,何必这么倔强?
我总觉得这是个大圈套,我心神很不宁,好像有一张网在向我罩一般,这回只怕真会栽进去。”
说完他重重地咽了口口水,就轻轻地叹息起来。
闭着眼睛的林桂生略微想了想,她的眼睛虽然没有睁开,但她却跟着重重地叹息了一声,才缓缓地说:“人的一生可能真是有命运,有报应,我林桂生从十五岁开始正式混迹江湖,老了却落到如此结果,真是报应了。
原想带着这个孩子安安稳稳地养老终年,万万没有想到该死的日本人打来了,弄出了这件事。
看来我是上辈子与日本人结仇了,他们不让我安生,逼我杀人。”
黄金荣马上说:“你可别乱来,如今正乱,军统的人与日本特务处正在斗得激烈,你再掺和进去,那就真说不清楚了。
日本人正想找我的把抦,逼我出手,你一动就正中了他们的计。
前天晚上军统的人与日本特务又在霞飞路开战了,双方都死了好几十个,军统的人最后全死了,十几同济的学生也死了。
这形势下去真是危险,国难当头,民族危机,死的都是热血青年,兴国可能就是跟着这些学生加入什么组织。
想办法把他捞出来了,赶紧送走,不能被人利用了。
前晚那十几个学生真死得惨,都才十几岁,他们的父母不知多伤心了?日本人真是可恶与畜生一般,居然放狼狗吃他们的尸体。”
说到此的黄金荣紧皱着眉毛,连连重重地叹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