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晴天霹雳

刘备听了裴行的话才猛然清醒，先前大胜曹仁，近日又杀退曹操，他确实有点飘了。如今得裴行提醒，他一冷静下来，立刻想到了其中的道理。于是，刘备急招关张二将。命关羽率军去救汝南，张飞前去接应龚都。二将去后，刘备稍安，招来赵云和裴行一起商量中军撤退之事。这个仗确实不能打了，最起码不能在这里打。裴行绞尽脑汁为刘备分析了当今形势，引用后世经典理论，提出了拉长曹军战线，伺机破敌的战略构思。刘备深以为然，但若此时回兵，曹操后面一追，可不是什么好玩的。最后，刘备决定等关羽张飞消息如何，再做定夺。

两日之后，探马带回来两个消息，一喜一忧。喜的是，关羽回兵及时，杀退了偷袭汝南的夏侯惇，目前汝南稳如泰山；忧的是，张飞救援龚都毕竟是迟了一步，奔袭龚都的是曹军大将夏侯渊，此人不愧被世人赞为“三日可行五百里，六日可赴千里”，领军速度极快。张飞名字中空有一个飞字，却赶不上真正的“飞”将军。当张飞赶到时，龚都已经被夏侯渊所杀。张飞怒极，欲为龚都报仇，夺回粮草，但无奈夏侯渊兵多，连番恶战反而被夏侯渊所围，危在旦夕。

刘备闻听大惊失色，遂决定回军汝南。白日里照常让赵云前去搦战，曹操依旧坚守不出。到了夜间，刘备命军士饱餐，步军先起，马军随后，悄悄的，走了，没有带走一片云彩。偌大的营寨之中，火把未熄，更有敢死之士在寨中虚传更点，以迷惑曹军。

刘备率军在黑暗中借助月光前行，只待与曹兵拉开距离，再撒开丫子跑路。没想到，军队行进不过数里，刚刚绕过了穰山，道路两侧忽然火把齐明，更有人齐声高呼：“休教走了刘备！丞相在此专等！”刘备定睛一看，只见不仅道路两旁涌出无数曹军，大军前后也有喊杀声传来，不禁心中暗叹：“曹操，真劲敌也。吾今日大事去矣。”赵云见形势危急，从后军赶至前军，欲为刘备开路。裴行、吕玲绮各率本部断后。转眼间曹军从四面八方涌上前来，两军喊杀声直震云霄。

刘备见赵云赶到，心神稍定，跟着赵云是狼狈而逃。赵云正厮杀间，忽见一道刀光雷霆般闪现，赵云两手举枪一架，一股大力传来，兵器险些脱手。好个子龙，危急时刻，不再力敌，枪引刀走，避过对方杀招，定睛一看，来将正是许诸。许诸看着赵云是哈哈大笑：“赵云，尔等已中我家丞相之计，还不快下马受降？”赵云也不搭话，挺枪就刺，以快打慢，四两拨千金。眼瞅着刘备陷入困境，赵云已经急的快要开无双了，把压箱底的功夫都使了出来。奈何许诸也是曹操手下武力数一数二的大将，虽然比赵云还稍逊一筹，但许诸志在阻敌，并不急于取胜，赵云一时半会还真收拾不了他。一时间二人你来我往，杀了个难解难分。

裴行和吕玲绮在后面也不轻松，被从后赶至的于禁、李典缠住。这二人虽然武力值不算多高，但统兵能力卓越，用优势的兵力让裴行的卧牛营和吕玲绮的陷阵营陷入了乱战之中，一时间也无法给刘备足够的支援。刘备见形势危急，只得落荒而逃。其实刘备武力也不低，能徒手分开关羽张飞的人武功当然不可小觑。但那是步战，马上作战，刘备其实并不擅长。这从他使用的兵器——双股剑就可以看出。剑乃步战利器，马战长度不够，又不能和重兵器硬拼，着实是硬伤。昔日三英战吕布，刘备第三个冲上去时就后悔了，武器够不着对方，想跑吧，吕布骑着赤兔，幸亏关羽张飞护佑，才没被吕布一戟干掉。说起来，刘备自征战以来，关羽张飞常伴左右，需要自己亲身杀敌的时候并不多。现在只有自己一人，落荒而逃也在情理之中。

裴行在力战之余看到刘备策马奔逃，逐渐远去，身边只有少数亲兵相随。裴行心说，这可真是你拿手本领啊。刘备每次战败，几乎都是匹马奔逃，剩下的手下将士那就只能自求多福吧。想到这里，裴行奋力杀退身边之敌，抽空唤过裴光，让其率领半数兵力先撤，一定要保证杨轩等人的安危，自己和廖化断后。裴光本想与裴行共生死，奈何军令如山，只得先行护着杨轩突围而去。随后，裴行率军逐渐向吕玲绮靠拢。

吕玲绮看着远处的曹字大旗，晓得曹操就在那里，眼睛都红了，只想直接杀过去，为父报仇。奈何曹军太多，自己反而被杀得节节后退。这时看裴行过来，吕玲绮喜道：“裴行，快帮我杀敌，今天我一定要取曹操狗命。”裴行看了看陪着默不作声护在吕玲绮身边的高远，又看了看其身边的陷阵营将士，竟然还有四百多人，真不愧为强军。裴行对吕玲绮道：“吕将军啊，曹军势大，今天确实取不了曹操狗命了。不如我们先撤吧，不然等曹军四面合围，我们就出不去了。战死事小，可温侯的仇就没人去报了。”吕玲绮心里也知道自己今天要杀曹操是难比登天，只是心里不甘心罢了。看到裴行身边已经不足百人，她刚才看到卧牛营一队人马已经先行突围去了，只道裴行为了劝自己才留了下来，心中一暖。转头一看，手下陷阵营将士已露疲态，伤亡渐重。吕玲绮叹了一口气，不再坚持，和裴行一起抓住曹军薄弱之处，破围而出。此时赵云终于杀退许诸，回头一看，刘备、裴行等人皆不知去向。眼看曹军蜂拥而上，赵云也不再恋战，率领剩余兵士突出重围，去寻找刘备。

再说刘备施展逃生技能，哪偏僻往哪跑，跑着跑着发现身边并无一人。刘备也不着急，因为他习惯了。在林中熬到天亮，只待寻找路途回转汝南，忽然左侧冲出一哨人马，把刘备吓的差点从马上摔下去。幸好当先一人高呼：“主公莫慌，刘辟来也。”原来，关羽救了汝南，杀退夏侯惇之后，心忧刘备安危，又要防备夏侯惇卷土重来，故请刘辟来支援刘备，自己则镇守汝南。刘辟率军千人，恰好遇上刘备，遂引军回转汝南。

刚行数里，忽然前方出现一支人马，看其军旗，上书“河间张郃”，刘备忙欲后退，后方山谷之内冲出一军，为首大将，正是高览。刘备大惊失色，这二位刘备可真熟悉，当初在袁绍那里，刘备与二人相交甚欢。刘备深知依自己本领，决不可能杀退二将，不禁仰天长叹：“不想，我刘备死于此地。”刘辟忙道：“主公莫忧，容某死战，夺路救君。”随后，刘辟一举大刀，来战高览。此时，张郃后军一阵打乱，原来是裴行和吕玲绮率军突围，辗转到此，看到刘备遇险，吕玲绮还欲袖手旁观，裴行劝道：“刘备若死，天下几无抗曹之人。”吕玲绮才勉强答应，二人率军杀奔张郃。

张郃看二人杀来，回马迎了上来。张郃有自信，凭高览一人之力，即可擒获刘备，自己只需挡住这二人即可。果然，裴行和吕玲绮二人合战张郃不下，那边刘辟三个回合就被高览一刀斩于马下。刘备无奈，只好亲自迎战高览。高览后军忽然一阵打乱，原来是赵云到了。赵云看到刘备遇险，心中忧愤，小宇宙爆发，杀透高览大军，一枪刺高览与马下。可怜高览贵为河北四庭柱，武力不凡，却被赵云偷袭，连个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刘备大喜，欲要和赵云汇合。不料忽然身侧一只利箭袭来，刘备躲闪不及，正中头部，翻身落马，趴在地上没了动静。一时间，整个战场几乎都静了下来，曹刘两军从大将到士兵都停手观望，谁也没想到刘备在这个时候竟然这么轻而易举的就中箭了。忽闻一人哈哈大笑，只见从林中又杀出一支人马，为首大将只有一只眼睛，正是曹军大将夏侯惇。原来夏侯惇被关羽杀退，欲回军恐曹操怪罪，听闻刘备兵败，故也率军追击。也亏得他有次运气，正碰见刘备欲逃。夏侯惇在林中瞪圆了仅有的一只眼睛，开弓放箭一气呵成。裴行在远处看到刘备中箭落马，好悬自己也从马上掉下来。心说：“刘老大，你不会就这么挂了吧。我穿越过来，就指望跟着你混个前程，现在可好。你要是挂了，历史都乱了，我唯一的先见之明也再无用武之地了。”吕玲绮看到这里，心中却有一些喜悦，这也算是为父亲报了一半仇了。于是吕玲绮趁两军愣神之际，拉着裴行率军逼退张郃突围而走。那边赵云刚杀了高览，忽见此景，心如刀绞一般。只见赵云势如疯虎，杀至刘备身边，弯腰提起将刘备，放到马上，策马突围。张郃、夏侯惇还欲拦截，奈何赵云此时不管不顾，杀敌也取两败俱伤之招，骇得二将后退，虽然在赵云身上留下至少五处伤口，但还是让赵云杀了出去。

剩下的刘备军眼见赵云将刘备带走，拼死阻止曹军追击，竟无一人投降。张郃、夏侯惇付出了极大代价才歼灭了这数百军士。再欲追击，已经晚了。

汝南城头，关羽站在城楼之下，默然不语。此次兵败，已成定局。但愿大哥、三弟不要有什么意外。本来关羽对刘备的逃生本领颇为自信，可刚才忽觉心头刀绞一般疼痛，心中总有一股不祥的预感。关羽正在忧心，见远处一将率百余人奔来，正是张飞。关羽长出了一口气，张飞入城，登上城头，对关羽言道自己终于杀退夏侯渊，但粮草终究没有保住，自己也只剩下百余手下。关羽好言安慰，忽见城外又有人来，忙和张飞出城相应。

待得二人来到城门之外，看见裴行和吕玲绮护着赵云，三人皆是身上带伤，尤其赵云，身上盔甲几乎都被染红了。关羽张飞顾不得安慰，眼睛只盯着赵云马上一人。赵云翻身下马，长跪不起。关羽张飞进前观看，只见赵云马上正是刘备，头上插着一支利箭。原来夏侯惇此箭已经入脑，可怜刘备一代英雄，连一句遗言都没有，就这么去了。关羽张飞如晴天霹雳一般，齐声大叫：“大哥！”二人吐出一口鲜血，昏了过去。裴行在旁看着心中也是悲痛，心中暗想：“事到如今，今后的路该怎么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