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天下暗流

裴行正沉浸于胜利的喜悦之中，却被裴光一句“徐庶要降”惊得呆若木鸡。“莫非徐庶老母亲被曹操抓住了？不应该啊？按说自己这位军师还没有在诸侯面前展现才华，就被曹操给发现了？”裴行按下心中疑惑，忙让裴光将事情原委一一道来。

原来，就在昨日傍晚，留守宛城的裴光接到手下消息，说是抓到一个曹军探子，搜出了一封书信。裴光一个标准的文盲，哪能看懂书信，忙拿着书信去找杨轩。杨轩看过是大吃一惊，原来此信是曹操军中谋士郭嘉写给徐庶的信，大意是先攀了攀交情，大家都是颍川人，小时候就认识等等，然后提出豫州军实力弱小，早晚必被群雄剿灭。曹丞相挟天子以令诸侯，又爱惜人才，不若前来辅佐。如若不来，也务必以颍川士族大局为念。

裴行一看倒吸一口冷气，看到郭嘉之名，他不能不多做考虑。号称“鬼才”的郭嘉是目前曹操军中当之无愧的第一谋士，他的亲笔信落在自己手里，要是传到后世，毕竟值钱……不对，想偏了，是一定要多加斟酌，别是人家使得反间计，自己傻乎乎的上当，真冤枉了徐庶，气走了自己的军事，那上哪里说理去。还有这颍川士族又有什么大局呢？

带着这样的疑问，裴行再也坐不住了，拜托赵云统领全军回师，自己和裴光一起快马加鞭，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宛城。到了帅府之中，杨轩前来禀告，言徐庶并无什么异常。裴行放下心来，开始琢磨如何在不伤和气的基础上弄清楚徐庶的真实意图。想了半天毫无头绪，旁边杨轩和裴光吵吵着要直接抓了徐庶过来问个究竟，被裴行一顿大骂才消停。此时，外面侍卫来报，言军师徐庶求见。裴行看了眼同样感到莫名其妙的杨轩和裴光，心知不是这二位派人请来的就好，忙请徐庶进来。

徐庶心事重重的进来，先深施一礼，祝贺裴行大胜归来。裴行想了半天，还是决定试探一下徐庶：“军师，闻听令堂尚在颍川。今我军大胜，宛城也算稳定，不若军师派人请令堂迁居宛城，一来可以尽孝，而来也以防他日有人以令堂要挟军师。”

徐庶闻听一愣，以其智谋，略一思索，已知是裴行有心试探自己。不过徐庶也不以为意，自己得裴行如此看重，试探自己心意，也不为过：“主公，我有一事，欲禀告主公。”随后向前呈上一封书信。

裴行打开一看，似曾相识吗，和裴光给自己送来的一模一样。心中忽然一惊，原来郭嘉确实是要劝降，但徐庶一定没有答应，不然郭嘉不会故意让这封信落入自己手中。劝降不成改反间，这郭嘉的确厉害。记得历史上，袁绍死后，郭嘉不久也病死在北征路上，怎么时间还不到？这货不死，自己以后睡觉都要睁一支眼睛。

裴行看了一眼徐庶，在其眼中似乎看到了一丝失落，略一思索，已知究竟。忙从怀中拿出一封书信，说道：“军师请看，这是什么？”

徐庶接过书信一看，瞬间明白了郭嘉之计，心中恼怒。本来觉得自己虽是寒门，但好歹也是出身颍川，还欲对裴行有所保留，但看到对方行此反间之计，用心何其毒也！干脆和盘托出。这一下，裴行听到了一个绝对劲爆的秘闻，一下子彻底颠覆了自己对三国这段历史本来的印象。

原来，东汉大汉境内士族林立，又隐然以三大士族势力。分别是颍川士族、汝南袁氏以及琅琊士族。

颍川士族的历史，竟然可以追溯到先秦时期。敢于将秦始皇的父亲当作“奇货可居”的吕不韦，就是颍川人，一些传说中甚至说秦始皇就是吕不韦的儿子；汉高祖刘邦的谋主张良是颍川人；力主削藩以身殉国，为“文景之治”立下不朽功绩的晁错，颍川人；东汉光武帝刘秀的云台二十八将有七人出身颍川。数百年间的知识传承和家族底蕴将颍川士族牢牢凝固在了一起，无论王莽篡汉，还是董卓暴行，对于颍川士族也只能以收买安抚为主。如今，颍川士族以荀氏和司马氏为首，在几大诸侯中都有颍川人的身影，堪称分散投资的典范，也形成了一个庞大的势力。

近年来，曹操迅速崛起，颍川士族功不可没。荀氏中代表任务荀彧、荀攸均为曹操手下谋士，而郭嘉、钟繇、陈群也是曹操重臣，还有死去的戏志才也是颍川人。司马氏的代表人物竟然是水镜先生司马徽，此人如今客居荆州，收揽天下俊才为徒。颍川士族追求的是整个家族的长盛不衰，至于天下苍生、天子重臣均有可能成为他们手中的棋子。

袁氏士族崛起于袁良时期，至其孙袁安官至司空、司徒，安子袁敞及袁京皆为司空，京子袁汤为司空、太尉，汤子袁逢亦至司空，逢弟袁隗亦至三公、太傅。四世中居三公之位者多至五人，故号称“四世三公”。但是，袁氏倒霉就倒霉在袁绍身上。此人先是鼓动何进引董卓等西凉兵入京，又鼓动何进消灭宦官，独自进宫，导致何进被杀，董卓进京把持朝政。而袁绍又跑出去当上了十八路诸侯的盟主，导致留在洛阳的袁氏满门几乎被董卓斩杀殆尽。如今，袁术袁绍先后兵败身死，残余势力在河北苟延残喘，而汝南的势力已经被颍川士族吞并。

琅琊士族以诸葛氏和王氏为代表。诸葛氏是琅邪的望族，先祖诸葛丰曾在西汉元帝时做过司隶校尉，诸葛珪在东汉末年做过泰山郡丞；诸葛玄先任豫章太守，如今投奔了刘表。而河北名将颜良，太山贼将臧霸也出生琅琊。

由于政见不同，也是为了谋求自身利益，三大士族争斗不休。但如今袁氏已灭，而当年曹操当年征伐徐州，连屠数城，琅琊就在其内。这一场战争重创了琅琊士族，如今，琅琊士族势力渐危。可以说天下在某种意义上已成为颍川人的天下。

裴行闻言惊骇不已，原来三国背后还有这样的故事，此事细思恐极。袁绍手下郭图也是颍川人，那么他当初出的那些馊主意莫非是有意为之？若不是他，张郃高览也不会轻易投降曹操。如今袁绍二子自相残杀，未尝没有他的功劳。淳于琼，颍川人，乌巢之战？裴行感觉自己脑子已经有些不够用了，记得司马懿家族也是颍川司马氏旁支，我的天啊！

徐庶继续说道：“如今，颍川士族已经决定全力辅佐曹操争霸天下，故郭嘉写信邀我投奔曹操。”说到这里，徐庶忽然站起身来，对着裴行深施一礼，道：“不过曹操此人曾经在徐州大开杀戒，若其得天下，对天下人不知是喜是忧。我与主公曾许下诺言，当竭心尽力，辅助主公，万死不辞！”

裴行连忙扶起徐庶，好生安慰。心中思索：“怪不得历史上诸葛氏放着占尽优势的曹操不投，反而另寻他主。诸葛亮保了刘备，诸葛瑾投了江东，诸葛诞虽然保了曹操，后来却和文钦一起反了司马昭。”裴行了解了这些内幕消息，与徐庶尽释前嫌，心中也非常兴奋。此时，赵云也已率大军回城，裴行随后下令，重赏三军，庆贺胜利，同时再三叮嘱徐庶早日将母亲接回，以防有变。

豫州军大胜而归，曹操和孙策却在江夏依然打地不可开交。曹军骑兵占优，孙策水军犀利，两军各呈本领，郭嘉与周瑜斗志，许诸、夏侯兄弟与孙策、关张二将斗勇，双方精锐皆出，打得昏天暗地，几乎两败俱伤。闻听裴行取得了胜利，关羽心中不忿，一个小小的黄巾旧将如此出风头，让关二爷有些挂不住脸。至于有没有后悔当初离开汝南的决定，那就不能为外人道了。见两军僵持不下，关羽向孙策献计攻取寿春，水计破城。孙策闻言有些犹豫不决，此计一出，即使能够攻下城池，但当地民心尽失，对以后治理颇为不利。但此时江东军连续作战，军势已现颓势，也只好同意了关羽的计策，以减轻自己在江夏的压力。

曹操闻听豫州兵败，叹了一口气，对郭嘉说道：“刘景升竖子也，不足以谋。”郭嘉劝道：“豫州军虽少，但骑兵众多。且有赵云等猛将，刘表兵败并不意外。前些日子，我欲说服其军师徐庶来降，却没有成功。而反间之计也被裴行看破，看来，以后不可小视于他。今我军在此处与江东交战，已经得不偿失，不若回军攻取宛城，消灭裴行，以绝后患。”曹操欣然同意，遂命郭嘉安排相关事宜。一旁谋士程昱言道：“闻听徐庶此人至孝，其母尚在颍川，可使人命其写信说降徐庶。”曹操深以为然，命程昱负责此事。

宛城，裴行正与徐庶商议整军之事，忽然有侍卫来报摸金校尉王月半求见。裴行正在发愁财物之事，心说这胖子来得正是时候，不知又拉回了多少宝贝。只见王胖子进来之后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道：“大事不好！请主公速速派兵来救镇邪先生和陈到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