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斗智斗勇（二）

魏延守鲁山，让于禁使出浑身解数硬是拿不下来。正在激战之际，忽然从侧方传来了马蹄声。于禁转头一看，惊得魂飞天外，只见一支近千人的骑兵奔驰而至，马未到，箭先来，一波冲锋，将毫无防备的曹军攻城士卒杀了个落花流水。当先一将，白马银枪，正是赵云赵子龙。

于禁看清楚旗号，心中惊叹：“丞相来信说这赵云和裴行一起被困在安乐城中，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莫非丞相大军……不会，一定是中计了，这赵云始终在这里。”于禁想清楚前因后果，不得不面对一个残酷的事实，面对突出出现的骑兵，如何才能守住战线？于禁不愧为沙场骁将，经验丰富，瞬间恢复了镇定，号令手下曹兵遵旗号退回本阵，如有惊慌失措者，立斩无赦。他手下五百亲兵俱是百战老兵，真下得去手，数十颗人头落地，终于让溃逃的曹兵清醒了过来，乖乖听从号令行事。

赵云将攻城曹兵驱散，顺带手将其攻城器械点燃，更驱动溃兵冲击于禁军阵，不料于禁处置得当，其大阵岿然不动。赵云心下暗叹：于禁治军果然厉害！不过，你遇到我们军师，算你倒霉。赵云传令手下聚集起来，摆出锥形大阵，准备强行突破。

于禁看到此处，暗中示意阵中弩兵做好准备。尽管赵云杀了他一个措手不及，但凭借近七千大军排列的大阵，只要赵云敢于冲阵，于禁有信心将这近千骑兵尽数留下。眼见豫州军摆开阵势，于禁也示意全军准备。

豫州军骑兵开始起速，于禁忽然感到天色一暗，他迷惑的抬头，猛然看见一颗巨石从天而降，堪堪落在离自己五米左右的距离，于禁眼睁睁的看着与自己朝夕相处的十几个亲兵瞬间化成肉泥，一只断掌正好落在马前。于禁口中喃喃道：“这好像是投石机啊！怎会如此？”他心中一寒，转头看向大军左侧。

曹军大阵左右两侧皆是高山，但据道路甚远。于禁开战前曾派兵查看，这两侧多为悬崖，又在弓箭射程之外，对自己不会造成什么威胁。可这时，左侧山崖之上，徐庶正好整以暇的指挥着数十人按部就班的发射投石机。为了把这架投石机运上山顶，徐庶可费了不少心思。由工匠将其拆解分批运上隐蔽起来，待于禁攻城之时才开始组装。至于石块，山上到处都是，随用随取，非常方便。于禁抬头眼睁睁看着一块块石头慢慢悠悠的落在自己大军头上，简直欲哭无泪。

虽然石块攻击面积不大，射速又慢，伤亡其实没多少。但是死不可怕，等死才可怕。为了抵御骑兵冲阵，曹兵采用了数阵，密密麻麻的士兵彼此依靠动弹不得，这也意味着一旦石块对准自己，就只能闭目待死了。

一块、两块、三块……终于，曹兵绷不住了，互相拥挤着要躲避石块，密集的阵势出现了松动。正在这个时候，以赵云为箭头，八百骑兵利箭一般直接扎入了大阵，撕开了一条口子。进入阵中之后，赵云领着骑兵专门找弓弩兵进行攻击，杀得曹兵狼奔豕突，互相拥挤踩踏死伤者不计其数。于禁领着亲卫军开始还尽力稳定军心，待得又一块石头砸在于禁身旁时，于禁也坚持不住了。这仗没法打了，头上的投石机就像死神发奖券一样，奖品是孟婆汤一碗，地府一游，太吓人了。

曹军虽败，赵云却一点也没有放松。他虎目圆睁，仔细观察着战场变化，一旦发现有曹军校尉试图聚集士兵，就率领骑兵将其冲散，接连斩杀了数名曹军将领，终于彻底浇灭了于禁的最后一丝希望。看到败局已定，于禁命副将晏明率领三百亲兵断后，自己则回马试图收拢溃散的曹兵。三百亲兵面对奔涌而来的骑兵丝毫不惧，在晏明一声令下，三百杆标枪飙射而出。幸亏赵云机警，在冲杀之际丝毫没有放松警惕，发现异动立刻率领骑兵跑了一个弧线，勉强避过晏明的这次无差别攻击，但依然损失了数十骑兵。

看着手下倒在血泊之中，赵云大怒，长枪一挥，率领骑兵冲向晏明。晏明一晃三尖两刃刀，面对赵云长枪丝毫不惧，一刀劈向赵云，竟然直接使出同归于尽的打法。赵云哪会让他如愿，脚下一踢，座下龙驹默契的向侧方一躲，让过来刀，长枪一刺，借助马势，洞穿了晏明的咽喉。虽然主将战死，但三百亲兵死战不退，终于成功延缓了赵云的攻势。

于禁一边收拢残军一边后退，眼睁睁看着手下亲兵倒在血泊之中，于禁的心在流血。可是当务之急，是要将大军重新集结，才能够逃出豫州骑兵的追击。否则，自己兵力虽多，但一盘散沙只能是挨宰的份。于禁使出浑身解数，终于收拢了一部分士卒，大约有两千多人，恢复阵型缓慢后退。随着士卒逐渐镇定下来，越来越多的曹兵汇入阵中，眼看这阵势越来越大，于禁心中多少有了些底气。正在此时，忽然异变突起，正在后退的士兵齐刷刷的落入了一个个大坑之中。同时，两侧山林突然起火，一时间黑烟滚滚，火光冲天，其中夹杂着战鼓声起，似乎有无数豫州军就要从这黑烟之中冲出，将曹兵撕个粉碎。

屡受打击的曹军终于彻底崩溃了，刚刚成型的阵型瞬间溃散，数千曹兵跑了个漫山遍野。这也让追赶到此的赵云抓了瞎，自己兵力还是太少，看到漫山遍野的曹兵，不知道追谁为好。于禁已经放弃了转败为胜的念头，脱盔弃甲，令手下倒拖帅旗，混在溃散的士卒之中，逃之夭夭了。此时，魏延和裴光也率兵赶到，加入了收降曹军的队伍之中。

徐庶从山上赶了下来，到了赵云身边，喜道：“赵将军威武！”

赵云轻轻一笑：“还是多亏了主公和军师的计策，才能有如此大胜。”二人相似而笑，尽情享受着胜利的喜悦。

待得魏延和裴光赶到，赵云和徐庶将此处事务交于二人处理，留下伤员，领着剩下的五百骑兵南下支援裴行。魏延看着远去的赵云，心中说不出的羡慕。身在刘表手下，何时有过这种威风？一时间，他是真的有点想留到豫州军中了。

于禁领着残军一口气跑出去三十多里，见豫州军不再追赶，才停下来收拢士卒。等到清点完损失，于禁眼泪都快出来了。一万大军啊，如今只剩下两千残兵败将，连副将晏明也一命呜呼。于禁一方面抓紧时间退守汝南，另一方面派人火速向曹操报信。

此时，安乐城外，曹操胸有成竹的看着安乐城。他在等，等着于禁攻陷宛城的消息传来，再以最小的代价拿下这座城，等抓到裴行，先让他做了太监，以报阵前相辱之仇。安乐城头，裴行也在等，却不是等赵云，而是等待另一个人的消息。

淯水河，眼见天色渐暗，甘宁水军将大船上数百匹战马送上了岸。甘宁对着手下大声说道：“锦帆儿郎，世人皆知我等水上蛟龙，勇猛无敌！今日，我要让世人知道，锦帆儿郎到了岸上也是猛虎！同样不可小觑。众将士听令，随我斩杀曹贼！”甘宁翻身上马，长刀一举，当先冲了下去。身后锦帆士卒纷纷跟上，经过几天突击训练，这些锦帆将士已经勉强能够策马奔腾，但要正面对抗曹军虎豹骑，估计还差点火候。不过，锦帆营本来就是作为奇兵使用，面对实力雄厚，狡诈多变的曹操，裴行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希望能够给曹操一个惊喜。

夜色撩人，曹操却有些睡不着。多年征战让他觉得心中似乎总有一些不安，这感觉似曾相识。当初也是在这南阳大地上，自己正在和张绣的婶婶做亲切友好的交流活动之时，就有过这种感觉。那一仗，折了大将典韦，还失去了自己一直用心培养的接班人——长子曹昂，想想就心痛。这时，外面一阵脚步声响，随后郭嘉声音响起：“丞相，郭嘉求见。”

曹操闻言赶快迎了出来，却又被郭嘉拉近了帐中。郭嘉急道：“丞相，我军中计了。于禁将军来报，赵云忽然出现在了鲁山，将其杀得大败。现于将军仅余两千士卒，已经退守汝南，还请丞相多加提防！”

“啊！这安乐城中赵云难道是假的？这小贼竟然奸猾如此！”曹操闻言大惊。

郭嘉道：“主公勿忧，赵云虽然已经南下，但其兵力不多，威胁不大。不过，于禁将军一败，裴行可集中力量防御我军，再行围困之计已无任何意义。如今，我有一计，或许可以败中取胜。”

“噢？奉孝速速道来！”

“于将军兵败，裴行早晚必得到消息。不若我军放过安乐城，留虎豹骑牵制裴行骑兵，其余大军北上，先克鲁山，则我军进可攻宛城，退可守汝南，可立于不败之地。”

“好，奉孝在此，乃我军之福也！”随后曹操立即下令各军准备连夜拔营，力图以最快速度北上鲁山。

一旦曹军成功北上，裴行将面临着一个比较尴尬的局面，守安乐已经无任何意义，而尾随曹军则要和人数占优的虎豹骑正面一战，裴行会如何抉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