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6章 迟来的新娘

夏去秋来，又是一年中秋节到了。

虽然对外平时很低调，但中秋节却是R局很重视的节日，要欢庆一下的。

在总局军属基地大院内，很多特勤官兵几年、或更长的时间不能回来和家人中秋团聚，局里都会以大家庭聚会的形式过中秋节。这是R局有了军属基地数十年来独特的传统，也被大家习惯和期望的。

整个大院张灯结彩，喜气洋洋。自从“蝮蛇行动”结束，曲耀和李同心给刘江、李倩张罗完婚礼后，赶紧回到总部，筹备这次隆重而极有特色的中秋节。

R局这支部队没有专业文工团，还是沿袭战争年代习惯，以特勤和军属中的文艺骨干为主，自娱自乐，其实也蛮受战友和军属们喜欢的。节假日期间，还经常组织到基层一线单位巡演。

曲耀就是这支文艺小队伍的队长，兼总指挥、总导演、男女主角。曲耀是个好强的人，创作出好的节目，就扭着局领导要求参加全军的汇演。虽然是保密单位，领导也不能剥夺军人的正当权利呀。

当年曲耀创作的双人舞蹈《母子孔雀》，在院内引起轰动。曲耀和小阿慧，在舞蹈中表现出的母子情深双人舞，和原生态、正宗的南亚孔雀舞蹈，实在太动人了，到现在都还是保留节目。

这个舞蹈在全军汇演上也获了奖，奖状也发到手中，但获奖单位却写的是别人的。不用解释，曲耀这个老战士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伤自尊了，之后也再不提参加汇演的事啦。

本来R局的战士们就像大森林中的孔雀，再美，其实也没几个人知道的。

下午三点，老普陪阿玉乘专机来到总部，一进军属基地大门，欢迎的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原来这是迎亲的架势，所有在家的战友和军属，都来看望、迎接这位传奇的异国新娘。

李同心、曲耀和岩过迎着军用吉普上去开门，老顽童大声止住要下车的阿玉，叫新娘脚不能沾地，然后把岩过推了上去。

岩过今天的装束，对有军人情结的所有男人来说，就是帅呆了。

他刚调任升职为R局参谋长，少将军衔。崭新的将校服、耀眼的徽章、奖章，加上成熟健壮、利落的身板，在秋日斜阳下，整个人都熠熠发光。

看得尹卫双眼又开始迷茫了，被师傅曲耀盯了一眼，赶紧收了回去。

岩过一把抱起阿玉，像一朵云，把她捧走；这是两人在二十多年里，无数次幻想、期待的瞬间。

阿玉双手紧紧合围住岩过壮实的颈脖，轻轻唤了声“仔过……”，就把脸深深埋进岩过的怀中。

在众人的呼拥下，进了岩过的住处。

这是套老式的单院平房，红砖红瓦木地板，连空气都是五、六十年代苏式的。由于是在远郊，没有受到蓬勃发展的房地产影响；场地宽敞、空气清新，绿色植物也多。

阿玉虽然在我们国家生活了20多年，去的地方也不多，第一次看到这么美丽的地方，感受很亲切；加上战友的军属一手北方漂亮剪纸贴画，把屋里门上装点得生气勃勃，很是新奇。因为她们T乡也有这个工艺，内容和技艺风格完全不一样。

曲耀带着阿玉参观完住的地方，又去看厨房。阿玉悄悄问曲耀：“阿姐，我什么时候能见到我的阿慧？我都等不及啦。”

曲耀开玩笑道：“我说大美女，刚见了老公还不够呀？今天是你结婚的大好日子，别老是孩子、孩子的。咱闺女正在忙工作，今晚你就能见到。”

岩过调回总部后，按“黄金娃”方案实施步骤，阿慧破格提拔为灰刃一号指挥官，中校军衔，跻身R局有史第一个女性天王。灰刃三号老普，在即将退出一线的最后三年，主要辅助阿慧工作。

因为是全家人团圆，阿慧也受命回到总部；在曲耀的策划下，她要给母亲一个惊喜。

夜幕降临，总部大礼堂，中秋晚会即将开始。

局领导陪军队原分管首长坐前排，岩过和阿玉安置在嘉宾席中间。阿玉按曲耀安排，穿上了漂亮T装，始终依偎在岩过身旁。

局长鈡刚做开场讲话：“尊敬的军属们，亲爱的战友们，今天曲耀同志精心为中秋晚会，创作了一个真实、优美、动人的舞蹈剧；由我们的军人和军属一起演出的。这个舞蹈剧在彩排时，受到军队首长的大力赞扬和支持，并派军队乐团为我们的演出伴奏，大家鼓掌感谢！……”

序幕拉开，曲耀画外旁白：“20多年前，境外金三角，泼水节的一天。我们的四位战友正好在这里执行任务……”

葫芦丝音乐引入，舞台上，一大群T族男女在水边嬉戏泼水，场面甚为壮观欢快。四位着T族装扮的青年融入到泼水中。其中一位青年和一位美丽的姑娘展示着舞姿，对泼着。

这位美丽的姑娘就是R局一枝花、阿慧扮演的。观众都很熟悉、喜欢她，场下一片掌声。

阿玉说：“这小姑娘真美，T族舞也跳得这么好……”

其实在小阿慧长大以后，阿玉就主动提出放弃探望阿慧，不愿每次让单位为她花那么多钱，她已经很放心阿慧在那里成长了。谁想女大十八变，现在认不出来了。由于曲耀打过招呼，岩过也装着没听到阿玉说的话，但脸上充满幸福。

曲耀画外旁白：“就在这时，国际敌对势力特工的狙击枪已瞄准了他们，一场以我们特勤小组战士为目标的伏击战，开始了。”

舞台背景变成灰黑色，枪声震动全场；三位战友在慢动作中倒下，另外一个战士在躲闪中掩护着群众和美丽的姑娘，随后勇猛地连续击杀围上来的八个敌人杀手……

阿玉一下看懂了，浑身发紧、微微颤抖，仿佛回到了20多年前、那个惊心动魄的现场。岩过紧紧地抓住她的手……

这段战斗搏击舞蹈，曲耀充分利用特勤战士的真实顶尖武功，稍加排练做出来的，看得观众都屏住呼吸了，音乐也非常给力。

当一片弹雨扫过，战士缓缓倒入水中。躲在暗处的美丽姑娘，不顾身边子弹激起的水柱，拼命在水中寻找战士。当战士浮出水面，姑娘用身体护住，但怎么也拖不走昏迷、沉重的他。

聚光灯照在姑娘无奈的脸上，经过一段内心挣扎的舞蹈，她毅然扯掉筒裙，系住战士，艰难地在水中拖行……

岸上追来一敌人，一声枪响后音乐骤停：姑娘中弹前扑，定格，成雕塑状。

曲耀在聚光灯下手握话筒，来到姑娘身边，指着她说：“这是一位异国他乡、素昧平生的美丽姑娘，她救下了我们的特勤战士，自己却倒下了……。”

“全体都有，让我们向她致敬！”曲耀带头行军礼，场下的军人都站起来，对着舞台上敬礼。岩过也在其中，泪流满面；身旁的阿玉仆在他肩上，蒙面痛哭。

台下一位军属站起来，哭着高声喊道：“曲耀导演，不能让她牺牲呀，她还那么年轻、那么漂亮……呜呜。”

曲耀向台下回答道：“对，这位大姐，我们不能让她牺牲！这个美丽的姑娘又从水里挣扎站着起来，带伤继续拖着战士在水中前行，鲜血染红了水面……”

舞台上剧情继续下去，直到姑娘的哥哥赶来，把他们俩一起救走。第一场落幕。

第二场，是金三角武装追到寨子索要伤员，全寨民众与匪徒抗争、周旋，掩护受伤战士的情景。落幕时，全场站起来为异国乡亲鼓掌、感谢。

第三场，是这个舞台剧的**。曲耀直接使用了《沂蒙颂》的舞蹈和音乐。

舞蹈中，阿慧身着红色T族服装，在那个山洞中，为战士熬药、喂汤，直到两人产生深深地爱恋，和在佛前爱的誓言。

这一场的双人舞，表现了R局特勤战士和T族姑娘真实、浪漫的内心美，直击所有观众心田。就像曲耀旁白说的，“谁没有年轻过呢？”

第四场，曲耀全部按照当时的真实场景、情节，进行了舞蹈和音乐编排。当被救战士伤愈后离去时，美丽的T族姑娘昏倒在地，被父亲抱起瞬间、舞台定格。

曲耀走到前台问：“这样的结局大家满意吗？”

台下齐声回答：“不满意！……”

“那应该怎么办呢？”曲耀问台下；台下特勤军人这边没人回答，因为他们知道没得选择；这边军属们纷纷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留下来……”；

“带她走……”；

“让他们结婚……”。

“姐妹们，这些问题我们请今天在场的老首长，给大家回答吧。”

全场起立鼓掌，一位白发老将军精神抖擞地站上舞台，指着在台上回头一瞬间被定格的战士道：“尊敬的军属们，他是不能留下的；他是特勤战士，一辈子身负的责任，就是保卫国家和人民安全，不能为了爱情半途而废。想想你们的丈夫，有谁为了爱你们而跑回家过小日子的？一个都没有吧？”

全场一片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