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斗智斗勇（四）

原来，曹操率军北上宛城之时，郭嘉献上一计，言道：“裴行过往作战，多为主动出击，鲜有被动防御。今我两路大军伐之，皆为明招。欲破裴行还需有暗棋配合。不若派遣一军，借道新野，命刘表派水军配合将其经汉江西进绕过豫州军防线，伺机直袭宛城，必可破敌。”

曹操闻言大喜，为了保险，特派夏侯惇和夏侯渊两员大将，领两千骑兵出发。这夏侯惇素有凶名，当日在徐州**，他执行的最为坚决。也是该他倒霉，与吕布交战时被骁将曹性射瞎了一支眼睛，好生安定了些时日，在屯田中颇有建树，倒是开发了一项新技能。夏侯渊更是一员猛将，擅长奔袭作战，此二人配合，曹操显然是动了一番心思。

二人领命而去。新野文聘接到曹军使者，心中对曹操的命令口气颇为不满，不过事关紧急，还是上报襄阳。刘表还在病中，听到这个消息，倒是颇为振奋，责令荆州水军全力配合。夏侯惇夏侯渊二人率兵乘船昼伏夜出，经汉水、淅水，直到郏下附近才上岸。上岸之后，更是悄然行军，为防止暴露，一路上遇到的军民百姓无论老幼格杀勿论，这才消无声息的来到宛城附近。

二人见宛城兵马虽然不多，但防备却极为严密，四座城门竟然只有西门开放。虽然骑兵不擅攻城，但要让二人就此回军，也颇为不甘。最后，夏侯惇出了一计，由他亲自率领十几个亲兵扮成百姓，只要能够靠近城门，他有信心出其不意抢占城门，守上一时半刻，待夏侯渊领兵杀至，就能够攻破宛城。

果然，豫州军没有防备之下，被夏侯惇杀了个措手不及。这独眼货果然勇猛，带着眼罩，手持大刀，颇有加勒比海盗的风范，顷刻间杀散了城门守兵，打开了城门。远处夏侯渊见兄弟得手，一声呼哨，两千骑兵如猛虎下山一般冲向宛城。

千钧一发之际，陈到堪堪赶到，率领数十名亲兵和夏侯惇战在一处。双方均知胜负就在顷刻之间，拼劲全力，更不惜以命换命。不过陈到与夏侯惇一交手，就知道这独眼家伙不好对付，眼见曹军骑兵将至，急得直欲喷火，把心一横，就准备拿出压箱底的功夫与之拼个同归于尽。

正在此时，后方忽然传来一个声音：“陈将军，速速散开！”陈到回头一看，心中一喜，连出数招，勉强逼退夏侯惇，随即指挥亲兵退往城门洞两侧，放开道路。夏侯惇压力骤减，心说豫州军不过如此，多半吓跑了吧。待陈到闪开之后，出现的场景差点没让他把唯一的一个眼珠子瞪出来。只见一个文士打扮之人指挥着数十弓兵排成两排，一支支箭头正对着城门洞。只见这个文士手中鹅毛扇一摇，士卒开弓放箭，对着城门洞来了个三轮齐射。好在夏侯惇自从丢了一只眼睛之后，对弓箭颇为敏感。一见此景二话不说再也不顾及身份，连滚带爬的退出城门洞。他手下的亲兵可没有这么好运，为了掩护他均被射得如刺猬一般。陈到向那洋洋得意的文士树了个大拇指，迅速指挥士卒观赏了城门。原来，这文士正是杨轩，恰好赶来与陈到有事相商，看到此景迅速组织几十名弓兵列成阵势，才险险击退了夏侯惇。

夏侯渊紧赶慢赶，还是晚了一步。待其杀到城下，见城头之上豫州军士卒越来越多，只好救了夏侯惇，无奈退去。二人正在商议下部打算，手下禀报军师传来消息，曹操大军已经退往汝南。二人没想到曹操败得如此之快，一时陷入了沉默。

良久，夏侯渊道：“如今退兵已然不可避免，但如此退去我不甘心啊！”

夏侯惇道：“要不是那员将领，你我早已攻入宛城。裴行麾下赵云、张绣皆当世名将，连这不知名的将领都有如此本领，假以时日，必成丞相劲敌。”

夏侯渊道：“既然行迹已经暴露，我军不如直接奔袭鲁山，破了此关，再回汝南，也算一解心中恶气。”

夏侯惇一独目射出凶光，狠道：“不能便宜了裴行，不屠上几个村庄，难解我心中恶气。”

夏侯渊明白自己兄弟脾性，对此倒也不以为意。大军再次出发，宛城附近百姓遭了秧，其经过之地，如蝗虫瘟疫，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待裴行接到陈到传讯，飞奔而回时，面对满目疮痍，心中恨急。随着裴行一声令下，豫州军上下均将夏侯惇和夏侯渊列上了黑名单。不过夏侯渊确实不愧曹营“飞将”之称，一日之内奔袭鲁山。可怜魏延、裴光一心防御汝南方向，对身后之敌毫无防范，被其一冲即破，损失惨重。待裴行追至鲁山，发现自己苦心经营的重要关隘几乎被付之一炬。

面对身上伤痕累累的魏延和裴光，裴行也没有多说什么。夏侯兄弟出现的颇为突然，裴行和徐庶商议半天，判断荆州刘表必然参与其中，因为只有水路才能够完全避过豫州军探马，悄无声息的接近宛城。

裴行后怕不已，若是自己正在与曹军激战之时，这支奇兵攻占宛城，或是袭击自己后方，导致军心不稳，此战必败。魏延拿着面具无精打采的来见裴行，这鲁山终究没有守住。看着讪讪说不出话来的魏延，裴行说道：“魏将军已经立了大功，若是想回归荆州，那就此去吧。”

魏延想着这几日和豫州军并肩作战，与曹军硬碰硬的拼了几场，着实痛快，心中竟然有些不舍。他想了想，对裴行说道：“裴将军，在下终究没有守住这鲁山。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待以后再立下战功，我再回不迟。”

裴行表面上客气了几句，心中早已乐开了花。吩咐鲁山就依然由魏延镇守，务必重建这一重要关隘。而裴光则跟随自己回宛城。魏延看到裴行如此信任自己，心中感动，心中对于豫州军更亲近了几分。

裴行安排完鲁山事宜，留张绣率领两千骑兵驻守安乐城，率领其余众将返回宛城。此一战，豫州军虽然损失不小，但毕竟击败了曹操。而相继击败刘表、曹操之后，豫州军已经成为天下不可小视的一种力量。

曹操率军返回汝南，不久夏侯兄弟也带兵返回。曹操心情不佳，聚集众将反思此次兵败的原因。于禁、曹仁和夏侯兄弟面面相觑，以优势兵力打成这个样子，确实没有什么面子。良久，还是郭嘉说道：“丞相，我军虽然暂时撤退，但兵力犹存。尤其是夏侯惇、夏侯渊二位将军将鲁山关隘付之一炬。今我等可重整旗鼓，以堂堂之兵，力压宛城，迫其与我消耗，定能战而胜之。”

曹操点头：“不错，军师所言甚合我意。传令三军，休整三天，再伐汝南。”正在这时，外面有探马急报，郭嘉接过来一看是大吃一惊，忙将情报呈给曹操。曹操一看，双目一挣，半天不语。

良久，曹操道：“子孝，你领一万精兵镇守汝南，以守为主，莫要轻易进攻。夏侯渊，你领两千骑兵，速至徐州。其余诸将，随我返回许昌，再做打算。”

原来，探马来报，孙策采用关羽之计，引淮水灌寿春。寿春已然被破，守将李典不得已，率领残部退往徐州。好在江东军攻占寿春后，忙于救水善后，并没有全力追击。而且此水计一出，江东军在寿春民心尽失，要想短时间内站稳脚跟也不容易。若此时曹操未攻击宛城，则尚可率军前往，还有机会收复寿春。如今，只得先休养生息，以防御为主，待实力恢复之后，再行定夺了。

裴行接到江东军攻占寿春的消息之后，虽然知道如此一来，曹军必然不会再攻击宛城，但心中并不轻松。闻知关羽用了水计，心知不知有多少寿春百姓为此家破人亡。在这一刻，裴行心中豪气猛升，若自己实力够强，甚至一统天下，是否就能够让这大汉百姓免收战争之苦呢？也是从这一刻起，裴行不再随意而安，而是有了心中为之努力奋斗的目标。

此时，寿春城头，张飞张翼德茕茕孑立，手提一坛烈酒，欲一醉解千愁。想当初，和刘备关羽结拜，为恢复汉室而战，虽然转战多年，无立锥之地，可问心无愧。可不到一年时间，大哥横死，二哥也变了，竟然能用出水攻之计。看着**中挣扎求生的百姓，一具具尸体随波逐流，进入寿春之后更看到那一双双敢怒不敢言的眼睛，张飞茫然了。他不想去参加江东军的庆功宴，只想一个人在这里和大哥说些心里话：“大哥，你知道吗？弟弟想你了，你怎么就那样去了？二哥已经变了，他心中只有复仇，可这样做真的对吗？大哥，你在天之灵，我该何去何从？”夜色渐浓，月亮躲入了云中，似乎也不想打扰醉倒在城头的迷茫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