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铁索横江

前方战船忽然追尾，吓得张允所乘的楼船紧急停船。船剧烈摇晃了几下，把张允吓得不轻，忙令手下前去查看。片刻之后，手下来报，前方似乎有十几根铁索横在淯水之中，观其深度对小船并不影响，但是艨艟战船吃水较深，前进不得，更别提楼船了。“铁索横江？”张允闻讯大惊失色，忙令手下不惜代价去砍断铁索。不过那铁索每根都有胳膊一样粗细，荆州军什么时候能砍断就不知道了。一时间荆州水军中打铁之声大作，倒是奏出了一出另类交响曲。

淯水东岸，楼船投石机射程之外，裴行乐呵呵的欣赏着这嘈杂的交响乐，对身边的王月半说道：“王校尉，做得不错，为你记上一功！”王月半点头哈腰，笑呵呵的道：“谢主公！”原来这铁索就是王月半手下工程营的杰作。这位摸金校尉没机会下墓，将所有精力都放在笼络各种工匠人才方面，两千工程营被他打理的井井有条。裴行私下里都暗叹，曹操人才何其多也，一个小小的摸金校尉都这样了得。

既然张允忙得这么热闹，裴行也准备多送他一些礼物。一声令下，赵云、张绣领着手下骑兵在淯水两岸对着被困在水中的荆州水军练起了骑射。一时间荆州水军再也顾不上打铁，纷纷寻找掩护，并开始还击。此时，王月半也指挥着手下将三台投石机组装完毕。这三台投石机是工程营将士仿造缴获的那两家投石机制作而成，经过不懈努力，其精度和射程都有了一定的提升，最起码比船上的远得多。密密麻麻的战船铺满了淯水，王月半一声令下，一通石头下去，瞬间就砸坏了荆州军三艘战船。

眼看战况不利，再打下去别说报仇了，自己说不定都得搭到这里，张允下令全军撤退。荆州水军顶着箭雨艰难地完成了转向，开始撤退。将将驶出去一里多地，最前方的战船轰地一声，完成了一个高难度的前滚翻，直接倾覆在了河里。既然前方有铁索，裴行怎么会忘了后方呢？王月半手下早就布置好了十几条同款铁索，沉在水底，做好隐蔽。待荆州战船通过之后，就将铁索升起。荆州水军撤退心切，兼之顺流而下，速度奇快，这下损失比刚才更大。

眼见荆州水军被困在这片小小的水域之中，豫州军开始好整以暇的玩起了远程攻击的训练。这么多战船挤在当中，闭着眼也能够命中目标，把张允气得哇哇大叫。再这样下去，自己五千水军早晚要完，张允把心一横，见淯水西岸豫州兵马较少，命令全军向西靠岸，上岸结阵，欲逃往樊城。

眼见荆州水军上岸，淯水西岸的豫州骑兵稍一阻挡就一哄而散，瞬间消失在远处，只留下一片尘埃。张允没时间想着为什么豫州骑兵战力忽然下降，见前军顺利，也急忙跟着来到了岸上，开始整顿军队，统计伤亡。这一统计不要紧，五千水军竟然已经伤亡上千，张允不由心下黯然，损兵折将，还未有寸功，这下回去，估计蔡瑁都保不住自己了，还不得被刘表生吞活剥了？张允想来想去，为今之计，只有进军樊城了。若能保樊城不丢，说不定可以将功赎罪，好在此处离樊城不远，两个时辰即可到达。于是张允先派亲兵持手令向樊城求援，令霍峻出兵接应，自己率领手下残军向樊城进发。

荆州水军一上岸，远处的锦帆营就在甘宁的率领下来捡取战利品，看着三艘楼船、数十艘艨艟、近百艘小型战船，甘宁乐得鼻子都冒泡了。心说，跟着主公打仗就是痛快，伤亡不大，小船换大船，划算！接收了战船，甘宁赶忙令手下利用战船搭成了浮桥，豫州骑兵飞速过河，去找张允麻烦去了。

张允本以为能够顺利到达樊城，再图转机。可惜这货着急跑路，连战船都忘了销毁，不但让甘宁捡了便宜，更极大的方便了豫州骑兵。白马义从、西凉骑兵呼啸而至，在离樊城三里处追上了张允。张允一面拼死抵抗，一面指望着樊城出兵帮忙。他眼巴巴的看着樊城方向，执着的造型犹如望夫石一般无二。城门终于打开了，张允心中一喜，努力向前突围。不过此时城中士卒似乎看到豫州骑兵已至，稍一犹豫，竟然又缩了回去。不久城头之上打起旗号，大致意思就是请张允尽量向樊城靠拢。

张允心里把霍峻祖宗十八代都骂上了，心说我要是能靠拢，还要你救？但凡进了樊城，一定要拿下这霍峻的脑袋，以出心中这口恶气。奈何这货实在是坚持不到樊城了，数千骑兵围攻之下，荆州军一炷香的时间都没有坚持到底，就彻底崩溃了。大批士卒开始跪地投降，张允见突围无望，欲拔剑自刎。剑到了脖子边，又犹豫起来。想放下吧，周围亲兵眼巴巴的看着，又有些下不来台，心中暗骂这剧本不对啊，身边亲兵不应该拦着自己，再拼死为自己断后吗？他哪知道，自从上一战他情急之下用亲兵挡箭保命，手下亲兵就对他有些敬而远之了。如今看这位将军好死不死的学人家自刎，都抱着看戏的态度默默关注着，就差设庄开赌这剑是否会抹下去了。这时赵云拍马赶到，看到此景差点笑出来，心说这张允摆这造型是什么意思？以死明志？那你倒是动手啊！不过裴行特意对赵云交代过张允另有他用，务必留他一命。赵云勉强忍住笑容，随手一枪将张允手中长剑挑落，终于消除了张允的尴尬。

双方初战，豫州以微弱代价全歼荆州五千水军，俘虏张允以下两千余人，大获全胜。随后全军在樊城守军的注视之下大刺刺的东进，似乎根本没把樊城当回事，全部精力都放在了新野文聘那里。站在城头的霍峻看着远去的豫州军，心中是五味杂陈。

历史上的霍峻虽是蜀汉名将，但其事迹较少。在刘表手下没什么名气，在刘备手下守葭萌关，以数百士卒成功抵御了万余大军进攻，就此一战成名。和原先历史中的一样，此时霍峻在刘表手下依旧声名不显，若不是王威战死，蒯良知晓其本领，极力推荐，他也没有机会担任樊城守将。如今豫州军南下，霍峻以为自己名声小，樊城兵力单薄，豫州军必然会全力攻打自己。为此，霍峻特意招来家乡的三百部曲，率领五千荆州士卒将整个樊城打造的风雨不透。他有信心，就算裴行两万大军拼光了，樊城也不会丢。可他没料到张允的水军会败得这么干脆，这么彻底，而裴行对自己似乎不屑一顾，根本没有打樊城的注意，害得自己白白准备了诸多手段。

眼看豫州军抓住了张允，扬长而去，身边副将对霍峻说道：“将军，此番我等坐视张允将军被俘，若主公知晓，恐对将军不利。不如我们出城做做样子，也算有个交代。”

霍峻苦笑道：“我何尝不知，但豫州军骑兵犀利，我军均为步卒，守城尚可，出了城池那就是待宰的羔羊，根本没有能力救张将军。况且兄弟们的命也是命，为不可能的事情枉送性命，只为给主公一个交代，那不做也罢。”手下闻言均拜服。

话虽如此，霍峻心中还是不安：“素闻裴行诡计多端，徐庶足智多谋，这次又打得什么主意？”霍峻忽然对守城的信心没有那么足了。

赵云将张允压至裴行大帐，裴行笑着对张允说道：“张将军一向可好？”

张允抬头怒喝道：“要杀就杀，不必多言。”

赵云上前低声将张允被俘前的事情告诉裴行，裴行闻听轻轻一笑，叹道：“素闻张将军乃荆州支柱，果然如此忠贞不屈。罢了，本来还有事请将军协助，既然如此，拉出去杀了，送还襄阳，以成全将军之名。记住，勒死就行了，给张将军留个全尸！”手下轰然应命，当下有两个亲兵上前拖起张允就往帐外走去。

张允一句豪言壮语出口，本打算裴行劝上这么一劝，自己再就坡下驴，也算有几分颜面。哪知道裴行竟然不按套路出牌，眼瞅着自己救被拉出大帐了，生死关头之际，什么脸面都不需要了，张允大喊道：“豫州牧饶命，我愿协助将军，万死不辞。”

“那怎么好意思？岂不是委屈了将军？”裴行笑道。

“不会，不会，能为豫州牧效犬马之劳，乃是我的荣幸，荣幸！”

裴行见折腾的差不多了，对亲兵说道：“那就请张将军回来吧。”看着站在那里哆哆嗦嗦的张允，裴行心知这下吓得不轻，说道：“张将军，如今新野乃文聘驻守，劳烦将军写一封劝降信，让文聘开城投降，否则将军性命不保，如何？”

张允一听还有生命危险，一张脸垮了下来。这架势不写不行啊。根据裴行的意思，写好了信，张允一脸谄媚，恭敬地说道：“那樊城守将霍峻，是否也需要我写信劝降？”

裴行道：“张将军有心了，不过霍峻将军早已……那个，樊城就不需将军操心了。来人，送张将军下去休息。”

张允心中一惊，莫非霍峻已然投降？怪不得今日见死不救，张允对于霍峻的怒火再次熊熊燃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