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挑拨离间

裴行见张允目光闪动，心知已经在其心里埋下了怀疑的种子，只需待其生根发芽，自己就可以收获胜利果实了。裴行心中暗乐，吩咐手下将此信送入新野。

文聘这一天过得纠结不已。上午在新野城头听到淯水方向杀声震天，知道荆州终于派水军来援，心下激动。不久，见城下豫州军大营军马调动，文聘还有心出城偷袭。不过慑于豫州骑兵的超强机动力，文聘思考再三，还是放弃了这个诱人的想法。裴行也确实让吕玲绮在暗处准备，只要文聘敢出城，就让其回不了新野，文聘的谨慎还是救了他自己一命。此时，天已过午，又看到豫州军马回营，还押回来了不少荆州士兵，文聘的心就凉了半截。本来以为荆州最起码在水军方面还占有优势，如今一看，还是不行啊！

文聘正在发愁，忽然城下有一豫州小卒打着白旗缓缓靠近，言有书信相送。文聘摆了摆手，让士卒放下一个篮子。那豫州小卒将书信放于篮中，转身就走，生怕后面射出冷箭，那就死得太冤了点。文聘打开书信一看，瞬间就知道荆州水军兵败的原因，至少有一半在这倒霉的主将张允上。不禁心中暗暗埋怨刘表：“上次张允败得还不够惨吗？若是蒯良领兵，甚至是蔡瑁，都比他强的不是一点啊！”不过文聘也知道张允毕竟是刘表亲戚，自己虽然也深得刘表赏识，但毕竟不能和其相比，所以面对这封张允所写得劝降书，文聘也非常头疼。若是张允因此死于阵前，自己少不了得去刘表面前解释。文聘心中甚至有些后悔刚才为何不提前一箭杀了那豫州士卒，收不到信就不用纠结了。

如今豫州军围三阙一，城内民心军心都不稳，许多居民出城避难，豫州军倒也不拦，有时还施与一些钱财干粮，倒是颇得好评。文聘心知豫州此举乃是收买人心，不过自己也可加以利用。经过再三思量，文聘觉得只能将此情况报与襄阳刘表定夺了，遂写下一封书信，交于手下亲兵，令其混在出城南逃的难民之中，趁机回返襄阳。

自书信送至城内之后，裴行就吩咐裴光时刻注意难民，务必要将混在其中的士卒找出。裴光兴致勃勃的率领一众手下时刻盯着南门动向。忽见城门一开，果然又放出来一批难民。看一众手下跃跃欲试，裴光悠然道：“莫急莫急，先在后面慢慢坠着，等这群难民分散开来，直奔襄阳的多半就是送信的了。”一众手下顿时纷纷高呼：“老大英明！”让裴光颇为自得。果然，裴光等人悄悄跟在难民身后，见其中两人直奔襄阳方向，一拥而上，将其擒获，搜出了信件。裴光回到大营，将信件交于裴行，获得了后者的高度称赞，一时得意洋洋，看得裴行忍不住吼了他一句：“你要控制住你自己！”这才恢复正常。

裴行将书信打开看了一看，递给了徐庶，说道：“军师，文聘果然坐不住了。就劳烦军师将这信改上一改，以备后用。”徐庶接过书信，笑道：“主公举一反三，将这离间计使得出神入化，高！实在是高！”听到徐庶此言，裴行脑中忽然出现“地道战”电影中的经典场景，徐庶那儒雅的形象慢慢和那个胖翻译官重合，那自己岂不是……裴行赶快摇了摇头，将这可怕的设想抛出脑外，说道：“但愿真能如我等所愿，若能减少士卒伤亡，善莫大焉。”沮授在旁闻言，心中将裴行与袁绍相比，最起码在爱护士卒方面，强得不是一星半。原来，徐庶和沮授根据张允的性格，量身打造了一出离间计，欲要算计霍峻。但是经过裴行的发扬光大，将文聘也算在其中，确实让徐庶和沮授佩服不已。

张允此时被囚在一座军帐之中，愁眉不展。裴行对他倒也没有虐待，好吃好喝地招待着。张允想着，依文聘的性格，这位宁死不屈的主，能投降才是怪事。眼见夜色已深，张允忽然听见外面有些动静，起身观瞧，外面忽然闪进来两个人，把他吓得好悬没喊出来。来人忙轻声道：“张将军莫慌，是我。”张允定睛一看，正是其手下亲兵张一，另一人却不认识。张一说道：“将军，随我来。”见张允还在犹豫，二人一把拉着张允出了大帐。

帐外一名豫州士卒躺倒在地，二人引着张允在营中前行，直往人少处前进。行至一处大帐后方，忽然大帐中呼啦啦出来许多人，当先一人正是裴行。张允等人隐在火光暗处，看得明白，那裴行志得意满，似乎是正在迎接来客，张允惊讶地看到那人竟然穿着荆州军铠甲。只听裴行朗声道：“霍将军，久仰大名，今日归顺，实乃我军之幸，快快请进。”说完引着那人进入大帐。眼见周围士卒林立，张允叫苦不迭，大气都不敢喘一口。隐约听到帐中觥筹交错，显然是正在招待来人。听帐中对话，张允不时听到樊城之名，忽然想到樊城守将不正是姓霍？怪不得见死不救，原来早有降心？

里面裴行和裴光正在演戏，裴光一身将军铠甲，倒也威风十足。裴行故意提高一些声音说道：“张允那蠢货，原以为其还有些用处，才让他书信一封劝降文聘。霍将军请看，这是我军截获文聘写往襄阳的信，里面将水军之败全部归于那张允，直言张允误事，他将宁死不降。如今看来，那张允留着也是浪费粮食，待明日押到新野城下，斩之祭旗！以壮军威！”一句话吓得张允脸都白了。

见裴光暗挑大拇指，裴行微微一笑，继续说道：“想那张允不过一溜须拍马之徒，仗着自己是刘表的外甥，在荆州横行霸道。霍将军饱受其压制之苦，空有本领不得施展，想来荆州众将苦之久矣，我这也倒算是给荆州除了个祸害。”

裴光故意含糊说道：“将军高见！”

帐外张允听得脸上阴晴不定，对霍峻、文聘是恨之入骨，心中还在琢磨，荆州中还有谁对自己心怀怨恨？莫非是那老将黄忠？前些时日，来请兵器铠甲被自己好生折腾，对，一定是他。裴行可不知道自己还有意外收获，若然知晓必将全力护送张允返回荆州，有此人才在荆州，何愁荆州不亡啊！

张允强压怒意，耐心等待，心中也是发愁，这要是待到天亮，自己肯定就会被发现。也许是老天帮忙，听帐内裴行说道：“霍将军，你此次返回樊城，若能再引出荆州援军，合力破之，当是大功一件。”另一人说道：“属下知道，必效死力，以报裴州牧知遇之恩！”二人越走越远，身边护卫也随之而去，帐中此时竟似空无一人。此时忽然有一队巡逻士卒往帐后而去，张允无可奈何，大着胆子划开大帐，钻了进去。

幸好帐内真的空无一人，张允四下打量，看主位前桌子上有一封书信，取过来一看，信中将自己骂得狗血淋头，贬得一无是处，落款正是文聘。张允牙关紧咬，将书信收于怀中，待巡逻士卒走远之后，又从后钻出大帐，领着张一两人往营外摸去。

张一领来的那人似乎是对大营布置非常熟悉，一路有惊无险。待出得大营，来到附近一处林中，张允惊喜地看到这里竟然还有十几个自己的亲兵在等候。此时张一介绍道：“这人是我豫州工程营的一个老乡，叫陈二。和我在营中偶然相识，这些兄弟都是和我关在一起的，我与陈二攀上关系，许其金银，才将我等救出。小人放心不下将军，这才求他与我去救将军。”

张允闻言好生安慰了几句，心说还是自己亲兵靠谱，回去一定要重赏。张允更向陈二许下重赏，让其领着一干人趁着夜色，悄悄的向淯水方向摸去。淯水之上浮桥尚在，不过有重兵把守，借个胆子张允也不敢明目张胆的过桥。好歹一行人水性都不错，众人寻一暗处下水，这才得以顺利得度过淯水。

暂时脱离险地，张一嚷嚷着直接回荆州，张允却另有打算。此番损兵折将，张允不检讨自己轻敌冒进，反而将霍峻、文聘恨在心里。他想着霍峻毕竟没有明着投降，自己可先去樊城，趁其不备，将其斩杀，再派人回荆州报信，如此也好有个交代。心中计议已定，张允难得的勇敢了一回，率领手下往樊城方向去了。

张允一行人离开不久，淯水浮桥上悄无声息的过来一支人马，为首一员大将，正是赵云。赵云看着樊城的方向，心里暗暗替霍峻担心。主公如此看重此人，有机会当要保得此人安全。不过转念一想，有陈二在旁，应该无恙。眼见东方红日欲出，赵云振作精神，率军缓缓前行，目标直指樊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