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惊魂途中

他打开了屋门，在前面带路。天已经黑了，依稀能够辨认附近的营房，但没有见着其他军人。我们走到一架直升机附近。他叫我停下等着，并走了过去，与站在直升机边上的余部长说了几句话，然后招手叫我过去，他自己则离开了。

余部长带我上了直升机。他一定认为我是第一次乘坐直升机，为我系上安全带、戴上耳机，没有长官架子，然后坐在我的边上，命令驾驶员起飞。

这是一架较大号的小蜜蜂。后排座位可以乘坐三人，我们坐在后排的前面都有伸出的桌子。余部长的桌面放着手提电脑。直升机刚起飞他就打开电脑，只顾着自己看电脑。在我感到无聊的时候，余部长通过麦克风与我的耳机说话了：“听着，我只送你一程，两小时后你将改乘另外一架直升机，将把你送到……你等等。”

余部长关掉了与我通话的麦克风，从口袋里摸出一部特殊的手机，与什么人轻声通话。这一说就很长时间。他忙他的，我看看窗外，一片漆黑。我闭上了眼睛。

我觉得余部长忽然紧张起来，先是俯身凑近电脑，说话语速加快，然后他按了什么按钮，使得我能从耳机里听到他的声音。他是向飞行员命令直升机转身。

在直升机转了180度后，前面依然是黑暗，只有一个小黄点在那闪烁。我忽然想到了，忍不住问道，“这是不是303仓库？”

余部长回答道“是的，是303仓库。唉，也被炸了。还好，核弹头没有被炸。”

我想也是，如果是核爆炸，前面还是那么小的亮光吗？剩下的弹头应该是被埋在坑洞里了。

沉默了一阵。我忽然感到飞行员前的仪表盘有个红灯在闪烁，飞行员尖叫一声“小心！”我立刻感到直升机在下坠，是关闭引擎的自由落体。正当我疑惑的时候，前方出现一束黄光，由远而近，伴随着尖锐的呼啸声从我们上方掠过，有些小屑火星落到玻璃窗上。

“哼！”飞行员冷笑一声，然后启动了引擎。余部长发话了：“就下降落地吧，我们暂时躲避一下。”

“是。”飞行员控制直升机慢慢下降。我蒙眬见到了陆地，直升机打开了一盏小灯，轻松落地。这是块荒地，地上很潮湿，远处有急流。余部长说，“都下去休息一下吧。”

飞行员关闭了小灯和引擎，召唤我跟着下机。但余部长没下来，还是坐在那用手机与人通话。

飞行员冲我笑笑，掏出香烟，递给我一根烟。我说不会。飞行员自己点了烟，四处望望，对我搭话，“这一定是长江大坝崩溃后，江水冲刷的孤岛。”

“长江大坝崩溃了？”我很惊讶，窝在山沟里的我什么都不知道。飞行员说，“山峡大坝被导弹击中，下游的所有沿江城市都被冲毁。”

“那上海呢？”我来自上海，当然关心自己的家乡。

“上海先是受到氢弹的袭击，后又被长江洪水淹没。上海已经没有了。”他没有注意到我的不做声，还在滔滔不绝，“我前几天飞过武汉、长沙、（后面他列数的城市我没听进去），都惨不忍睹。大概整个中国都是如此。”

我默默地走向前走去，走到涌动的水流边蹲了下来。但在这时，飞行员叫我上飞机，说是余部长的指令。

上了飞机，余部长通过麦克风对我交代：“由于那些剩下的核弹头都没有了，我们安排的其他的行动都已经搁浅。现在只剩你的唯一任务，并且更为艰巨复杂。为加强这次任务的成功率，我将全程陪同你去完成。现在先好好休息。”

直升机先是在低空飞了一阵，然后逐渐爬高。在天蒙蒙亮时，直升机降落到一个荒地。

天气阴沉沉的，有些迷雾，周边满是荒草，我看到另外停有一架直升机，螺旋桨还在旋转。余部长召唤我下了直升机，直接进入等着我们的直升机，然后我们起飞了。我和余部长隔着玻璃窗与原来的飞行员招手告别。他也驾驶直升机离开了。

直升机正在努力爬高，我俯瞰着大地的景观，前面展现出一个黑炭般的城市，有成片的房屋地基或者断墙，没有立着的像样房子，一切像是几千年前的考古遗址。

余部长关上我边上的窗帘，“别看，别难过了，情况都是如此。作为战士，我们应该化悲痛为力量，完成这次艰巨的任务。该吃饭了”。他指着我前面早已放好的盒饭。余部长自己先吃了起来。

几小时后，我们飞临一个城市的港口。周边大部分被炸得面貌皆非，有人站在一个码头上，用手语指引我们的直升机停在他的面前。

这是唯一看上去有点像样的码头，大概是运输煤炭的，周边空荡荡，没有船或其他人。

那人与余部长握手后，用步话机说了些什么。海上伸出一点黑色脊梁，那人从地上拾起一块木板架上脊梁。然后带着余部长和我踏过木板走上脊梁（也许该叫潜水艇的瞭望塔？不懂。）我跟着他们钻进一个圆形入口，进入一个通道，此时，我感到潜水艇动了。走了一阵，那人打开一个船舱的门，我们三人走了进去。

“这是你住的船舱”那人对我说，“看看有什么不满意的，可以通过直线电话随时叫我。我是艇长。我们的潜艇将有相当长的时间才能到达达尔文，在此好好休息，请不要乱跑。”

“明白。但是，既然我们有潜水艇，为什么舰艇不会发射核弹，还要由人工送过去？”

艇长望着余部长。余部长回答了：“这艘潜水艇在建造时就一直蛰伏着。我们没有机会、时间来安装导弹和核弹头。所以，只有你来代劳了。而且人工这样的方式送弹头，不易被敌方发现。”

“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