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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平头哥

第三十二章 帮主之位

杨尚书来不及回家,复找到高起潜宫外起的府邸,送进去几万两银票。高公公并不住宫外,他建的这宅子,只为安置自己的义子兼侄子高洪文。宦官们没有后人,大凡得到一官半职的,皆会从亲族中选个义子,以继香火。高洪文收到杨尚书的银子,马上派心腹递消息进宫,告诉自己爹。高公公自然皇帝面前再加美言几句。

崇祯皇帝上午召集几个阁臣,听取军国大事。内阁三位大臣向皇帝汇报完,没人说起洛阳守军哗变的事。朱由检问周延儒道:

“范复粹给朕上疏,说洛阳一个将领带兵哗变。这事你知道吗?”

“臣知道。”周延儒坦然自若回禀道。

“为何不告诉朕?”皇上不悦的问道,加大了调门。

周延儒恭敬的答道:“启奏陛下!洛阳哗变将领名叫袁承杰,系罪臣袁崇焕的侄子。他擅做威福屠杀刑部尚书杨仁化的侄子杨智勇一家二十六口,下至九岁小儿,上至七十老妪,无一幸免。杨智勇是有些过错,罪实不至于满门抄斩。袁承杰剿贼虽有功劳,毕竟没有陛下钦赐的尚方宝剑,岂可滥杀无辜?臣以为洛阳太守蒋梦珏将其羁押,做的并无不当。哪知袁承杰手下集体哗变,半路劫持囚车,将他夺回。袁承杰纵军逃窜山里,妄图逃避罪责。”

“杨仁化与此事可有干系?”朱由检听首辅如此说,确实有些道理,便想了解杨仁化从中起到什么作用。

“据臣了解,杨尚书及其侄杨智勇和袁承杰并无什么过节。相反,之前袁承杰为筹集军需,从杨智勇处获得过钱粮。后来袁承杰人马壮大物资需求变大也是事实。他将杨智勇一家籍没,家资全部充作军需,臣也能理解。之前卢象升在山西、孙传庭在陕西,为筹备军资劫掠官绅的事便干过。不过臣以为,洛阳守军参将袁承杰将朝廷大臣的亲族抄家灭族,如此目无王法与闯贼何异?杨智勇即使有过错,罪实不至此。袁承杰如此骄纵妄为,颇有其叔袁崇焕擅杀毛文龙的遗风。”

周首辅故意将袁承杰的事情向卢象升、孙传庭身上类比,意图引导崇祯皇帝将对二人的反感,迁移到袁承杰身上。他将袁崇焕诛杀毛文龙比之袁承杰部下诛杀杨智勇一家,更是有意提醒皇上,别忘了袁崇焕当年的霸道做派。最后,周延儒再加一句诛心之论:

“其叔袁崇焕因罪见戮,臣怕其侄袁承杰心中衔恨,早有贰心。这才会逃离洛阳,深山落草为寇。臣以为袁承杰为人狂傲不惧法度,不可予以重用。如此才未敢惊动皇上,只叫河南总督查明事实,依大明律处置。”

朱由检听周延儒的汇报,与高起潜的说法倒对得上。便觉得那个袁承杰确乎不是什么善茬,不然何以将杨仁化的侄子一家满门抄斩?此种不留余地赶尽杀绝的做法,自己贵为皇帝都没怎么干过。他袁承杰不过小小一个参将,竟敢胆大如此!这与诛杀毛文龙的乃叔袁崇焕如出一辙。崇祯皇帝心中已然不再以袁承杰为意。不过手下大臣亲族遭此不测,他有必要关心一下,便问周延儒道:

“杨仁化亲侄一家被杀,他有何想法?”

周阁老回道:“启奏陛下,杨尚书为此事确实来找过臣。他老泪纵横的哀求臣,希望将此案交由刑部处理。不过臣以为此事关系他的亲族,又牵涉军事将领,交由刑部处理不妥,杨尚书理应回避本案。故交由河南总督处理,最后将结果上报兵部。”周延儒一脸公事公办的表情,他的话听上去确实不偏不倚。

崇祯皇帝听了觉得周阁老考虑的周全,点点头道:“此事阁老做的不错。杨仁化那边,朕自然会派人前去慰劳。只是一遭,以后若有官兵哗变、反叛的情况,你们必须立即告诉我,不可拖延。”

周延儒等三人忙领旨称是。当日下午,杨仁化家中得到消息,此案交由河南总督处理,报兵部备案。他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河南总督与他关系不错,彼此之间常有照应。至于兵部尚书,则是周延儒一手提拔的。为今之计是先稳住袁承杰,防止他闹出更大的动静,省得再次惊动皇上。

蒋太守接到杨尚书密信,知道要先稳住袁承杰,防备他和李自成勾结。自然不可动周桐城。周桐城因此暂时继续领军,平安无事。只不过蒋太守对他心存戒备,提拔曹克杰为副守备,暗中牵制和监督周桐城。蒋梦珏对曹克杰面授机宜,引为心腹。曹克杰自然感恩戴德,死心塌地为蒋太守卖命。

龙洛刀帮众在洛阳人数不少,早得到消息,知道袁承杰的遭遇。田敬耀和韩忆孙一起相约来杨家坳看望袁承杰,孙一刀一家三口一同赶来。没隔几天,孙贵、赵诚作为官兵派系的代表也赶来看望。大伙知道袁承杰刚被洛阳太守构陷致罪,决计脱离朝廷反正,想请他指明方向。当然首先面临两个主要问题:要干谁?怎么干?

头几天,袁承杰只是陪着众人吃吃喝喝,游山逛水,似乎完全忘记自己的事情。韩忆孙带着自己的马公子同来,玩的很尽兴,似乎是来旅游的。倒是田帮主忍不住了,一天晚上酒过三巡,率先问道:

“袁将军!我们都等你一句话呢,到底干不干洛阳?你若发话,我田敬耀绝无二话,跟你干到底!”

孙贵接话道:“哥,蒋梦珏两次要害你,他不仁我们不义!我们早就不靠官府养活,粮饷装备齐全。兄弟手下汇总起来少说也有五、六万人,洛阳守军不过三万余人,有什么好怕的!”

赵诚说道:“将军,我和刘大柱、于六谷都不认什么蒋太守、王总兵,只听你一人指挥。将军要我们打哪里我们便打哪里。”

韩忆孙反而显得超然,淡淡的说道:“你们呀,皇帝不急太监急!先听听袁将军怎么想的,再说打也不迟。”

邯大启说道:“袁将军,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建议不可因急于报仇而兴兵攻打洛阳。眼下还是应积蓄力量以待时机。”

田敬耀嚷道:“等什么时机!李自成、张献忠搞的风风火火,我们这么多兄弟,有袁将军领头,还怕不如李自成那外乡人不成?”

袁承杰见各自表完态,他缓缓说道:“你们要是问我想不想拿下洛阳、活捉蒋太守。我可以明确告诉大家:想!不过眼下还不是时候,大家先耐心听我道来。”

“目前洛阳守军整体实力尚强,周守备是我师叔,于我有恩。我若此刻去攻打,道义上站不住脚。”

“师叔一直当洛阳守备,难道我们便一直不打洛阳不成?”孙贵不满的说。

袁承杰伸手示意孙贵安静,他解释道:“朝廷在河南地区首要目标是李自成,我们若集中兵力去打洛阳,打不打的下先不论。教朝廷掌握我们的实力,河南总督必然举全省之力来对付我们,此为惹火烧身的举动。我们和朝廷鹬蚌相争,谁会得利?不用说自然是李自成。”

邯大启、赵诚听的直点头,孙贵不再急着说话。袁承杰接着说道:“如今最好是积蓄力量,对朝廷示弱。让他们不以我们为意,专心对付李自成。同时,暗中联络、配合李自成,让他们往前拱,吸引朝廷主力。为龙洛刀发展壮大赢得空间。”大家听明白了,先后表示此计甚好。

田敬耀听得心悦诚服,说道:“袁将军,就按你说的来,我田敬耀举双手同意。”

袁承杰看没有反对意见,便定下总基调:大家各自暗中发展力量,尤其往尚无城池在手的南阳、郑州、平顶山、商丘等地拓展,发展帮派势力,待时机成熟时再举大事。

田敬耀忽然站起来说道:“各位,今天我说句心里话。我田敬耀真当不了龙洛刀帮主,我看袁将军作帮主再合适不过。”

韩忆孙忙应和道:“田帮主说的对!我更当不了什么帮主。袁将军不当谁还有能耐当!”

袁承杰慌忙拒绝,问道:“田帮主、韩帮主,你们何出此言?我袁某从未有过当伊洛刀帮主的想法。你们不要再生是非了。”

田敬耀说道:“我和韩帮主商量过了,打算将帮主之位交与袁将军。请袁将军休推辞,带着大家伙奔个好前程!此事我们行前已各自征求几大堂主的意见。今天袁将军不再是朝廷的人,当帮主再合适不过。”

“田堂主,不是我怕辛苦卸担子,我实在不是干帮派的料。”

“嗨!谁天生是干黑社会的?还不是被逼无奈。我们理解你的处境,现在不干也由不得你啦!”

袁承杰想想自己确实也没有退路,原先的官兵和如今的龙洛刀帮众已难分彼此,索性便接了这差事,看能走到那一步再说吧。不过他口头还是一再推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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