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动荡
河南总督谢奋拓接到朝廷指令，命其调查洛阳将领袁承杰反叛一案。随后洛阳太守蒋梦珏带着老师的亲笔信，前来开封拜见总督。杨仁化信中拜托老朋友给予通融，既要查办袁承杰，又不可操之过急，以免其铤而走险投降李自成，眼下不如以拖待变。
信中的道理，谢奋拓深以为然，更加上蒋梦珏不是空手而来，哪有不答应的道理。他随即下钧令，调查洛阳守军将领袁承杰擅自脱逃一事。至于什么时候调查结束，进入处理阶段，完全由谢总督掌控。兵部那边周延儒打过招呼，自不会来催。
不过袁承杰洛阳为将一事，被朝中一人知道，引起他的注意。此人便是锦衣卫都指挥使骆养性。锦衣卫早年为追捕袁承杰，于他身上吃过大亏，折损不少弟兄。这笔帐不仅锦衣卫百户韩仁卫记得，锦衣卫头子骆养性更不敢忘。他随即秘密下令韩仁卫领五十个手下，南下洛阳。
杀掉袁承杰，一雪前耻。
崇祯十四年（1**1年）2月开始，京师、河南、山东、浙江、湖北数省接连大旱，蝗虫四起。其中河南、山东、湖北三省半数以上人口闹饥荒，灾区民众饿死者十之有三，生疫病死十之有三，余者为盗者十之有四。可谓饿殍遍野，贼盗蜂起。李自成根据宋献策的建议，明确提出“不杀平民，唯杀官”的作战口号，应时扩张势力。
他率领军队接连攻下洛宁西边的灵宝、卢氏县，又南下邓州、新野二县。闯军打下城池后没收地主、官绅的粮窖、银子，获得粮饷无数。李自成除部分补充军队口粮，大部分用于赈济灾民。周围饥民四起响应，效法李自成抢夺官仓和土豪粮库，一时之间流民、贼盗声势大壮，大批人马投奔闯军。李自成兵力迅速扩充至二十万。
熊文灿被崇祯处死后，兵部尚书空缺。周延儒举荐东林党人张国维为兵部尚书，皇帝犹豫未决。崇祯眼看李自成、张献忠声威大壮，忧心如焚，苦于无人可用。孙传庭已被他下狱；洪承畴镇守锦、宁一线，不可擅离；人在湖北的总兵左良玉手下兵多将广，对付张献忠颇多胜绩。皇上下诏宣他入京，想任命左良玉为兵部尚书。左良玉借口献贼猖獗，不可须臾离开，推辞不就。前后几任兵部尚书的下场，他看在眼里。左良玉若离开军队，往北京就任，怕是飞蛾扑火，所以不肯去北京。
左良玉初在辽东与清军作战，累计战功当上一个百夫长。后来袁崇焕镇守宁远，见他打仗**有谋，提拔他当了个校尉。袁崇焕遭处死后，侯恂举荐左良玉上来，调往河南清剿农民起义。左良玉一边**，一边吸纳招降，颇有成绩，手下兵马日益增多。张献忠湖北重新崛起后，左良玉被任命为湖北总兵，率军进入湖北追剿张献忠。目前与张献忠对峙于谷城县，两军交战互有胜负，处于紧要关头。左良玉未能脱身去北京，不能说完全没有道理。
崇祯皇帝无奈之下，任命张国维为新一任兵部尚书，总督河南、山西、陕西、湖北、安徽五省军事，统一指挥兵马，集全力**李自成、张献忠。张国维北京的兵部衙门屁股还没坐热，急匆匆赶往河南开封。他准备调集官兵，先对付河南境内的李自成。一面又命左良玉堵住张献忠北上河南的通路，防止两股贼众合兵一处。李自成通过李立威，双方在袁承杰婚礼前后达成默契。洛阳西、南两个方向，两家背靠背，互为奥援。此时闯军主力十万，放心大胆经南阳往东直取泌阳、汝南，又拿下两县。
兵部尚书张国维奏请皇上同意，急调安徽兵八万，经阜阳往西；郑州、开封兵八万，由许昌南下。打算两路官兵齐集驻马店一带与闯军决战。李自成的十万手下新兵蛋子居多，半数是尚未经过军事训练的饥民。他审时度势，觉得此时不可与官兵硬碰硬。调转方向往西南进军，进入湖北。李自成打算进攻随州，抄左良玉的后路，从东面策应张献忠。
左良玉手上拥兵七万，他得到湖北总督手令，李自成进军湖北，命他急回襄阳，以防李自成夺取重镇襄阳。襄阳城内官兵储存数十万件甲胄、器械，粮食几百万斤。是左良玉大后方，不容有失。他不得不挥师往东撤退。
张献忠谷城一带屯兵十万，与左良玉一连交战两月，尚未分出胜负。眼见李自成挥师进入湖北，从东面进攻左良玉后路。他若从西面对进，闯、献二军会师，将左良玉大军包围，可一举拿下。左良玉一旦失败，湖北境内大局定矣，接下来便是李自成和张献忠如何坐地分赃的问题。受此美好前景吸引，张献忠催促手下拔营，率领十万大军追赶左良玉。左良玉安排后军沿着汉江边的庙滩、茨河、牛首三镇先后设防堵截。均被张献忠手下轻松攻破，左良玉白白损失一万五千多人。
张献忠连战连胜，士气大振，觉得这次定要一鼓作气拿下左良玉。他命亲随向手下前锋将领孙可望传话：
“追上左良玉，杀他一万官兵下饭吃。”
孙可望受主帅豪情感染，情绪高涨分外乐观。他向手下五万将士喊话：“活捉左良玉，拿下襄阳城！”不仅打算打败左良玉，更想顺势一举夺取四十里外的襄阳城。
左良玉领五万五千人，夜幕时分赶到离襄阳三十里的卧龙镇休整。后面三镇的哨探拍马赶到，急忙向他报告：
“左总兵！张献忠接连攻破我们三道防线，前锋孙可望领五万人已追至镇外十里地面。”
左总兵寻思，张献忠这个尾巴不甩掉，东面的李自成再赶来，两伙人合成一路，自己五万余人怕是危险。不如乘此时李自成军队离的尚远，先解决掉张献忠。他筹划已定，安排三万五千人乘着夜色，悄悄的出卧龙镇东面，往襄阳城的方向急行军十里路。左良玉的三万五千人沿汉江边的官道一侧，挑选一处一人多高的玉米地埋伏好。一旦农民军追赶过来，便全体出动，将敌人往汉江上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