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蛇灵棍杖
在盛大的欢送会后,我带了十个男孩,夏娃带十个女孩,向北方进发。我所选的大致是创世纪过来每一个女人的血清,并且都是较成熟的孩子。男人由我带队开路,女人群体跟在后面,一直保持着远远地能看到而将近消失的距离。
我们男人的装备是一支标枪,一根短棍。这标枪在行走时可以作为拐杖、拨开杂草探路。短棍除了用于砸杀小动物外,还兼有肩扛物品。通常是肢解后的猎物,捅一大洞,串在短棍上,扛在肩上。还有几人一手拿着标枪,另一手拿着日用工具。这日用工具是用来肢解猎物的石刀、占木取火的工具等。
我本人的形象是身背着步枪,右手握着标枪。
至于女人是什么装备我没有了解。我曾瞥见一位女孩手捧一弯曲的树皮,里面盛有采集的果实,另一手拿着木棍。
那些蛇部落的客人没有跟从我们,但根据她们的指点,我们很快找到了蛇部落。说实在的,我对这个能够制作遮羞物的部落也抱有强烈的好奇心。
我不能确认现在中国人是不是穿着衣服。我应该向蛇部落学习,如果需要,我们可以带着遮羞物或者穿着衣服出现在中国,这才不至于闹笑话。
远远看到了六、七个人**男人,坐在那,都有些失魂落魄的样子。当他们看到我们的时候,有几个警惕地站了起来。
在广袤的原野里,能够碰上陌生人,都有些好奇、亲近、警觉。他们大概就是蛇部落的人。
我高声向他们叫到,“你们好!我们是月亮部落的人,是想拜访蛇部落。你们是蛇部落的人吗?”并且放慢了步速向他们走去,尽可能给他们以友善的感觉。
他们都定格在那里,目视着我们前来。当他们看到我们身背手拿着许多随身物品,都纷纷过来问我们要吃的。
“请问,你们是蛇部落的人?”在我分发给他们食品时,我问道。
他们点头称是,其中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指向他们中间一个长者,“这是我们的大长老,什么什么”(叫什么名字我忘记了)。
坐在他们中间一块大石头上的那位,留有白花花的胡子的白种人,身体还算硬朗。他手上执一根树干做的手杖,较我们手上的短棍更粗些,近两米长,中、下端笔直,到了他手上后有些自然弯曲,打磨得很细腻。这根手杖像是根权杖,手握权杖会自然挺直腰杆,确实有那大长老的威严,逼迫他面前的人肃然起敬。
我边上的塞特由衷地感叹道: “哦哟!这老头还真有大长老的派头!”说完他看了看我。
这大概就是来到我们部落的客人提到的“蛇灵棍杖”。那自然弯曲的拐杖柄能联想为蛇的造型,还真有些传神。蛇灵棍杖厚重结实,用力砸到人的头上即使没有脑袋开花也起码会击倒击昏击毙。看来该长老就是用这根蛇灵棍杖杀死发明遮羞物的人。
“我叫亚当,原来是月亮部落的长老”我向对面的长老鞠个躬,然后递给他熟肉干。
他们其他人都在狼吞虎咽地吃着,只有那大长老接过食品却没吃,警惕地打量着我。
“说,为什么那么大老远地跑来找我们?”他直截了当。
为了让他们没有威胁感,我叫我们部落的男人离开他们几步之外坐在地上,然后我向那大长老说道:“很早就听说这儿有个蛇部落,我们在南边,这么说我们是邻居。我们这次来是想拜访你们这个邻居”。
“我们有什么好拜访的?”他依然紧盯着我,“请不要再来了,不然我会不客气”。
无话可说。但我还是不甘心。我试探地问道:“听说贵部落发明了遮羞物……”
在我说话时,长老嘴里已经咕噜着不知什么。他左手上的食品自然落地,捏食品的手指掌慢慢伸到右手握着的蛇灵棍杖上,握紧了棍杖。在我说到“遮羞物”这个词时,他先是从牙缝里挤出“妈的!又是遮羞物!”,然后,忽然大叫一声起身向我扑来,抡起蛇灵棍杖就向我正面砸来。
由于我是坐着,我的反应只有向边上滚去,躲过了蛇灵棍杖。
“砰!”的一声,我刚坐的屁股底下被棍杖砸了一个大坑。溅起的泥土石块有一些飞到我的屁股和后背上,很是疼痛。我翻身后刚要站起来,黑乎乎的蛇灵棍杖又向我头上飞来。
我下意识地就地滚下。但那棍杖早已料到我头部的逃避方向,略一弧线就在我眼前越来越大。
“嘣!”的一声,然后又有木棍落地的声音。
这是在我边上的塞特用手臂推开了蛇灵棍杖。坐在地上的塞特也是无意识的应急反应。情急中来不及使用放在边上的标枪、棍棒,他只能跃起来徒手对付蛇灵棍杖。好在塞特的手臂是侧面挡开蛇灵棍杖,而不是迎面对抗,否则塞特的手臂也吃不消。塞特的手臂也够强壮的,不仅为我挡住了一杖,还击落了没有准备的蛇灵棍杖。
两个部落的人同时反应过来,都站起来抄起家伙对干起来。他们不是我们的对手,只发出了几次木器碰撞声他们就仓皇逃远了。地上留下了一些他们的兵器。
塞特先是弯着腰、歪着嘴、眯着一只眼、摸了自己肿胀的手臂好一阵,然后拾起蛇灵棍杖。
对面传来了大长老的怪叫声,一半以上失去武器的他们又试图冲过来拼命。
塞特像是剧痛以后第一次缓过劲,从丹田努力地运回了真气,慢慢涌到喉咙,他终于憋不住地高声怒吼一声。这叫声的响度连我都从未听到过,引来了阵阵回音。跟着回音,塞特向是一头猛兽,举起蛇灵棍杖,向着大长老猛冲过去。
没用蛇灵棍杖,塞特用身体冲撞倒了第一个与之交锋的男人。依然是直线,塞特奔向大长老。
识时务的大长老扭头就逃。见到他们大长老的熊样,他们其余的人也都四处逃窜。
以塞特的气势,那大长老必定毙命于蛇灵棍杖。这将是一桩命案。我想阻止塞特,但由于突如其来的惊悸,眼冒金星,我连站都站不稳,难于前去劝阻。
等我稍微气顺,我看到了那位被塞特撞倒的人,正挣扎地想要爬起来。如果塞特回来碰上,此人也性命难保。我向那人走去。我身边的人也跟了过去。
等我们走到一半的时候,远处塞特向我们走来。他也看到这位倒地者,走了过去,举起蛇灵棍杖。
“塞特住手!”我高声叫停了他。
我走过去看了看倒地者。他面色苍白,充满恐惧,索索发抖。我对着倒地者,但是说给紧握蛇灵棍杖的塞特听的:
“塞特,请不要随便杀人!人家已经没有了抵抗能力了。残暴杀生不符合月亮部落的规矩。”
倒地者正用绝望的眼神望着我。我对倒地者和气地说。“你还是跟着我们吧,好吗?”
“看,又有一个人!”这时我身边的人指向远处。一个人站在那里望着我们。这一定是倒地者的同伴。我对我身边的人说,“去,把他也带来。”
按照平时训练的习惯,塞特带着几个人立刻展开,向着那人包抄着跑去。没多久就把他抓了回来。
这两个人放在一起,他们倒平静了许多。我和气地询问他们的名字,他们乖乖地说出名字。
我对着大家说:“听着,这两位兄弟已经是我们的兄弟,你们要善待他们!”
我看到了塞特正抚摸自己红肿的臂膀。我走过去关切地问道:“伤到骨头了吗?”也想去抚摸他那红肿处。
“没事,大长老。” 塞特轻轻地推开我伸过去的手。
塞特是为保护我这个大长老才用臂膀肉体抵御蛇灵棍杖。有关蛇部落大长老的命运,塞特没说,我也不再问。塞特急于取那位大长老的性命,除了是为自己肿胀的臂膀报仇,更有为伸张我这个长老的威势。
作为长老,我对塞特素来有点特别的关照。他们一家子有众人不齿的劣迹,我对他们恶行的处理都算宽大的。在我们离开伊甸园以后的行程中,我把塞特安排在我的左右,像是我的儿子,或者是亲信、助手。塞特显然由衷地感恩,他的忠诚之心在这次舍命救我的行为中明显体现出来。
在推开我关切的手后,塞特后退了一步,用双手捧出那根蛇灵棍杖,递给了我。
蛇灵棍杖握在手上确实非常顺手,以后在行进路上一定管用。更关键的是,塞特献给我的意思是说,我手握这支蛇灵棍杖,会显出大长老的威风。
棍杖的一端有点血迹,部分是新鲜的,也有陈旧的。那长老用它一定伤害过不少人。我将这个不吉利的东西抛在地上。但塞特弯下腰,捡起棍杖,又用双手献给了我。
以后的行程前途莫测,我确实需要有这么一支忠心耿耿的团队,需要树立一个极权的形象,以确保团队的向心力。
我木然地接过这根蛇灵棍杖,摆了个大长老威严的架势。我这是有点开玩笑的动作。不料那两个蛇部落的人立刻跪在我面前,表示臣服。下跪的动作他们做得很熟练,一定是在过去训练过、习惯对大长老做的动作。愣了一阵,塞特也学着他们的动作跪下,这下所有人都跟着跪下了。
这根蛇灵棍杖有了权势、尊卑、杀生的意味。以后那两个蛇部落的人告诉我有关蛇灵棍杖的神话故事,听上去不全是杀生的武器,有着天赋神权的意思。极权的诞生不仅仅是首领的私欲,也有其手下的愚忠。不全是对个人的愚忠,也有对唯一具有神器之人的愚忠。
以我所见到的情景判断,蛇部落曾经比我们繁荣,当时的人口规模类似我们的部落,现在稀稀拉拉地不再像是个部落。大长老的身边只有那六、七个人跟随着他。从想要玉石俱焚的拼命样子上来看,他其实已经恼羞成怒、绝望透顶。
塞特,还有大多数部落里的男人,都敬佩我这不杀生、收留蛇部落人的英明。因为这两人进入我们部落后,很快就亮出了蛇部落在狩猎袋鼠更高明的战术:从远处、大范围地驱赶袋鼠,把它们赶到狭窄的山谷,然后一网打尽。同时我们还学会了几句远处指挥,非常管用的手势语言。
我们继续向北走。 虽然我们有明确的方向,但也不是直线的北上。通常在遇到大河时,我们顺着河道沿着上游摸索,直到有机会过河再沿着下游走到沿海地区。
我们尽量避免进入原来的城镇,哪怕是经过公路都是迅速通过而不逗留。那些小镇,远远看去都被茅草灌木占领。公路上有许多缝隙,长满草甚至树木。那些报废的汽车,都积有泥土、杂草,远远看上去像是个小山包似的,走近看,有树木奇怪地从车箱里面长出,伸出门窗外。
不要以为我们正在进行**长征,其实我们是一个漂泊的部落,走走停停。我们还要打猎,摸索尝试野地的水果野菜,在河、海边捕食水产,也没忘记举行传统的篝火聚会。
由于孩子们都差不多大,女孩子几乎在同一时期一起怀孕。我们在北方的丛林里度过起码七、八年,等到大部分女人都分娩、能够轻松携带下一代,才继续北上。
在行进中,我一直一手执着蛇灵棍杖,身背步枪。这两个都是权力的象征。蛇灵棍杖成为我形象的一部分。有关我们这支漂泊部落的故事于是与蛇扯上关系。目前我还没有意识到,这么一根普通棍杖以后竟会带来那么深远的影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