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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平头哥

第六十五章 转机

王公公身居司礼监四大太监之一,是崇祯皇帝的亲信,说的话皇帝更相信一些。之前的兵部尚书陈新甲与王德化过从甚密,陈尚书及手下亲信干的贪赃之事,王公公的东厂侦缉之后均未予定罪,尽量予以挽回。后来陈新甲之与清廷私下和议,下台入狱处死。周延儒的东林党人火力全开,功不可没。随着王德化的亲密战友陈新甲阵亡,王公公对周延儒自然记恨在心。而皇帝对东林党人裁减厂卫的支持,让东厂提督王德化对首辅周延儒更是恨之入骨。

骆养性找到王公公,将打击杨仁化的计划一说,两人一拍即合。决计拿下杨仁化,敲打一下东林党人。叫周延儒知道一下他们厂卫的厉害。更可让皇帝看看,谁才是他真正值得倚重的人。可谓一举两得。

王德化再一思索,感觉似有不妥,便说道:“你这计划,看起来天衣无缝,实则缺了关键一环。”

骆养性觉得没啥纰漏啊,便请教道:“在下愚钝,还请公公指点迷津。”

“袁承杰。”王提督正色说道,随即露齿一笑,“明白了吗?”

骆养性恍然大悟。他手上的所谓证据,说到底还是一面之词,没有那一边事主袁承杰的话柄在手,底气确实不足。骆指挥为难的说道:

“不瞒提督大人,我已派人去捉拿过袁承杰,没想到叫他跑了,我白白损失十六名锦衣卫。”

“此事我早知了。”王德化淡然说道。洛阳监军太监周鹿鸣是他的心腹。周公公早将锦衣卫在洛阳的举动汇报给王德化。只不过皇帝下旨,各地监军太监皆要裁撤,周鹿鸣在洛阳待不了几天了。

骆养性吃了一惊,忙作揖行礼陪笑道:“天底下真是没什么事瞒得过您老人家啊。”他琢磨着手下洛阳捞五万两银子的事,王厂公定然知道了。回去得赶紧送两万两过来,以示孝敬。东厂和锦衣卫本就是一个战壕里的,这回要对付东林党人,两家首先得紧密团结起来。团结起来的最好方式不外乎利益均沾,有好处大家有份。

王德化不为所动,几句恭维话而已,听的多了。

“如此说来,你手下白去洛阳一趟?”王提督盯着骆养性,露出怀疑的神色,“以后想出趟京可没那么容易喽!”

王德化心说你小子五万两银子到手,不漏点出来,咱们两家的合作基础可不牢固啊。

骆指挥听出话外音,便附耳将孝敬银子的事情一说。王德化听着点点头。

“公公,那袁承杰可不好对付啊。”想到要拿袁承杰来坐实案底,骆养性颇为泄气。

王德化略微一笑,向他说道:“这天底下的事啊,不一定非得打打杀杀才能解决。这牛不喝水强按头可不行,你得学会借坡下驴。”

骆养性明白王公公心中定有主意,便笑道:“在下全听公公的!愿公公不吝赐教。”

骆养性作为锦衣卫头子,只能算是一个精明的武人。他担负皇帝的保驾护航任务绰绰有余;要是让他出谋划策,驾驭群臣,确实力有不逮。骆养性只能算是皇帝的御用打手和保镖,唯一需要的是绝对忠诚。这一点上,王德化显得老成谋国,因而他能稳坐司礼监太监兼东厂提督,显然更得皇帝的倚重。

王德化点化骆养性道:“袁承杰为何脱离官府,甘为叛将?与杨仁化、蒋梦珏有什么关系?你清楚吗?”

骆养性全然不知。王公公便将袁承杰与杨仁化、蒋梦珏的恩怨原原本本讲了一遍。末了问骆指挥一句:

“你知道怎么办了吧?”

骆养性答道:“如能说动袁承杰配合,不怕拿不下杨仁化、蒋梦珏。”

“说服工作你不用担心,我会派人安排。钓杨仁化上钩的事,你要好好筹划,别出什么纰漏。”

骆养性听的此话,信心大增,忙给王德化深深作了一揖。两人各自分工,秘密安排去了。

洛阳知府蒋梦珏最近几日上火严重。他牙龈肿痛,口腔溃疡一起到来,连吃饭都困难。府中下人动辄得咎,挨打挨骂不在少数。也不知是因为损失五万两银子气的心火上攻,还是别的事所致。想来他手下将领皆非善茬,叫他头疼不已。

守备周桐城自不必说,培养出袁承杰这个妖孽,暂时还不能动他。曹克杰这个白眼狼,知府有意栽培他,没想到他倒打一把,简直肺都快气炸了。可又不能拿他怎么样!总兵王绍禹带兵打仗不上心,拿手下将士的饷银放利钱,倒忙的不亦乐乎。

蒋知府想来想去,靠得住的武将唯有罗国璋、何英武两人。他吸取教训,不敢再把信任交给一个人。他报请河南总督同意,提拔何英武为洛阳副总兵,官居曹克杰之上,授意何副总兵专门挟制曹克杰。

我动不了你曹克杰的位置,我提拔些人到你头上来,叫你难受难受总行吧?

至于罗制使,适逢周桐城提议,从城内外的流民中精选青壮一万,捡练几营新兵。蒋知府便将此事交于罗国璋,让他格外用心。蒋梦珏多方筹措粮饷和装备,打算将这支队伍培养成自己的嫡系部队,不隶属于任何人。直接受自己指挥,用于挟制其他洛阳守军。同时防备袁承杰贸然来袭。

曹克杰继续当他的洛阳副守备,杨福新时来运转,被薛济民指令到曹克杰手下当个校尉。两人之前是你死我活,不共戴天之仇。共同帮锦衣卫敲诈蒋知府一笔后。曹、杨二人深知彻底得罪了蒋梦珏,依靠锦衣卫的保护,蒋知府才不敢拿他们怎么样。两人很有危机感,觉得须紧密团结起来,防止为蒋梦珏各个击破。面临更为强大的共同敌人,曹克杰、杨福新捐弃前嫌,自此共同进退,一致对外。

洛阳城内外新近涌来四、五十万流民,街市两边道旁到处是席地而坐的人群。四座城门外更是人满为患,官府严禁流民再入城,已来到洛阳城外的人如何甘心离去?只得整日围着城门四处打听机会,说不定知府开恩,放他们进去。

久之洛阳四城门外二里,形成四个巨大的流民聚落,聚落里搭满窝棚,每个地方约有七八万人。里面大多贫寒无着落的流民,苦苦挣扎在死亡线上。靠周围捡拾废物,行乞为生。

有些身强体壮的年轻人,便将生路盯在城内的有钱人身上,私下聚集三五十同伙。花点小钱收买城门军卒,给予进出通行方便。他们或夜里盗窃商铺,抢劫富豪人家,以劫掠些金银之物。再通过贿赂守门军卒,公然将赃物运送出城。回到城外聚落地,低价售卖。城中一些不良商贩得到消息,纷纷赶来城外扫货。通常花个四五折可将金银器皿、首饰购回,拿回城内赚个差价。

如此一来,一个循环产业链成形。流民贼盗将城中富豪的财宝运出城,城内商贾再花半价买回。中间的差价留在城内,另一半留给城外。通过这些贼寇的蚂蚁搬家,洛阳城完成财富的二次转移支付。两月之间,城中已经有三四百家遭贼。发展到后来,谁家失窃遭抢,只消央个中人,城外走一遭,准能找到自家的失物。失主只好花一半价钱赎回自家之物,权当作保护费吧。

蒋梦珏闻之屡次催促手下抓捕首恶,无奈衙门各条各线都从贼盗产业链中获益,往往抓些外围小弟定罪,其余的人逍遥法外。因此洛阳城的治安每况愈下,大白天公然抢劫,绑架人质的事每天都有发生。城内居民屡见不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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