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应付岳父
“诗巫基地制药厂、柴油机厂、船厂目前正式职工有420人，生活区的职工家属，目前有800多人，其中幼儿园和小学的孩子有210人，安排到诗巫镇上念中学的学生有20多人，为安置这600多成年人的工作，我们已经办起了草帽厂、服装厂、饼干厂、布鞋厂，一部分人年龄稍大的实在干不了细活的，被安排在了菜园、养鸡场，现在生活区除了孩子们，基本上人人有事干、有工钱拿。”
听到这里，黄延义带头鼓掌，接着在座的几人也都跟着鼓起了掌，林文盈受到了鼓舞，嗓门也提高了一点。
“我所管理的财务处，生活物资采购处，教育处，生活区各工厂的厂长，加起来有70多人，再算上江边几个大厂，接受一级管理的人员有550人左右，这些人员的工资、服装、劳保、医药等各项开支，每月在11万元左右。”
“4月份，第三区议员们考察了我们的柴油机厂和船厂，综合评估了盈利水平，按照当初老板与布莱克议长达成的口头协议，他们给我们每月增加了2万元的税额，现在我们每月纳税额为9.5万元。其实这几个月柴油机厂和船厂的盈利非常微薄，我认为他们加征的2万元税是不合理的。”林文盈说完抬起头，看着黄延义，希望得到解释。
黄延义看到几个人的目光都汇聚向了自己，轻轻咳嗽了一声，说道：“这个2万元是我走之前和布莱克商议的结果，其实就是个面子工程，布莱克希望干出成绩，好在布鲁克国王那里得到重视，我这个第三区议员也就帮了他一把，2万元，相对于我们每月的收入，算不得什么，但我们以后对第三区议会提要求就有了底气。”
黄延义知道这个税最多也就再交14个月，加起来也没多少钱，现在多交一点税，可以提升自己在英国人心目中的份量，将来自己对英国人提一些要求，他们也不好一口拒绝。
黄延义的解释，大家基本都接受。
“建康那边的事情，我这里只有一个总账，那边都是陈尤壬医生在负责，我只负责按时给他拨款。”林文盈说完，合上了自己的记事本。
“好，诗巫基地的情况我大致了解了，总的来说，你们都做得很好，林总管，你们财务处核算一下，给每个职工加开半个月的薪水，算是对这半年来勤奋工作的奖励，今天的会就开到这里。”黄延义作了总结。
出了会场，黄延义正往自己的办公室走，见林文盈跟上来了，黄延义放缓了脚步。
“那个，我爹和我弟来了，他们可能要来找你。”
“他们找我干——”黄延义忽然明白了，他们是来找自己女婿的，“那就让他们过来呗，他们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我爹要在这里给我弟谋一份轻省事。”林文盈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我当什么事呢，不就是找一份轻省工作吗，给他安排个位置就是，这么多厂子呢。”
“我那个弟弟心比天高，他想当厂长。”
“呵呵，不想当厂长的厨子不是好士兵。”
“嗯？”
林文盈被黄延义这一句不着边际的话给绕晕了。
黄延义见状也不开玩笑了，“他能力如何？”
“他就是个在码头卖力气扛包的，书，他读不进去，中学念了半年就不念了，他看上了服装厂厂长的位子，那里的女孩多，他这是想当了厂长后以权谋私呢。”
“好，有追求，呵呵。”
“我应付不了我爹，你想办法把他们回绝了吧。”林文盈说完夹着笔记本走开了，顺便还说道，“我弟叫文渊。”
黄延义回到办公室，屁股还没坐热，门口大摇大摆的走进来两个人，一老一少。
黄延义有了心里准备，自然知道这俩人是谁。
“岳父来了，文渊也来了，你们先请坐。”黄延义客气地伸手往沙发上让座。
林耀材和林文渊在黄延义面前，没有了在黄家老宅面对林文盈时的那种盛气。
“岳父，嗯，听着比爹文雅，干大事了，也应该把称呼改一改。”林耀材坐在沙发上自言自语道。
黄延义听到林耀材嘀咕出的话语，才知道自己用错了称呼，幸好林耀材没在意。
“喝点什么，茶，还是咖啡。”
“咖啡。”林文渊抢先说道。
黄延义看到林耀材没有反对，转身倒咖啡去了，扭头时，看到门外边，谢无忌隐在廊柱后，露着半个脑袋，脸上有一些焦虑。
黄延义笑了笑，谢无忌这是当心自己露馅呢。
“我说延义啊，你这事业不小啊，我早上在你的几个厂子外边转了一圈，这几百上千人，吃喝拉撒可要不少钱啰。”
黄延义端着两杯咖啡放在了茶几上，“也没多少钱。”
“跟你爹—岳父我还不说实话，我可是听说了，这几个厂子里工人，一月工资可是比码头上扛包的挣得还多，文渊，你给你姐夫说说，在你大伯家码头上累死累活的扛一月包能挣多少钱？”
“35块。”
民国时期的上海，普通工人当中也是以码头工人工资最高，1936年，上海码头工人平均每月能挣到28块左右。1937年，重庆码头工人的平均工资在27.25元。上海申新纺织厂普通女工在1937年的平均月工资只有12元左右。这个时期的法币基本与大洋的购买力等值。
上海的技术工人工资要比普通工人要高，机器厂工人的日薪约0.8元，美商杨树浦上海电力公司电厂的一般技术工人日工资为1.2-2元。（《中国近代工业史资料》第一辑）
黄延义自然不会告诉他们自己工厂里技术工人的实际收入，以免吓着他们。
“这样吧，文渊**头上的工作经验，我们也有自己的码头，我看不如就让文渊去我们码头上做一个头目，不用扛包，就当管理人员，他就算我们企业的一级干部，从他姐那里单独领取工资，每月工资90元，还有生活补贴和劳保待遇，你们看怎么样？”
林文渊好像不太满意，“你的服装厂厂长的工资有多少？”
“不到60元，服装厂的厂长算二级干部，还没有生活补贴和劳保待遇。”
林耀材伸手拍了一下林文渊的后脑勺，“还想啥，就在码头干，有了钱还怕找不到媳妇。”
林文渊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
“我说延义啊，过年时你也没去泗里奎，我们两个老的倒是不争这个礼，可文盈他大伯家几个女婿可都问起你了，那其实是他们在挑你的礼呢，当初你给父母办后事，文盈她大伯可是出了不少力，你可不能忘了。”
“怎么会忘呢，我当时太忙了，实在走不开呀，这么大的产业，不能出问题，这样吧，您这次回去时，帮我带一份厚礼给大伯家，算是补偿吧。”
“诗巫到泗里奎也不远，坐船也就一天的事，哎，算了，还是你的产业要紧，我去和你大伯说吧。”
“那就谢过岳父了。”
“谢什么谢，这不是什么大事，我说，你们怎么还不赶紧添个孩子，没有儿子，将来的家业谁来继承，老话说，有儿穷不久，无儿富不长，你可别忘了这才是大事。”
黄延义没法回答这事儿，只好敷衍着，“不会忘的，放心吧。”
把这父子俩打发走了，黄延义叫上一直躲在外面的谢无忌，来到了林文盈生活区的住处，这是一处单独的院子，整个生活区只有5栋这种独门独院的房子。
珠儿半年未见到“爸爸”，一见到黄延义，就扑了过来。
贝尔2岁半，对黄延义的记忆有些模糊，倒是没有像珠儿那样，急着凑上来。
黄延义先抱起珠儿，然后拿出在美国买的儿童玩具和彩色画册，对远处的贝尔说道：“贝尔，看这儿，爸爸给你买的玩具。”
珠儿抢先抓在手里说道：“这是我的。”
“都有，买了两份。”
林文盈牵着贝尔的手走了过来，说道：“让你费心了。”
“嗨，也不是什么大事，不用客气。”黄延义说着话，坐在了谢无忌搬过来的凳子上。
林文盈忽然想起什么，“对了，我还有个事在会上没说，有个叫杨继章的学生从新加坡过来找你，说你答应过给他安排工作，延仁也认识他，当时你在美国，我没有特意通知你，把他安排到了财务处。”
“哦，是有这么回事。”黄延义想起去年在新加坡招聘技工时给自己帮忙的学生，“那就先让他干着，如果确实有能力，表现得好，再给他加担子。”
“对了，延信在诗巫的船厂也该出师了吧，我看不如让他把诗巫船厂的工作辞了，到我们自己的船厂来上班，以后让他学着管理船厂，当个干部，也好给他说个对象。”
“我也是这样想的，可是现在二姑在服装厂做了厂长，再让延信到船厂，会不会有人说我们工厂任人唯亲，搞家天下。”林文盈说道。
黄延义摆摆手，“没有那么多说头，家天下又怎么样，家族企业有家族企业的长处，特别是现在这个时期，能信得过的毕竟还是自己人。”
“那好吧，我回头跟延信说说。”
黄延义逗着贝尔，也没忘了正事，和谢无忌也搭个着话，“你回来后去保安队看了吗？”
“看了，这帮家伙可比我走前顺溜多了，还练出了几个神枪手。”
“几个小队长表现得怎么样？”
“在陈树华去了建康那边后，诗巫这边的30个保安由王黑五在领头，英国教官合同期满，离开以后，诗巫保安队是由他在指挥操练，他在保安队里很有威信，他靠自己的成绩镇服了那帮家伙。”
“很好，改天我见见他。”
9月中旬，黄延义坐船到了建康。
同行的还有马尼拉机场建设公司的地质勘探队，他们要提前做好地质勘测，以确定机场的建设地址。
上岸看到陈尤壬的那一刻，黄延义上前紧紧地握住了他的双手，感受着他满手粗糙的老茧，激动的说道；“筚路蓝缕，以启山林，这八个字就是你现在的写照，辛苦你了，谢谢。”
“嗨，没有你说的那么壮烈，劳动其中，乐在其中，我没觉得有多苦，你看，这满山满谷的移民，他们才是真正的拓荒者。”陈尤壬指着远处忙碌的数千人，说道。
“是啊，我们华人是最勤劳、能吃苦的一个群体，只要给了条件，我们华人就能创造出各种奇迹。”黄延义感慨着，迈步走到一处视野开阔之处，指着西北方山脚的一排工棚，问道：“我记得当初规划的时候，并没有在里安排工程啊。”
“那片山里发现了一个煤矿，有一部分裸露在地表，我便在那里搭建了一排工棚，我想既然有煤矿，你肯定会开采，我就把前期工作先做了。”
那边的山地，黄延义原先是打算修建防空洞的，所以才会关注。
黄延义知道，婆罗洲的煤炭储量十分丰富，穿越前看到的数据，仅婆罗洲的印尼部分探明储量就有56.6亿吨，远景储量304亿吨，而且大都是低硫、低灰分、高热值的褐煤、次烟煤，每年出口到日、韩、中国台湾、东南亚，能赚取不少外汇。建康正好位于古晋--普里兰煤矿带上，发现煤矿不足为奇。
“你做的对，这个煤矿能够解决我们以后的化工原料和电力问题，之前我还打算在这里储存几万吨油料的，看样子没有必要储存那么多了。”
“储存那么多油料干什么，如果需要我们随时都可以在美里炼油厂购买啊。”陈尤壬问道。
“万一哪一天日本人打进来，我们没有油料储存，拖拉机和柴油发电厂怎么办？”黄延义回头说道。
“日本人？他们有那么大的胆子吗，砂劳越可是受大英帝国保护的。”
“大英帝国，很快就自顾不暇了，日本人已经疯魔了，不能用常人的思维去想他们。”
陈尤壬恍然大悟，“噢，我说你做规划时，把各个工厂和居民区分得那么散，原来是防着日本人以后来轰炸，还是你想的长远。”
“我只是谨慎一些罢了。”
黄延义走到一处正在修路的工地，驻足问一位壮年男子：“老乡，你的老家是哪里？”
那个正在干活的老乡懵了，他没听懂，愣着神没有回话。
黄延义用的粤语。
“他是壮族人，听不懂你说的话。”陈尤壬解释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