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冲突

9月底，黄延义结束了建康的考察，回到了诗巫。

刚坐进办公室，电报组长吕登科送来一封严仁均从美国发来的电报，电报上说，诗巫基地派遣的50名留学生，已经分别进入了宾夕法尼亚大学、哥伦比亚大学、哈佛大学等几所有计算机方面研究的大学，并入读了与之有关的科系，因为挑选的是电子、计算机、材料等工程类专业，学费相对昂贵，总花费大大超过了早前的预算。

这50名学生是在8月中旬从诗巫乘船出发的，当时黄延义还在美国，等他们到达美国时，黄延义又回到了诗巫，错过了与他们相遇的时间。

计算机技术和石油化工是黄延义准备在二战后重点发力的方向，这50名学生是黄延义提前作出的智力投资。

正准备给严仁均草拟一份煤化工的采购清单，邝文海又进来向黄延义汇报了马尼拉航校学生的准备情况，半个多月以来，从新加坡、泗里奎、古晋、美里四地的华人学校一共招收了60名应、往届中学毕业生，并和他们签定了委培合同。

此次赴马尼拉航校的学生总领队是黄延仁，他是新加坡无线电学校毕业的，有一定无线电基础，这次除了去马尼拉主持学生工作外，他也会在航校的无线电导航班学习。黄延仁主持的电报组工作交给了新任电报组长吕登科，吕登科同时还兼任着无线电器材厂负责人。

上次黄延义和谢无忌在马尼拉招收的17名无线电专业的大学、技校毕业生，在本月中旬已相继到达诗巫，无线电器材厂正式成立，厂址位于搬迁走后的虐特灵制药车间。

邝文海刚走，林文盈又进了黄延义的办公室。

“我们家老四闹着退学，他想去马尼拉航校学开飞机。”

黄延义到诗巫一年多了，还真没有与黄家老四黄延孝见过面，就连今年的春节，黄延义也是和谢无忌躲着一块过的。

“老四知道他大哥的事情了吗？”

“四月清明节的时候，我带着全家去给他大哥扫墓了。”

黄延义默默的点了点头。

“他好像才16岁吧，再有一年就中学毕业了，延信和延仁没有劝劝他？”

“他们俩劝不住，这老四就是属驴的，犟着呢。”

“你是怎么想的？”

“以老四的性子，一旦他铁了心了，九头牛都拉不回来，我还能有什么主意啊。”林文盈有些气愤的说道。

“这样啊，开飞机是每个年青人的梦想，既然他执意要去，就让他去吧，去航校也能学到不少知识，不比在诗巫中学学的少。”

“可是去航校的学生名额已经满了，都签了合同，明天就要出发了，这个时候老四加入进去，就得减掉一人，都临出门了，把谁撤下来都不好。”

“没事，让老四跟着去，我会发一封电报，告知远东航校的维尔茨校长，让他补一个人，能多赚钱的事他是不会推辞的。”

“那我就替这个倔小子谢谢你了。”

“不用，他在航校好好学习，就是对我最大的感谢。”

“那我先回去了。”

林文盈走后，黄延义才得空拟了一份的煤化工和煤矿开采的设备清单，让吕登科发给了美国的严仁均，并让严仁均从美国高薪招聘数十位煤化工工程师来建康基地工作。

黄延义采购的设备包括一座小型火电厂，一套小型合成氨，一套煤炭干馏，一套炼焦，以及一些精细化工生产设备。这些设备的组装调试、生产都需要高技术人才，这类人才在东南亚地区很难招到，黄延义只好打起了美国人的主意。

与煤化工有关的设备都差不多采购齐了，只有煤炭合成燃油的设备，被黄延义果断地舍弃了，一套煤炭合成汽柴油的设备投资太大，生产出来的汽柴油成本也是石油炼制的2倍以上，完全没有必要。

建康那里有了煤炭用来发电，柴油发电机组可以相应减少，可以少做一些柴油储存计划。

“无忌，你在外面吗？”

黄延义叫了两声，没人答应。

“混到今天，连秘书都没配一个，这老板当的。”黄延义自嘲道。

黄延义正准备起身出去，抬头看到吕登科拿着一份电报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吕登科跑到门口，来了个急刹车，在门边站定后，大声报告，“老板，建康发来的紧急电报。”

“进来。”

吕登科走到办公桌前，双手递过电报。

黄延义接过电报，上面写着：急报诗巫电报组，送老板办公室，昨日，机场民工修筑队与肯亚人发生冲突，后来平息，今日午时，肯亚人以毒箭袭击移民五村，致死7人，伤15人，肯亚人被后来赶到的保安队击毙5人，击伤人数未知，请指示下一步行动。

黄延义看完电报，愤怒的把电报纸拍在办公桌上，“真是岂有此理，简直是无法无天。”

“你去把谢无忌找来。”

“是。”

十几分钟后，谢无忌跑了进来，“大哥，事情我知道了，你说吧，让我们怎么办？”

“我委任的民兵大队长陈树华到任了吗？”

“已经到任了。”

“他这次过去带了多少枪支弹药？”

“300支步枪，3万发子弹。”

黄延义背着手，在办公室内踱着圈子。

谢无忌站在一旁，眼睛跟着黄延义转着圈。

几分钟以后，黄延义回到办公桌前，刷刷地在稿纸上写下一份电文：报建康电报组，送陈尤壬经理，令你率部与对方严正交涉，慎用枪支，要有理有节，目前不宜扩大矛盾，务必让对方交出凶手，谈妥今后和平相处条件，另要妥善处理后事，伤亡村民加倍抚恤。

谢无忌接过草拟的电报，看了看，说道：“大哥，咱们就这样算了？”

“你还想怎样，把肯亚人灭村？来个鸡犬不留？”

黄延义刚才转着圈想了不少处理此事的方法，包括武力解决。

黄延义知道布鲁克王国**伊班族叛乱的一段历史，19世纪中叶，布鲁克一世曾雇佣上千的英军士兵，围剿一个叛乱的小伊班族群，这个族群才一千人左右，英军士兵依靠长枪短炮围剿只有弓箭砍刀的伊班人，历时一年多，不但没有取得成功，反而给自身造成了不小的伤亡，后来布鲁克一世利用伊班族的内部矛盾，才取得了最终的胜利。

叛乱平息后，布鲁克一世曾感慨道，“在这个世界上，能打败达雅人的只有达雅人”。

婆罗洲的中部和西北部的肯亚人，伊班人，加央人，欧达侬人，比达友人等土著，被统称为达雅族。

达雅人出门有三宝，吹筒、毒箭、巴冷刀。达雅人是天生的丛林战士，他们有上千年的猎头传统，英国人管他们叫猎头族，他们不需要任何外来补给，靠着狩猎就能在丛林里生活几年。

达雅人比后世越战时期的越北民兵更适应热带雨林生活，想想美国人在越战中的遭遇，黄延义可不想和他们进行无休止的游击战争。

这是认怂吗？

当然不是，黄延义还是讲道理的，冲突的起因还是自己跑去占了人家世代居住的地盘，别人有发泄的理由。

将心比心，就好比日本人入侵华夏，中国人也应该起来反抗，这是一个道理。如果占了别人的地盘，还要把别人灭了，这与日军的兽行何异，正所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就这么发出去？”谢无忌晃着黄延义起草的电文。

“就这么发。”

眼见着谢无忌快走出办公室大门，黄延义叫道，“等等，你自己再给陈树华发一封电报，告诉他好生操练那些民兵，严密防备肯亚人再来偷袭，他们也不得主动上门去挑事。”

“是，大哥。”

谢无忌出去后，黄延义躺在办公椅上昂着头想了半天，如何处理好与建康周围土著的关系，是个不容忽视的大事。

在想明白几件事后，黄延义信步走到了办公室外，看到了正在电报组门口和谢无忌交谈的郑惟炎。

“郑经理，你来一趟。”喊完郑惟炎，黄延义背着手回到了办公桌前。

“老板，您找我有事。”

“是的，我计划着在建康基地建一所中学，学生的规模在500人以上，这就需要将近30名任课老师，你这一年来跑的地方不少，也认识不少人，你估计一下，如果我们在东南亚各地招聘的话，你预计能有多少人愿意到建康去任教？”

郑惟炎思考了一小会儿，说道：“老板，建康那个地方太过偏僻，交通不便，在常人的印象当中，婆罗洲中部是瘴疠横行的地方，不了解那里的人有可能会闻之色变，如果仅靠人情关系去拉拢招聘的话，很难达成目标，俗话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以高薪来招聘，应该可行，另外我认为，我们招聘老师，不能只局限于华人，洋人、马来人、土著，只要他们有师德师范，知识水平达到要求，都应该在我们的招聘范围之内。”

“你说的很好，思想也开阔，那招聘老师这件事就委托你去做。”

“我会尽力的。”

“我还准备在建康开办一家正式的医院，至少需要50人以上的各科医生，你是学医的，也有不少同学朋友，这件事也一并交给你去办，与招聘老师一样，也不局限于华人身份。”

“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