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35：攸文攸武被师生孤立 梅清远投资重教兴学
如果说未来的两年是攸文和攸武最孤独最郁闷的两年，面对同学们的疏离，还有老师们的诚惶诚恐，他们就好像是被孤立的个体，同学们的那些恶作剧还可以理解，唯一让他们难以打发的就是自己站在人群中，突然被身边的人生生地隔离了，那份孤寂与难耐像黑夜一样一点一点蚕食着他们的肉体，让他们逃也无法逃躲也无法躲。
那么对于梅清远来讲，这两年是最充实的两年。
从省城设计院取回图纸后，梅清远便开始着手开始学校的建设，首先对于参与的建筑的建筑队进行长时间的考察和论证，建设中大到每批石材的采购，小到每根木材的选用，梅清远事无巨细参与到其中。经过了一年多的建设，学校已经有了大概的样子，接下来就是后期的基础设施的建设，梅清远这才放下了手头的事情，把后续的工作移交给龚四海。
梅清远办学堂，轰动了梅林埠子，说什么的都有。
“梅老爷是书香门第，在梅林办学，又解决了孩子们上学难的问题。”
“新学堂，就那读八股文出身的梅清远，估计办的学堂也是不伦不类，等着看笑话吧。”
“新学堂，这可是新事物，办好喽造福梅林，办不好也没问题，梅家有的是钱。”
“估计梅清远又魔怔了吧，至今还没听说像我们这远离大城市的小乡镇也能办学堂，估计是看林子坤家出了一个大学生，他心里痒痒了吧……”
反正说什么的都有，倒是林子坤一直没有发声，在这一点上他倒是很佩服梅清远，现在国民政府提倡重教兴学，这老小子倒是看到了这块肥肉，未来的趋势办学也是经商的一条新思路。梅清远走在了他的前面，只说明一点梅清远经商的头脑永远比他林子坤活络。
林子坤没发声归没发声，他永远不能让梅清远这么痛快地把学校办得这么舒服。
镇长楚文博的办公室里，林子坤来到了楚文博的办公室，主宾客套了一番，林子坤才坐在楚文博的对面。对于林子坤的造访，楚文博还是有点意外，从他到任至目前为止，林子坤这是第一次到镇政府。
“林会长，你可是稀客呀！”作为一镇之长，楚文博首先微笑着问。
“楚镇长，林某虽然平素少有打扰，但是梅林埠子自从楚镇长到任以后，您的功绩是有目共睹的，从周边的乡镇看，我们梅林埠子是最安定繁荣的一个乡镇。”林子坤不失时机地恭维了一番。
听了林子坤的话，楚镇长微微一笑：“林会长的话让楚某汗颜，不管怎么样，还靠你们梅林两大姓给予很大的支持，楚某也是感激不尽。”楚文博不疼不痒的回应了林子坤的话，对于类似的官场上的话，楚镇长有些不喜欢，不喜欢归不喜欢，但是还要应付。
“林会长，你今天来有什么事情吗？”楚文博单刀直入，他不想把大把的时间浪费在这些客套上。
“哦，也没什么事情，只是……？”林子坤一时不知道怎么说起。
“林会长，有什么话不慌直说。”见林子坤支支吾吾，楚文博便催促。
“楚镇长，现在不是以前的时代了，自民国以来历来都是官家办学，这梅清远……？”林子坤也直接把话题引上了梅清远办学的这件事情上。
林子坤提到学校的事情，楚文博已经知道了林子坤的来意，梅林素来不合，楚文博也早有耳闻。对于林子坤提到的话题，他也不能太直接地回答，所以犹豫了片刻：“目前重教兴学是一个新事物，现在国民政府也大力提倡，要想提高国民素质，提高国民的文化水平，这个大前提这没有错。”
楚镇长说到这里又提顿了一下：“对于梅清远建学校的这件事情，梅清远当初是找到我批地，林会长也知道，就全国的形势来看，还没有其他乡镇开始建校办学，正规的公办学校也只有省城才有，包括我们的郎溪县城都没有公办的学校，梅清远的行为开创了一个先河。”
“那……”见楚文博这么说，林子坤本想说梅清远在这样情况下更不能个人开办学校了。
哪知道楚文博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楚镇长接着说：“梅清远建校办学本意是好的，让梅林的孩子有书读有学上，提高我们梅林孩子的整体素质，以林会长的现在觉悟，我相信林会长也不会反对。”楚镇长首先给林子坤一顶高帽子戴。
“那自然，那自然。”话说到这个节骨眼上，林子坤当然不能说一个不字，自己虽然跟梅清远有过节，但是自己毕竟是梅林埠子商会的会长，总不能做出一些和说出一些违背自己商会头衔的事情来，他也没想到怎么就这么稀里糊涂被楚镇长带进了沟里来。
“梅清远不仅出资建校，等学校建成以后，梅清远打算以公办的名义命名学校为梅林小学，梅林镇镇政府的经济状况你也了解，是拿不出这么多钱建学校的，既然有人出面建校，这等好事就是放在林会长作为一镇之长的身上，也不会推辞的，林会长，你说我说得对吗？”说到这里，楚镇长望着林子坤微笑地问。
“那是，那是。”本想阻止梅清远建校的，没想到楚镇长的话让他无懈可击，只有坐在那里尴尬地频繁点头称是。
“还有，梅清远建学校，不仅没有向镇政府要一分钱，他还跟镇政府签下文书合同，等学校正常投入运营，一旦产生效益，他要跟镇政府进行五五分成，这样镇政府怎么会不答应，名声镇政府落了，效益镇政府也有了，镇政府没有理由不答应呀！是不是，林会长？”楚文博继续询问林子坤的意见。
“是，是……。”林子坤没想到梅清远把事情做得这么滴水不漏，挑不出理由可以击败他。楚镇长又频繁的询问自己，自己怎么好意思又反对的理由，也只好机械地点头。
林子坤稀里糊涂地来又稀里糊涂地走，莫名其妙地在楚镇长的面前，认可了梅清远的建校兴学的行为。
学校初具模样，余下如何寻求师源成了梅清远最头疼的事情，学生自然不是问题，梅林埠子的孩子适龄上学的孩子太多了，只是教书的先生，倒是一师难求，既然办的是新学堂，老师一定要受过新式教育，这样才能带领孩子们朝着新式教育方向走。
想到了老师，梅清远第一个想到了苏沐阳，苏沐阳在军界闯荡了这么多年，不仅经多识广，而且人脉相当的广泛，想想自己周边所能认识的人，苏沐阳也是唯一能够帮上自己的了。决意已定，梅清远对龚四海交代了一番，带上负责车马的关大锁就出发了。
到了苏府扑了一个空，苏家告诉梅清远苏沐阳已经换防，好久没有回家了。梅清远要了现在驻防地址，又直接冲着驻防地而去。刚进入防区没多远，关大锁莫名其妙被人从后边打昏了过去，几个当兵的冲进马车，还不待梅清远解释，冲着脖子后面一击，梅清远也昏了过去。
当梅清远悠悠醒来时，映入眼帘的是苏沐阳一身军服的脸庞。
“大哥，怎么是你呀？你怎么跑到我的驻防地了？”苏沐阳一脸的疑问。
梅清远摸了摸隐隐发痛的后脑勺：“沐阳，你这驻防地不易进呀。”梅清远的一句话，把苏沐阳逗得哈哈大笑，苏沐阳的身边站着一个虎背熊腰穿军装的军人，此刻脸红的一塌糊涂，此人嗫嚅地冲着梅清远说道：“不知道是大哥驾到，要是知道是大哥，打死我也不敢对大哥动手。”
“大哥，这也是我多年的兄弟，目前在我们团侦察连的连长耿志虎。”苏沐阳向梅清远介绍说，说完又转脸对着耿志虎说：“志虎，快向我大哥道歉。”
“最近总有可疑人在周边活动，我把大哥当可疑人抓起来了，对不起！大哥。”耿志虎很爽快地向梅清远赔礼道歉。“哪里，哪里，志虎兄弟不要过意不去，这也是你的职责所在，大哥当然理解。倒是大哥有些唐突，不知轻重擅闯军事重地。”
“志虎，你也不要执意往心里去了，我大哥是个知书达理的人，等一会儿多敬我大哥几杯，算作赔礼道歉了。”苏沐阳笑着说，然后又冲着营房外面喊：“勤务兵，通知厨房赶快上酒菜，我要陪我大哥多喝几杯。”
“是，团长。”外面勤务兵应了一声。
不一会功夫，上了一桌子的韭菜，苏沐阳又通知了好几位部下过来给梅清远陪酒。苏沐阳一一作了介绍，大家刚落座，耿志虎就端起酒杯站了起来：“梅大哥，今天小弟多有得罪，我先干为敬算是给大哥赔礼了。”说完一样脖子一饮而尽，桌上其他人也纷纷端起酒杯助兴。
“都是自家兄弟，这事就翻篇了，以后不要提了，要说对不起的应该是我，随随便便进入你们军事重地。”梅清远赶忙回应着。
喝完第一杯酒，苏沐阳刚放下酒杯就迫不及待地问：“既然我大哥说翻篇了就翻篇了，下面只许喝酒不许再说这事了。”“对，既然大哥和团长都说了，就不要说了。”大家纷纷响应。苏沐阳沉吟了一下：“大哥，今天跑到我营地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也没什么要紧的事，我在梅林埠子建了一所学校……”梅清远便把建校缺乏教师的事情跟苏沐阳说了一遍。
“大哥，够可以的呀！国民政府这刚提倡重教兴学没几年，你就开始创建学校了，你转变够快的呀。”听完梅清远的描述，苏沐阳由衷地感叹。
“唉！你也不要给我高帽子戴了，其实要说到这办学校，我要感谢林子坤。”梅清远感叹了一声。
“大哥，我怎么越说我越听不懂了呢？你和林子坤不是生死冤家吗？他就怎么让你有了建校的念头？”苏沐阳一脸的茫然，似乎梅清远的话有点不可思议。
“首先，林家培养出梅林埠子第一个大学生，这一点对我的触动很大。现在都民国了，科考制度自然废除了，没了科考制度，孩子们上学就没了奔头。现在不一样了，现在有了新学堂，孩子们读出书来，就直接可以为国家做事，但是学校太少，还局限于省城才有，我就想为什么省城的孩子可以享受先进的教育，而我们乡镇的孩子就不可以？所以我就有了办学的念头。”梅清远笑着说。
“就这么简单呀，这里也没林子坤什么事呀？”苏沐阳还是不理解。
梅清远笑了笑：“这当然还不足以让我下定决心，那一年我从攸文和攸武去省城读书，机缘巧合和林子坤坐了同一列火车，在车上林子坤多方面羞辱我，说什么我送攸文和攸武去省城读书，是看了他们家出了一个林立豪大学生……”于是，梅清远把那天的事情又描述了一遍。
“我当时就想，你林子坤不说我学你吗？好，我就做一件不学你的事情，所以我就坚定信念，一定要办一所属于梅林埠子的小学，我就要让林子坤看一看，我有没有学他？”说到这里，梅清远也笑了。
“唉！大哥你和林子坤真是一对冤家，斗了这么久谁也不服谁。”苏沐阳笑着长叹了一声。
“不过，经你们这么一斗呀，倒也成全了你重教兴学的好事，办这个学校沐阳支持大哥。”苏沐阳话锋一转。
“梁启超先生曾经在《少年中国说》里说少年智则国智，少年富则国富，少年强则国强，少年独立则国独立，少年自由则国自由，少年进步则国进步，少年胜于欧洲则国胜于欧洲，少年雄于地球则国雄于地球。先生说的句句精髓，日本一个小小的岛国都敢于侵略我们泱泱大国，就是他们重视教育重视发展，所以才傲于亚洲不可一世，今天之中国就在我们的下一代。”苏沐阳不胜感慨。
“沐阳，大哥没你说得这么伟大，只是和林子坤赌了这口气。”梅清远笑了笑说。
“大哥，你也不要谦虚啦，我还不知道你做事的风格，你一般不是争强斗胜的人，以你的智慧也没必要跟林子坤赌气，随便动动脑筋还会有林子坤的今天。如果你硬要说自己是赌气，那我就说你这口气赌得好。”苏沐阳接过话说。
梅清远似乎被苏沐阳看个透彻，笑着说：“沐阳，别扯那没用的了，喝酒。”说完，梅清远带头一饮而尽，大家纷纷举杯。放下杯子，梅清远冲着苏沐阳看：“沐阳，聊了这么多的闲篇子，还没有聊到主题呢，我刚才说缺教师的事，你有没有好的办法？能不能帮我找到几位？”说完，梅清远用期待的眼神一直望着苏沐阳。
苏沐阳夹了一块菜在嘴里咀嚼，迟疑地说：“这个嘛……？”
看着苏沐阳为难的样子，梅清远的眼睛里顿时涌现了失落的神情。尽管如此，梅清远还是安慰地说：“沐阳，没事，如果你这条路走不通的话，我再想一想其他的办法。”
“大哥，我逗你那。”苏沐阳见梅清远有些失落，忍禁不住哈哈大笑。
“你学校的教师，就包在我的身上了。”听苏沐阳这么一说，梅清远转忧为喜：“沐阳，你说话可当真。”
“大哥，我几时和你打过哈哈，我们戚旅长的父亲就是省城师范学校的校长，这点小事交给沐阳就是小菜一碟，现在他们每年一届就有几百个学生毕业，正好给他们寻求一个就业的机会，你算是给他们学校做了一件大好事。”苏沐阳大声地说。
“这真是太好了，沐阳你就跟戚校长说，只要有毕业老师愿意到梅林埠子镇子上任教，我不会让孩子们为难，薪水比省城翻一倍。”真是不虚此行，教师的大问题解决了，梅清远由衷地高兴。
“好，那就更不愁没有教师了，我一定把大哥的话转给戚校长。”苏沐阳也很高兴。
“大哥，那学校预计什么时候开始可以上课？”苏沐阳问。
“现在学校建设已经进入尾声，现在又是十一月份，自然是错过了开学的时间，我打算明年的九月份正式让学校开始授课。”梅清远答道。
“那没问题，所有的老师明年一次给你到位，大哥你看怎么样？”苏沐阳笑着继续问。
“沐阳，你帮我解决了大难题，大哥敬我你一杯。”说完，端起酒杯喝了下去。苏沐阳也紧随其后端起酒杯喝了下去：“大哥，我们还客气什么，等过了两年后，我再给你们送一位女教师过去，你看可以吗？”苏沐阳瞪着梅清远微微笑。
“哦？那是谁家的千金？”看着苏沐阳意味深长，梅清远也来了兴趣。
“你未来儿媳妇呀。”苏沐阳依然看着梅清远笑，然后缓缓地说出这句话。
“儿媳妇……？”梅清远有些茫然，也紧盯着苏沐阳看，似乎想从苏沐阳的脸上找出答案。苏沐阳始终不说话，只是一味地微微笑。梅清远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恍然大悟：“沐阳，婉清也在省城师范？”见梅清远终于想了起来，愉快地点了点头。“这孩子，她自己选择了师范，我跟她妈妈也不好反对。”
“没想到婉清都上了师范了，将来我这所学校就后继有人喽。”这个意外的消息，让梅清远更加的兴奋。
“大哥，你将来准备把婉清许配给攸文还是攸武？”苏沐阳问。
梅清远还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所以一时间语塞，稍稍缓了缓说：“沐阳，不瞒你说我至今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不过现在孩子都还小，现在又都在读书，等将来孩子学业有成，大哥一定给你一个答复，你看成吗？”梅清远看着苏沐阳说。
“成，大哥喝酒。”苏沐阳爽快的答应，兄弟俩双双举杯喝完了杯中酒。
梅清远高兴，不禁贪了几杯，便醉倒在军营，直到次日方才醒了过来。吃过早饭，苏沐阳骑上战马，亲自把梅清远送到了营区之外的十余里地，在梅清远再三的劝阻下，这才依依惜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