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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线别动组

第七章 火线外狙杀(3)

※ ※ ※

3月20日一整夜,奥古洛夫等3人都轮流守候在监视点的窗前、盯着对面的德军司令部。但是果然——下午来的那个德军中尉一整夜都没有离开过,看来确实是在司令部里住宿了。

第二天3月21日一早,被克利曼诺夫从火车站替换回来的姚四喜,就来到了奥古洛夫等人的监视点,4个人一起啃着列巴、喝着红菜汤吃早饭。随后的整个白天,他们都紧盯着司令部,等待着昨天那个德军中尉再出现。

这种什么也不能做、且不知何时是尽头的等待,是漫长而枯燥的,时间分分秒秒仿佛也走得慢了,4个人每隔一会儿、就有1个人轮换站起身来、在房间里放松走动一圈儿,舒缓紧张烦躁的情绪。他们极其小心,白天日头运行到逆光时分绝不敢使用望远镜,以免反光被对面的德国人觉察。一上午的几个小时,就在这种漫长枯燥的等待中过去了,吃过午饭后,奥古洛夫、姚四喜和库珀什涅金都轮流放松了下来,只留了**鹏还在窗前用望远镜紧盯司令部。

“谢留宾和我怀疑,德国人会不会临时决定换了人,”奥古洛夫放下望远镜、一边揉着睁得发酸的眼皮、一边对姚四喜讲述着自己和**鹏昨晚的疑惑,“我们都认定昨晚那个中尉,是个等级很高的狙击手,但现在麻烦的是我们没法儿确定会不会是他顶替了那个贝茨勒的任务。”

“是的,”**鹏也搭话着,目光没有离开望远镜,“如果没有,我们要是杀了他,就会耗费掉我们的炸弹和准备工作,以后就没机会杀真正的贝茨勒了;可如果是他,我们放过了他,这一趟任务就失败了!”

“日里诺夫斯基给上级发了电报,”奥古洛夫又接着说,“但恐怕现在上级也来不及向德国本土的情报员求证了。如果我们贸然杀了这个中尉、而放过了真正的贝茨勒,任务失败事小、前线的我军指挥员就该麻烦了。”

“可那个中尉看上去略显年轻了点儿,就连昨晚和他同来的那个上士都比他年长一些……”姚四喜自己也有疑惑,“很难想象他的枪法会比我们的目标还更厉害。”

“我看年龄不应该是问题,”**鹏没有急着下结论,“你的枪法——不也是在自小儿在长白山打猎、一年年练就出来的吗?”

库珀什涅金也放下望远镜:“其实杀他也不算什么难事,我们按原计划、做得像‘意外’一样,最大限度地不让德国人警觉都没问题。但真正的问题是我们如果去半路上杀他了——还管不管这里?还等不等那个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出现的贝茨勒?如果我们分两路行动的话,力量就分散了,杀这个中尉的时候人手不够、就没法儿保证能杀得干净利落;留在这儿的人就算随后发现了贝茨勒,也同样会人手不够。而且还得考虑他们出发去前线——会不会有德军兵力护送……”

奥古洛夫、姚四喜和库珀什涅金都眉头紧锁了起来。

这时——“我看我们的疑问应该能打消了,”在窗前举着望远镜观望的**鹏,冷不防冒出了这么一句,起初,奥古洛夫等其他人还没有反应上来是怎么回事,“他们出来了。”**鹏眼睛紧盯着望远镜、语调中透出了一股咬牙切齿的狠劲儿。

听到这话的奥古洛夫等人立即同时凑到窗前,举起望远镜,高倍的镜筒中、他们都同时看到了正在从司令部大门里走出来的那个德军中尉,但紧接着、他们的注意力就不再集中在那个德军中尉的身上了,而是转而集中到了那个中尉正在跟随着的另一个人身上——1个身材高大、脸膛方正、年近40岁、有着一双鹰一样的小眼睛和高高的鼻梁、佩戴着德国国防军上尉军衔的军官。举着望远镜的奥古洛夫等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几乎惊叫出声来——那正是他们要等的贝茨勒上尉!

是的,奥古洛夫等人惊愕地盯着望远镜、全都紧张无语地盯着镜筒中的那个德军上尉军官,所有特征、年龄、长相、军衔——都跟此前看过的资料照片上是同一个人,那正是贝茨勒上尉!他是怎么来的?!什么时候来的?!

奥古洛夫愤愤地一捶桌子、厉声责怪道:“斯捷潘!你们、还有克利曼诺夫、尤马他们是怎么干的?!目标已经到司令部了!你们守在车站和港口却没发现?!难不成是都睡着了吗?!我们差点儿就来不及筹划怎么在半路上杀他啦!也许目标出发去前线了——我们却还在这里傻等!”

姚四喜也被望远镜中看到的景象惊得目瞪口呆,他呆愣愣地站着、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奥古洛夫的责问。

**鹏也不满地长呼了一口气,但还是镇静地提醒着:“我们现在没时间追究这些了,不管他们是怎么来的、什么时候来的,看样子他们是住在司令部里,他们现在走出来、应该是要办什么个人事务,我们赶紧跟上去、看看他们要去哪里!”

“是的!”库珀什涅金也附和说。

“好,”奥古洛夫理智地收住火气,他抬手看看表,“好吧,我们跟上去看看,斯捷潘——你跟我去!谢留宾,你马上回鞋店,告诉日里诺夫斯基目标已经来了,你们马上开卡车到火车站和海港码头,把我们的人都接回来!现在的时间是下午13点40分多一点儿,看来今天他们还不会走,谢留宾,等大家回来以后,你给他们安排轮班到这儿来监视!库珀什涅金继续盯着司令部,如果我们跟丢了,就看看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明白!”

“明白!”**鹏和库珀什涅金都答道。

任务分派完,奥古洛夫等3人疾步奔出房间、离开民楼、向各自的任务方向跑去。

奥古洛夫和姚四喜跟着走出司令部大门的贝茨勒上尉两人,并没有跟丢了,在跟踪的过程中,这个突然出现在别动小组视线中的贝茨勒上尉,看上去并不像有什么太特别的警觉,他和身边的德军中尉步行走出司令部、也没有去太远的地方——而是去了附近的德军医院,就在司令部北面仅隔一条街、原来的苏联尼古拉耶夫市第一中心医院。这家医院的院址被征作了德军南乌克兰集团军群司令部总医院,医院的占地和建筑面积很广,但是诊室、病房和楼道走廊里——到处都塞着许多从前线运下来的德军伤员,如果赶上战事吃紧时,则会比现在还多。虽然平时也有限地对当地平民开放,但是医药、病房、手术等诊疗资源还是最大限度地供给德军伤员和病患,平民就诊实际上看不成什么病。

奥古洛夫和姚四喜尾随着贝茨勒两人走进了医院,在楼道走廊里找了两张不起眼的廊椅坐下了,眼睁睁地看着贝茨勒上尉两人走进了医院里专门为德军军官开设的特护就诊区——那里不只是本地平民、就连德军士兵都没资格进入。懂德语的奥古洛夫清楚地听到了贝茨勒两人在进门时、值班女护士告诉他们:“贝尔纳医生在6号诊室。”直到半个多小时后,贝茨勒两人走出了特护就诊区,在他们从自己面前经过的那一刻、奥古洛夫又听到——贝茨勒对身旁的中尉交派道:“如果后天我去了前线,——大后天你就来取东西……”而中尉则应诺了下来。从这简短的谈话中,奥古洛夫意外地取得了最大价值的收获:这个贝茨勒上尉显然将在最迟后天出发去前线!也就是说,虽然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的、怎么来的;但幸运的是,别动小组仍然还有相对宽松的时间来准备杀他的行动。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奥古洛夫回到鞋店后,立即又换上了一身德军士兵的军装、转身又去了德军医院。

在医院里,奥古洛夫径直走进了特设就诊区。

“你有什么事吗?士兵?这里是军官的特设就诊区,不为士兵服务……”值班的德军女护士向奥古洛夫问道。

“哦,抱歉,对不起,我是贝茨勒上尉的勤务兵,”奥古洛夫立即镇定自若、又故作歉意地撒谎答道,“是上尉先生派我来的,——派我来找今天下午接待过他的贝尔纳医生。”

“顺着走廊往里走,贝尔纳医生在6号诊室。”女护士说着、指给奥古洛夫看。

“谢谢。”奥古洛夫直奔过去。

“你是贝茨勒上尉派来的?他刚刚才来过,又有什么事?”在6号诊室里,1个微微谢顶、高鼻梁、戴一副近视眼镜、小腹微胖的德军少校军医接待了奥古洛夫,这个人就是贝尔纳医生,“当然了,打电话他或许不太方便说。”言语间充满了懒洋洋和不耐烦。

“哦,很抱歉再来打搅您贝尔纳医生,”奥古洛夫摆出了一副十分拘谨的样子,“贝茨勒上尉就是想知道——能不能再提前一点儿来拿东西?比如在他出发去前线之前……”奥古洛夫这么问、尽管他自己也不清楚贝茨勒和这个贝尔纳军医商定了要来拿什么“东西”。

“不能再早了!他以为这是拿什么东西?!”不等奥古洛夫问完、贝尔纳就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是酒精和红药水儿吗?!知道这东西要是单独弄来——有多难吗?!况且我也没有让他等多久嘛!——后天或者大后天就行了!如果他连这几天都等不下去的话,就去找本地黑市吧!俄国人的投机贩子会卖给他3倍价钱的掺水货的!”不知道为什么,贝尔纳的后半段话——表述得极为轻蔑,而且这轻蔑就是直接针对贝茨勒上尉的。

“哦,是的,我知道了,少校先生,”奥古洛夫故作唯唯诺诺,“我会告诉贝茨勒上尉的,如果他后天出发去了前线,就由中尉先生来取东西。而且既然东西很‘麻烦’,贝茨勒上尉叮嘱就不再用电话跟您联络了。”最后他多“预防”了一句,以便防止这个贝尔纳军医和贝茨勒上尉通电话、让自己穿帮。

“嗯,还是这么办好,——就按原来商量定的时间才好,”贝尔纳的语气也放缓和了一些,“如果他出发去了前线,就由副手弗朗兹中尉来拿东西好了!好了,你回去吧。”

奥古洛夫离开德军医院时,时间已经接近下午17点半了,日头渐渐西沉,柔和的阳光斜照过来,城市里的楼宇建筑、行人、路边的林荫绿树——都在地面上拖出了长长的斜影。回鞋店的路上,奥古洛夫轻松了不少:虽然还是不清楚贝茨勒上尉是什么时候来的,但是照刚才从医院里试探出的结果来看,那个贝茨勒上尉几乎能够肯定——会在后天出发去前线,就算大后天也未见可知。于是也就能够肯定,别动小组要杀他——行动的策划筹备时间仍然是比较宽松充裕的。

入夜,偌大的整座城市都笼罩在昏昏沉沉的黑暗中,大街上的路灯隔三差五地昏昏亮着,因为德军前线吃紧、资源煤炭又要大量运往德国保障,城市发电厂由于缺煤不能全力运转所有机组,而有限的电力又要集中供应德军的军事使用,民用供电的电价则贵得吓人。大街上行人很稀少,偶尔有路口的德军哨站和街上游荡的德军巡逻兵在检查路人的证件。

奥古洛夫再次回到鞋店地下室时,别动小组的组员们都已经从各监视点上召集回来了,姚四喜、布季先科耶维奇和克利曼诺夫——被**鹏安排去了监视点上、继续盯守德军司令部;其他人则和**鹏、日里诺夫斯基等,一同围坐在灯下。

尽管行动的筹划时间还相对宽松,但是在刚才回来的路上,奥古洛夫已经用最快的速度、简单而又周详地思虑出了几套行动方案的框架。回到鞋店后,奥古洛夫顾不上责备大家“监视失误”的责任、就把自己试探的情况结果通报了一遍,同时也包括自己的行动方案。

“贝茨勒身边的那个中尉叫弗朗兹。现在看来,他们去医院——并不像是有谁生病了,”奥古洛夫点燃一支烟,说着自己的看法,“他们和医生正在进行某种不太合乎军规纪律的交易,虽然不清楚他们要从医生那里拿什么东西,但肯定是和医药有关、而且很难弄。”

“我认为也是,”**鹏赞同说,库珀什涅金和其他组员们也都点点头,“不过从医生泄露出来情况看,贝茨勒本人几乎能够肯定在后天出发去前线,不过我们也不能放松监视,要作好他或许突然提前出发的准备。”

“但他今晚肯定不走,”奥古洛夫继续说,“我们也就有了时间。他去前线的途径,无非就是坐火车走铁路、或是坐汽车走公路这两种。我们得让他按照我们希望的方式走!”说到这儿,他转而问**鹏:“谢留宾,给后方上级的密电码文编写完了吗?”

大家的目光转向**鹏,“都写完了,”**鹏答道,“电文上要求的时间就在明天凌晨4点半。”

“好,就这么办,”奥古洛夫赞赏道,“晚饭后让日里诺夫斯基拍发出去,——明天凌晨4点半,上级机关就会出动空军轰炸机群——空袭尼古拉耶夫市至德军前线间的铁路路段!”

库珀什涅金接着说完了“轰炸”的结果:“到时候铁路线被炸断,也就等于封死了贝茨勒可能坐火车去前线的这一途径!他后天就只剩下坐汽车去前线这一种方式了。”

听到这儿,帕什纳波夫兴奋地一拍巴掌:“好呀!再之后我们就能在他去前线的半路上干掉他!”

但是尤马此刻还是满脑子的问号:“我到现在也不明白,——那个贝茨勒究竟是怎么来的?这几天我们在海港码头上一直盯得很紧,斯捷潘中尉他们在车站也没放松过,他是怎么来的呢?怎么从我们的视线中漏掉的?”

“他一定是通过了某种不为我们所知的途径来的,”库珀什涅金也有相同的疑问“或许还是赶在我们之前就来了。”

“不排除这种假设,”日里诺夫斯基也在检讨着自己,“你们来之前,我们人手有限、也没见过他,也许他就是那个时候来的,可也不该这么快呀。”

“好了好了,没有根据的事我们不要再胡乱猜测了。”**鹏及时打断着大家的疑惑,“大尉同志和我——都相信大家,这几天在海港和火车站都严密监视了。日里诺夫斯基在内河码头上安排的两个人也信得过,我们应该都不会错过目标。但不管怎么说,目标来了就是来了,也许他是坐飞机来的,我们知不知道他是怎么来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我们要集中盯紧司令部,——既然目标已经进入了我们的视线,就绝不能再丢失他!绝不能再放他去前线!”

“明白、明白,这是我们的任务,”库珀什涅金理解道,“但我想大家恐怕是在担心,——既然这个贝茨勒上尉的行踪这么神出鬼没,万一他要是再通过某种我们不知道的神秘途径、神不知鬼不觉地去了前线,——我们该怎么办?”

“那绝对不会!”奥古洛夫断然否定,“从今天开始,我们全天24小时盯紧司令部!盯紧他的一举一动!就算他长了翅膀——我们也能看见他飞出去!”

“必须的。”**鹏也赞同说,“我始终都认为,这个贝茨勒能在我们不知道的情况下来到尼古拉耶夫市,完全是个巧合,他自己并不知道现在正有人在计划杀他,他不会想到要采取什么保护自己的措施。而且别忘了,他还带着个助手——那个弗朗兹中尉——他还要留下来去医院拿什么东西。就算这个贝茨勒能在我们全然不觉的情况下走掉了,只要我们盯紧这个中尉助手,他一样能带我们去前线找到贝茨勒!”

尤马惊得张大了嘴:“去前线?到处都是德军部队的地方!我们最好别这么做,还是现在就把他盯紧了才好……”

“所以嘛,”**鹏换了一副轻松幽默的语气,“我们在这儿就把他盯紧了,别让他再漏出我们的视线!”

晚饭后,姚四喜一个人匆匆忙忙地回来了。

奥古洛夫马上想到或许是发生了什么,问道:“出了什么事?目标有什么活动吗?”

“是有个情况,——那个中尉——他一个人出去喝酒了,”姚四喜坐下喘了口气回答,“我让克利曼诺夫跟上他、去盯着了。”

听了这话,库珀什涅金立即意识到这应该是掌握目标行踪的一次机会,于是不等奥古洛夫指派、他就主动请示:“大尉同志,这是个机会,我要不要到酒馆去会会他?看看能不能套出些今后几天、他们的行踪情报出来。”

“嗯,去吧,不过别太暴露意图了,能打听出情报来最好,就算不能、也起码跟他交个朋友!”奥古洛夫答应了,但随即又叮嘱道。

“我明白,大尉同志,你觉得我会犯那种低级错误吗?”库珀什涅金自信地笑笑,说话间、他把一套德军军官军装穿到了身上。

“在司令部往南走80米,”姚四喜最后又加紧着补充了一句,“一家叫‘卡赞’的酒馆。”

“记住了。”库珀什涅金在头顶扣上德军军帽、拉开地下室的门走了出去。

约摸1刻钟后、晚上19点半时许,身穿德军上尉军装的库珀什涅金,沿着马路、眼见着已经走近了姚四喜所说的那家叫做“卡赞”的酒馆。

离着酒馆还有一段距离,就听见里面传出了一阵阵、连珠般激烈高亢的德语叫骂声,其间还夹杂着少许唯唯诺诺的俄语道歉声,但旋即就又被德语的咒骂所打断。晚间行人不多的大街上,却也聚集了不少的人在店门口围观,其中就有负责盯梢的克利曼诺夫。

“你们都聚在这儿看什么?!都散开!散开!别围在这儿!”库珀什涅金摆足了一副德军军官的派头、用俄语高声呼喝驱赶着围观的人们。

听到吆喝,围观的人们立刻诚惶诚恐地纷纷各自散去了,克利曼诺夫故意走得稍微慢一点儿,经过库珀什涅金身旁时,向他微微点了一下头、又冲酒馆里瞥了个眼色,随后便无言地匆匆离去。在这近似不经意间的眼神交错中,库珀什涅金立即明白了:酒馆里,正是他要去结识的那个德军弗朗兹中尉在为什么事而大发雷霆。他错过克利曼诺夫,迈步向酒馆里走进去。

酒馆里,吵闹和叫骂仍在继续。库珀什涅金一眼就瞅见,——在店**的吧台前、以及店里所有客人目光的中心,1个大敞着领口的德军中尉正在蛮横嚣张地挥动着手臂、指着店主和1个酒馆伙计、用德语谩骂着——正是弗朗兹。从相貌上看,这个弗朗兹中尉中等身材、略显瘦削、留着一头剪得很短的棕发、面孔也还算清秀,与眼前这副粗暴野蛮的叫骂和肢体动作显得极不相称;而店主和伙计则正在俯首帖耳、唯唯诺诺地不住表达着道歉。地上,是一摊摔碎的酒瓶碎玻璃和湿漉漉流淌的碎裂残酒,空气中弥散着一股本地出产的、劣质酒水的气味儿。

“……呸!!!你们给我喝的是什么东西?!这是给人喝的吗?!呸!马尿!马尿!”这个弗朗兹中尉高声张扬地用德语骂道,“你们以为你们是什么人?!当我是什么人?!——我是帝国的军官!连你们也来嘲笑我、捉弄我吗?!”

“对、对不起,军官先生,您说的什么呀……,我听不懂德语。”店主诚惶诚恐地搓着手、却又束手无策地小心应承着。

周围一张张酒桌上的客人们,所有的目光都在无言地注视着这一幕。——平民百姓没有人敢管,而德军官兵们则把这场争执当成了难得一见的乐子、全都幸灾乐祸地看着热闹。

“混蛋!混蛋!你们就用这种酒来捉弄我吗?!这是什么破东西?!给猪——猪都不喝!”弗朗兹的火气依旧未减,店主听不懂德语,显然让他有一种火气无处发泄的恼怒,只见他一扬手、酒桌上的一个玻璃杯一声脆响——便又摔碎在了店主的面前,“你们!——你们就只配喝这种劣质酒!劣等的贱民!……”

“怎么回事?中尉先生?”库珀什涅金走上前来,用他那特有的磁性的、最大幅度亲和的声音不慌不忙地问道,随后又用俄语问了店主一遍:“怎么回事?”

不等店主回答,年轻的德军中尉就又言辞激昂地大声申诉了起来:“上尉先生,你来看看!这些斯拉夫人!他们给我喝的都是些什么东西!他们就用这种酒来招待我吗?!我已经够倒霉的了!还要受他们的羞辱吗?!”不过,终于有人听懂他的话了,也算让蹿升的火气有了倾诉之处,再加上面前的军官军衔高于他,语调也终于降低了些。

“不要理他们,这些斯拉夫蠢猪!”库珀什涅金依旧用不温不火的声调、友好地安抚着这个弗朗兹,同时又用俄语问了店主一遍:“怎么回事?”

店主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赶紧忙不迭地申辩道:“刚才、就在刚才,这个军官先生和一个士兵来酒馆,那个士兵懂俄语,只说让我们拿些‘便宜’的酒来给这个军官先生、交待完就走了。我们照做了,可谁知道这个军官先生刚喝了一口、就发起火来了,大概是对我们的酒不满意……”

“中尉先生当然不会满意!”库珀什涅金立即提高了声调打断、训斥道,“你们就拿这种劣质酒来招待帝国的军官吗?!你们这些斯拉夫贱民!就像中尉先生说的那样——‘给猪——猪都不喝’!像你们这种家伙真该抓到矿山去服苦役!”

店主又蔫下去了,脸上带着“希望破灭”般的失望、无奈与惊恐。那个德军中尉又想发作,但马上被库珀什涅金劝止住了:“好了好了,中尉先生,坐下吧,消消火,我们一起喝两杯!我请客,这些劣等贱民不值得你为他们生气。”

“哦,好……,谢谢,上尉先生。”这个弗朗兹的火气立即消了大半,脸上反而还显出了些过意不去的歉疚,“怎么能让您破费呢……?”

“好了好了,”库珀什涅金颇为大度地拍了拍中尉的肩膀,俨然已经是一副老熟人的样子了,“你正在气头上,就别理会他们了,还是我来吧。”说着,他掏出一张卢布大票拍在店主的手上:“拿你们最好的酒出来!别吝啬!我知道你们有从黑市上捣腾来的法国香槟和白兰地!”

店主像是又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接过钱、立即应声去了。酒馆里又恢复了常态,周围喝酒的酒客和德军官兵们又转回头、专心喝自己的酒了。

“好了,我们先来认识认识吧,”库珀什涅金像老熟人一样掏出烟、递给那个弗朗兹一支,这个弗朗兹立即抬手推辞、摇摇头表示自己不抽烟,库珀什涅金也不客气便自己叼上了,“我是装甲第1集团军后勤处的布鲁诺上尉,来尼古拉耶夫市是来出差的。”

“哦,我是弗朗兹中尉,原来隶属于驻意大利的B集团军群第5集团军,”弗朗兹虽不抽烟、但立即习惯性地掏出打火机给库珀什涅金点燃了烟,礼貌地应承道,“我和我的长官刚刚奉调到这里来俄国前线。”

库珀什涅金把点燃的烟抽了一口,从刚才一系列简单的谈话中,凭着间谍的经验、他已经准确地拿捏出:这个弗朗兹中尉在本质上并非一个脾气暴躁的人,甚至算得上是很“随和”,性格中有着作为狙击手特有的沉默少言,而且还保持着长期小心伺候长官的作风习惯;而他刚才过分激动的发怒,则无疑是自过去某个时期以来、持续不舒畅的经历积郁在心中到今天的一种发泄,而作为一个刚刚到达这里还不到两天的德军军官,此人的“不舒畅”显然不会是在这里才积聚起来的。

这“不舒畅”的唯一起因只能是来自于他的上司——贝茨勒上尉。

酒很快端上来了,库珀什涅金给自己和弗朗兹倒满,两人畅饮起来,弗朗兹中尉显然没有什么酒量,完全是因为心中的郁闷才出来喝酒,几杯酒下肚、脸色就显得红扑扑的,再怎么沉默少言、话也比喝酒前多起来了。而库珀什涅金则是海量,但也故意装出了一副喝多了、略显醉意的豪爽,他看得出,这个本不善言谈的弗朗兹,由于狙击手的职业需要——长期以来显然很少能跟他人建立什么坦诚的交情。于是便顺势采取了一种“友善和关心”的谈话策略、在看似闲聊之中逐渐地一步步把这个弗朗兹带进了“畅所欲言”的节奏,从老家、到服役经历、再到狙击战术,尤其对于弗朗兹的高级狙击手身份则更是大加钦佩和赞赏,听上去东拉西扯、互不相干的一些闲言碎语,却句句都点到对方的心坎儿上。

推杯换盏间,距离越拉越近,这个人的底细也成功打探了出来:弗朗兹中尉,现年28岁,生于德国法兰克福,1940年毕业于德国柏林狙击手学校,当时是上士,由于成绩和枪法优异、被选派为了狙击手教官贝茨勒的贴身助手和副射手,随后的几年间就一直跟着贝茨勒东南西北地奔走于德军的各大战场,从德军进攻挪威到闪击西欧、从北非沙漠到意大利海岸、西西里,再到去年的盟军登陆意大利的安齐奥战役,直到前一段时间奉命被调来苏联战场。

而库珀什涅金则也趁着酒劲儿、给自己胡编了一套经历:生于德国霍滕伯格一个军人世家,参加过法国战役。从1941年“巴巴罗萨”行动以来就一直在苏联战场服役,目前在德军南乌克兰集团军群装甲第1集团军后勤处供职等等。虽然对于弗朗兹的狙击手身份,库珀什涅金尽力表示着奉承和赞赏,不过,这个弗朗兹对于自己的身份和目前的境遇,显然并不乐见。

“我听说过不少关于你们这些高级特等狙击手的传闻,”库珀什涅金假意奉承,已经不拿自己和对方当外人了,“我虽然不在前线部队服役,但是知道你们的厉害,你们像幽灵一样出没在战场上,总能轻而易举、出其不意地干掉最有价值的目标,你们一两个人或几个人的行动,往往能改变一场战斗的结局、或是推迟敌人的进攻几个星期,而且不用像普通士兵那样冒死迎着枪林弹雨去冲锋和搏命……”

“怎么会没有危险呢?”弗朗兹醉眼迷离、淡淡地苦笑着一摆手,“我们一样是将军们棋盘上一颗不起眼的棋子儿,我们同样要面临各种各样的危险,要说‘安全’和‘不害怕’——那纯粹是胡扯!”

“可至少你们比普通士兵优越太多了,”库珀什涅金听出了弗朗兹的抱怨语气、便又故意激化着说,“特殊的地位、优先的配给,而且还不用日复一日地冒着枪林弹雨去搏命厮杀。想要不冒一点儿危险当然不现实,毕竟这年月、这个世界已经没有绝对安全的地方了。”

“如果光是危险可也不要紧,”弗朗兹一仰脖、把自己杯子里的残酒一饮而尽,库珀什涅金又给他重新倒满,“就算再危险,我也应付得过去,毕竟军人生来就是要面对危险的,可除了危险之外,身边还总是有像贝茨勒上尉那样的长官才可怕!让你站到我的位置上你就会明白了——这么多年、我好像一直在为他一个人而活着似的!”抱怨的话语间已经带了些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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