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维克多

维克多轻轻的擦拭着自己的车长观瞄镜，黎明前的黑暗是装甲兵最大的敌人，就算他努力的睁大眼睛，可黑黢黢的观瞄镜内，视野仍然显得非常有限。

他的心情很激动，尽管已经身为一支坦克连队的指挥官，可参加这种程度的实战还是第一次。

部队精心伪装后开拔到诺门罕已经有一段时间了，秘密行动似乎很成功，完全瞒过了日军的侦查系统，当然这种隐秘的行动，也不太可能出动太大规模的部队。

整个诺门罕前线的苏军装甲力量，现在只有营长亲自带领的一个装甲营和自己率领的这个坦克连，指挥部的意图是，如果日军敢来挑衅，这支装甲部队将作为奇兵出击狠狠的打击他们。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日军居然很快就展开行动了，就在今天凌晨，前沿部队的正面防线突然遭到了日军的猛烈袭击，维克多几乎是穿着睡衣跑进自己的坦克，好在整个连队虽然显得有些狼狈，但是平日里的严格训练让大家还是很快就各就各位了。

“维克多，立即汇报坦克连的情况。”维克多刚刚拿起话筒，营长的声音就从电台里匆忙传来，声音大得让维克多的脑门都有点发懵。

“坦克连全部集合完毕，等待战斗指示。”维克多像平时训练的一样，习惯性的就飞快汇报了自己的情况。

“很好，原地待命，等候指示。”营长叶戈尔的声音迅速回复到，然后维克多就在话筒里听到其他连队的陆续汇报声，坦克内的机械噪音很大，大家都是戴着专用耳机，高声喊叫着才能互相沟通，这也让通讯系统显得尤为嘈杂。

随着各单位陆续汇报完毕，看样子，整个装甲部队的集结还是很顺利的。

然而当部队都在期待着营长的下一步命令时，叶戈尔却没有再说虎，整个装甲部队就此陷入了一片静悄悄的死寂。

过了许久也没有新的命令传来，听着前线阵地浓浓作响的炮声和炮竹般连绵不绝的枪声响彻不停，维克多只感到心痒难耐，他忍不住拿起话筒试探着询问营长道：

“营长同志，咱们的命令还没有来吗？”

话筒里传来营长叶戈尔“嘿嘿“的笑声，因为少了一颗门牙，他说起话来总是有点漏风：

“怎么？这就忍不住了，小鬼？“

这一句小鬼，让维克多脸上有点挂不住了，话筒里其他连队的指挥官也“吃吃“的偷笑起来。

营长叶戈尔据说是参加过西班牙志愿军的老兵，曾经在战场上击毁过五辆敌方的战车，在部队里是英雄般存在，他那颗缺掉的门牙，就是在跟“秃鹰军团“的作战中磕掉的。

因此，对于维克多这种没上过战场的，年轻军校毕业生，他总是抱着一副老大哥的姿态，口出无忌。

维克多对此一直耿耿于怀，但是作为一名军人，没有战绩，总是缺乏说服力的，因此他更是希望能好好打上一仗，借此证明自己的能力。

见维克多不吭声了，营长叶戈尔大大咧咧的对着话筒继续说道：

“放心吧，小伙子们，正面阵地是我们精心准备的，日军不可能攻破，等他们的进攻开始疲软时，我们就会接到出击的命令了，到时候可千万不要脚软，踩不动油门啊。“

叶戈尔的这番话，安定了军心，大家哈哈笑着变得轻松起来。

就在大家安静的等待着自己那迟迟未来的命令时，在装甲部队的后方——前线指挥部的方向，突然爆发出了激烈的交火声。

机枪的扫射声和坦克炮的射击声混杂在一起，即便天色还没有放亮，爆炸产生的火焰也将指挥部的方向照射的一片通明。

“什么情况。“营长叶戈尔飞速的钻出了坦克指挥塔，用胸前佩戴的望远镜朝指挥部的方向看去。

借着爆炸的火光，叶戈尔能看到一队队人影在坦克的掩护下，拼命朝指挥部冲去，其中甚至还有一部分骑兵。

维克多也同样用望远镜看到了这副的画面，他吃惊的长大嘴巴，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切，猛然间，他突然反应过来，拿起电台话筒就是一阵狂喊：

“营长，请立即支援指挥部，我们被偷袭了。“

“混蛋，我们还没有收到命令，这是擅自行动。“叶戈尔当兵的时间更长，对于军队的纪律有着更深刻的体会，如果情况弄错了，这种擅自行动会破坏整个作战计划不说，还会背负上军事法庭的责任。

再说，就算指挥部真的遇袭了，还有警卫部队呢，也不可能毫不招架之力，至于调动哪只部队回援，需要指挥部的通盘考虑，不是自己能擅自决定的。

可怜的叶戈尔，他根本就不知道，因为大意，指挥部附近并没有足够的警戒部队，遇到日军的坦克突袭后，根本就毫无反抗之力。

“那你联系指挥部试试，看看还能接上话吗？“维克多仍然不死心的问道，他平时虽然话多好动，但是对于危险，他有着一种本能的直觉。

这一下，提醒了叶戈尔，他抓起电台就急吼吼的呼叫起指挥部，但任凭他叫破喉咙，静悄悄的电台也始终没有给他任何答复。

维克多的心开始慢慢往下沉，他再一次提出自己的建议：

“营长，下命令吧，不然来不及了。“

“这帮日本杂碎，全体听令，向后转向，全力驰援指挥部。“叶戈尔毕竟是参加过战争的老兵，判明形势以后，他当机立断，展开火速驰援。

一时间，原本静悄悄的装甲兵营地，引擎发动声浓浓大作，几十辆坦克装甲车开始像苏醒的猛兽一般咆哮着冲向了指挥部的方向。

营长叶戈尔一马当先的冲到了全营的最前面，他的T-26战车疾驰如风，迅猛得就像是一头天生驰骋在草原上的骏马。

紧跟其后的是维克多的坦克，作为年轻的后起之秀，他的车组是全营仅次于叶戈尔的优秀存在，任凭叶戈尔如何奔驰疾走，他始终如影随形的跟随在其身后。

感受着迎面而来的阵阵疾风，半露在指挥塔上的叶戈尔回头看了眼紧跟在身后的维克多，露出了一个不易察觉的微笑，这个小子其实挺优秀的，早晚有一天他一定会超越自己的。

前线指挥所在视线中越来越近了，火光中依稀出现了日本战车的身影，叶戈尔关闭指挥塔盖，打开车长观瞄镜，拿起话筒向全营下达了装甲兵的第一条作战命令：

“成进攻队形，攻击前进，让那帮杂碎尝尝我们的厉害。“

“进攻！！！“维克多高声喊道。

“乌拉……乌拉………“这一刻，苏联装甲兵们杀声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