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北洋兵变
七
刚才枪战时，陈平、宋蕴魁、崔一珩都躺在大厅一角，不能动弹，吴兰和宋蕴雁正在拙笨地给他们做医疗包扎，枪声一响，她们两个人便吓的捂着耳朵趴在了几个男青年怀里，陈平等人则是一副福祸难料、听之任之的表情。
此时，林灏和肖锋突然跑到他们跟前，林灏熟练地拉拉陈平的胳膊和两条腿，肖锋检查了宋蕴魁和崔一珩，对林灏点点头。林灏低声对他们说：“你们现在有伤，但不影响行动，现在跟着我撤到外面去，听到没有？”
陈平几个人感觉遇到了救命菩萨，都鸡子啄食似地连连点头。
林灏在前面，把他们带到了原来他们坐的桌子跟前，挥手让他们低下头，蹲下。这里离窗户很近，林灏慢慢地伸头向窗外看去。
窗外躺了几具尸体，不过，窗户跟前似乎暂时安全，窗户右边20多米处，是日军三个射击点，窗户左边是中国军警的隐蔽点，他们依靠的障碍物就是几张桌子。
林灏先敏捷地跳了出去，然后示意肖锋，肖锋默契地把学生一个一个地送了出来，他在外面把他们归置到一起后，带着他们半蹲着沿着墙根向右边一个小夹道挪去。
就这样，在激烈的枪战缓冲期，他们竟奇迹般地转移成功了。
张彤江隐蔽在咖啡馆大门后面，时不时进行一次射击，同时，他全程看到了林灏和肖锋的举动，看着他们把好几个人都撤了出去，就疑惑地盯着林灏和肖锋。突然一颗飞弹从他头上飞过，他赶紧缩回了脖子。
一个日本陆战队员把子弹打完，就从射击点向咖啡馆移动过来，一边从腰间拿出一颗手榴弹，准备往咖啡馆里扔。
林灏距离这个日军足有6米远，他明白这颗手榴弹如果扔到屋内的结果。只见他突然一个鱼跃，就到了日军跟前，根本没有等这个日海军陆战队员醒过神来，他已经把他脖子拧断，把手榴弹拿到了手里。
临近的两个日海军陆战队员发现了林灏的攻击，就集中火力向林灏射击。林灏熟练地躲闪着子弹，顺手把手榴弹扔了过去，两个日军赶紧趴下躲避爆炸，他一个急闪身退回到了安全地方。
八
战斗进入了僵持的状态，枪声一会强一会弱。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杂乱脚步声，和车辆的轰鸣声，交战双方都有些期待，不知道是哪方的援兵，因此都向响声方向望去。
转眼功夫，一大队左臂上带着鲜艳黄布条的军人整齐地跑了过来，然后分成两队，把咖啡馆内外全部围了起来，交战双方都感到莫名其妙。
一个机枪手跑到咖啡馆门前空地上，什么话也不说，抱着机枪对着天空扫射了一梭子，恐怖的枪声把现场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大家静静地看着这群军人。这时在右边一个房顶上，黄副团长手拿铁皮话筒对着现场喊起话来：“现场所有人都给我听好了，现场所有人都给我听好了，我们是起义的“福建建国军”，奉命接管厦门政府，维持厦门治安，不管是北洋军人，外国军人，还是警察，以及市民，都要给我放下武器，接受我们的检查，否则格杀勿论。”
在场所有人看着“福建建国军”，都愣着了，不知道这是什么事，但是在枪炮的威慑下，大家都停止了行动。
北洋军部队里有一个人刚才还在战斗，他似乎认出了起义部队的熟人，就打招呼说：“向有心，你们这是投谁了？怎不告诉我们一声。”
向有心就是在**场举手、让董敬仁旅长给他找媳妇的士兵，他大声回答说：“我们是投向孙中山先生了，走向共和，欢迎你们过来啊。”
北洋军小头目闻听大惊，忙问道：“那我们大帅呢？”
向有心说：“这会恐怕已经被关起来了。只要你们归顺，董将军说，欢迎老乡一起革命。”
日本海军陆战队的人也在猜测这是什么情况，所以阵地上暂时平静下来。
向有心两边看看，对黄副团长说：“黄副团长，我看好像是日本海军陆战队的人与咱中国人战斗呢。”
黄副团长认真地观察了一会，然后拿着话筒，对着日军方向说：“日本海军陆战队的军人听着，我们现在是奉命起义，管制厦门，任何人员一律不得使用武器。命令你们立即停火，交出武器。”
日军阵地上日军正在犹豫，军曹山木贞秀说：“大尉。我々は撤退しよう。中国の兵士は反乱を起こして,あとで彼らはまた我々とけんかして,面倒は大きくなった,私たちは巻き添えにしてはならない（大尉，我们撤退吧。中国军人起义，一会他们再与咱们打起来，麻烦就大了，我们不能卷进去的）。”
森木原二大不以为然，他说：“8つぼ,中国の軍閥が一日じゅうぶつぶつしているので,我々は理解できない。これは中国人の詐欺だ,彼を無視し,我々は彼らを一掃する（八嘎，中国的军阀整天都在打，我们搞不懂。这是中国人的诈术，不理他，我们消灭他们）。”
山木贞秀立即说：“それは,統一的に消滅することである。（是，统统地消灭）。”
随即山木贞秀下令：“全面攻撃。（全面攻击）”
日军又开始进行射击，这次不仅向刚才的军警射击，也向“福建建国军”打了起来。
森木原二大尉刚下达完命令，就拿起了枪，枪口对准了黄副团长。
张彤江正在观察战场形势，突然看到日军大尉要向黄副团长开枪，他立即站起来大叫：“喂，危险，快闪开。”
张彤江伸起头刚想向黄副团长示警，日本海军陆战队一士兵就向张彤江射击，一颗子弹飞出枪口，向张彤江头上飞去。
张彤江一看不好，赶紧缩了一下头，子弹贴他的头皮飞过去，捎带着把他帽子打飞了。
陈平等人躲在一个角落里看到了这一切，都吓得不得了。
森木原二手里的枪已经瞄准了黄副团长，手指放到了扳机上，开始用劲扣动扳机。
陈平等人看到这一幕，紧张的都把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好像就要被噎死。眼看着黄副团长就要中枪，眼看着千钧一发，突然，奇迹出现了。
几乎是在森木原二射击的同时，只见林灏刹那间从腰里拔出一支德国驳壳枪，打开保险、瞄准、射击，一气呵成，森木原二大尉应声倒地，死了。
在他临死前，手里的枪也发出一颗子弹，不知射向何方。
浅野秋岗不知什么时候从屋子里跑了出来，虽然他的双手还被捆着，但他看到森木原二被打死，还是不管不顾地大叫：“森木君，你不能死啊，快快，打死他们中国人。”
起义军的机枪手看明白了这一切，他端起机枪对着日军猛烈扫射，向有心也端起枪来，边打边骂：“日你祖奶奶的，敢向俺们长官开枪。”
刚才与日军交火的军警们一看日军被压制了，也开始向日军开火。
日军这下子惨了，不一会又死伤好几个人。日军军曹山木贞秀眼看抵挡不住，令人抬着森木原二大尉尸体撤走了。
九
日本人撤走了，战场好像平静了瞬间。突然，北洋军有人向起义军射击，起义军一看这还了得，就向北洋军展开攻击，一时间咖啡馆内外重新陷入枪林弹雨之中。
警察们一看双方军人干起来了，他们不知道是该参与战斗呢，还是不参与战斗。还有的人说我们参与战斗的话，究竟站在那边呢？
张彤江一看，眼睛转了转，高声叫道：“警察兄弟们注意了，警察兄弟们注意了，我们警方接受“福建建国军”起义，不要向他们射击。”
警察们一听，嘚，这样好，大家安全，所以大家都躲了起来。
北洋军人本来就少，刚才不知是谁走火，或者是脑子进水，放了一枪，惹起这场战斗，现在一看警察都躲了，“福建建国军”还那么厉害，有些人就犹豫了，他们的枪声开始渐渐稀拉起来。
张彤江一看，又大声对北洋军士兵喊起来：“北洋军的弟兄们，我们平时一起当差，关系不错吧。我说几句心里话。”
他这一喊话，北洋军停止射击的人更多了：“北洋军的兄弟们，我劝你们也接受起义军吧。他们投的是孙中山先生，是广州军政府，现在国民党**联合北伐，多大的阵势，多大的前途啊。共和、**，民心所向啊。等胜利了，大家不都可以回家过好日子了，啊，你们说是不是啊？”
张彤江的声音停了，北洋军的枪声也彻底停了。
黄副团长一看局势已经被控制，就接过张彤江的讲话，大声说道：“张巡长说的对，我们起义就是为了民族，为了国家，为了共和。董将军说了，愿意一起干的，还是好兄弟，不愿意干的，给路费，送你们回北方老家。”
北洋军那边逐渐有人举着枪，走了出来，接着就有更多的人开始走出来，把枪扔到了地上。
林灏和肖锋看看现在安全了，带着陈平等人撤到了安全地方，然后转身又要回到战斗现场。
陈平一边擦着脸上的血迹，一边拉着林灏的袖子说：“大哥，大哥，您别走，刚才您好帅啊，教教我。”
宋蕴魁也站起来跟着说：“是啊，两位大哥，你们一走我们就要死了。”
吴兰则是在他们身后可怜兮兮地说：“求求你们别走，我好害怕。”
林灏看看这些学生，只好安慰道：“你们不要怕，这儿是安全地带，只要你们不再出去，就没有事。我们还有事。”
说着话和肖锋往前面走去，边走还边回头，看看他们，这一看就像孙悟空用金箍棒给唐僧、猪八戒和沙和尚画了一个圈，他们只要在圈里面一站，就妖魔鬼怪都不怕了。
看着林灏跑远了，陈平在后面高声叫道：“大哥，那你也给我们留个名字啊，回头我们好歹要感谢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