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最漫长的一天（中）
2199年7月1号地球轨道非洲大陆上空
“PDCO战舰星海号请注意，你们已经违反《迪拜协议》，并威胁我方空间站安全，请立即跟随我方战舰撤离地球轨道！否则，我们有权按照《迪拜协议》使用武力驱逐。”
加百列号发出的通讯内容在星海号指挥室响起，只是看着加百列号和米迦口号两条战舰不顾自身都开始掉零件了，还在原地做着不规则规避运动，似乎是准备躲避星海号那恐怖的重力炮。让星海号的船员们都有些哑然失笑。
不过，紧张的气氛依然没有减弱，毕竟谁都不知道那两条自称SDTO战舰上的驾驶者是否是真的人类，还是伪装**类的先驱者叛军。
“这里是PDCO太空战舰星海号，请表明你们的身份。”
欧阳晨星大声说道。
接着，随着对方通讯被接通，SDTO洛林中将的三维投影出现在星海号的指挥室里。
“我是SDTO太空军太空舰队月球分舰队中将司令洛林，请报告你的身份。”
“PDCO太空舰队月球分舰队战舰星海号上校副舰长欧阳晨星。”
欧阳晨星起身敬了个礼，让洛林中将有些吃惊的回礼——他没想到这条战功赫赫的战舰舰长竟然是如此“年轻”的上校。
“欧阳上校，贵舰已经明显违反……”
“对不起，洛林中将，我并不能确定你不是某个三维模拟程序。”
欧阳晨星不等对方说完就严肃地说道。
“什么？”
洛林吃了一惊。
“我是说到现在为止，根据我方**反应，叛军已经不止一次使用模拟程序和模拟声音欺骗我们的AI系统，扰乱我们的情报体系和参谋体系，我必须确认您就是洛林中将本人，而不是叛军用三维模拟出来的程序，也要确定加百列号和米迦口号是否还在SDTO的手中。无论我们想要谈任何具体的行动，我认为必须确认我们所谈判的对象都是我们认为的对象。”
欧阳晨星一本正经地说道。
“我可以提供我的专用身份ID，你去找SDTO司令部确认！”
“我也可以提供，但是我相信我们双方的组织都不会这么轻易向对方提供确认信息的！即使确认了，我也不能排除你的ID被叛军获取了！”
欧阳晨星冷冷地说道。
“那么我又怎么知道你是真实的欧阳上校，而不是某种三维模拟的AI程序呢？”
洛林中将带着一脸的怒气反问道。
“有道理，虽然我想说，你们现在还活着，应该就能说明问题。但是我想，这并不能消除我们之间的猜忌和敌视，而这正是叛军所利用的漏洞。所以……”
欧阳晨星坐在自己的舰长座位上一脸严肃地说道：
“虽然出于职责，我不能直接和你们SDTO总部进行联络，但是我希望我们两军相互派遣观察员到对方的战舰上去亲眼确认对方的战舰确实是隶属于对方，并且暂时驻扎，作为行动协调的联络员。”
洛林中将的投影顿时愣住了，愣在原地足足愣了2分钟才反应过来——也就是说，当双方的联络员登上对方的战舰后，这三条战舰绝对不会相互开火了。但是这可是在战时，而且PDCO和SDTO现在还是对峙状态，这么做可是容易被扣上通敌的帽子的。
“对不起，对于你的建议，我没办法直接回应，必须向我的上级通报，而且，我相信你也没有这个权利，也必须向上级请示。”
“您说的没错，但是我想我们必须弄清楚，毕竟三维成像技术的成熟早就可以以假乱真，只有让人和人面对面，我们才能用这种古老的方法确认对方。我们现在的敌人不是对方，而是那些叛军，如果我们继续保持着猜忌，敌对，对峙，那么最后当叛军胜利了，输掉的不只是我们，还有全人类，如果你一定要等待命令的话，可以先做好准备，我已经做好了派遣观察员和迎接你的人来星海号的准备了。欧阳晨星完毕！”
欧阳晨星关闭了通讯，耳中则传来参谋长钟良杰的怒吼：
“欧阳上校，你这个玩笑可开大了，星海号可是我军唯一一条第三代战舰，我们不能让SDTO的人就这么进来参观，我必须向上级报告！”
“参谋长，请放心，我已经下令关闭了重力系统，即使SDTO的人来了，我也会确保他们看不到任和涉密的内容的，如果还不放心，安东的宪兵还在，让他们全程监视。但是现在我们真的没有时间再和自己人钩心斗角了，我们的敌人了解我们的一切，而且对我们绝对不会手软的！请立即向太空军司令部报告，我等待他们的回应。同时表示，我们可以把信号接入SDTO的系统，向他们的总部直播登上加百列和米迦口号的情况。但是如果此刻地球轨道上混入了一艘叛军的战舰，我们将措手不及！”
欧阳晨星回答道，目光却死死地盯住了投影中的两条战舰。
加百列号被打倒重伤，可以看见连那些轴炮的炮管都已经被彻底废掉，舰身上的防御火炮，密集阵导弹发射器都已经被摧毁，推进器被击毁了两台，船身上到处都是露出的凝胶状修复剂和正在工作的修复用无人机。
然而一旁的米迦口号却是另外一副样子，虽然从外表看也是伤痕累累，但是受创严重的大部分竟然都是装甲最厚的地方，很多被凝胶包裹的部分只有很小的创伤，看似很多但是实际上并没有影响结构。而且很多地方的缺口似乎是故意没有维修一样。被击毁的武器显得很有规律，让战舰依然在各个角度保持了基本的武装力量。
欧阳晨星似乎又想到了当时的巴尔德尔号，这条战舰和他们擦身而过，但是打开记录上该战舰的投影和，眼前的米迦口号颇有点异曲同工之妙。而根他目前了解的状况，各舰队出现的叛军都是抢先向己方战舰开火才被发现的，之后就是激烈的战斗，己方战舰确认全靠共同作战或者是舰长密码。但是有的战舰由于舰长死于叛乱，也就没有认真确认。
“敌人有可能还在我们中间。等待第二次反水的机会！”
欧阳晨星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然后命令重力炮对准米迦口号，接着直接把通讯接到机库，命令那里将一条空间站来的运输船改为自动驾驶模式，准备发往对方进行检查。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欧阳晨星的头上也渗出了汗水，随即被穿着的衣服吸走。他一面看着眼前的两条太空战舰，一面又在接听侦察船传回来的情报。
终于，来自PDCO联合**的钟良杰转达了上面的命令：
“由于情况紧急，现在SDTO和PDCO都已经意识到了严重性，因此，双方高层都同意这次‘相互检查’，但是所有检查人员必须佩戴数据传输设备，即时将数据传回双方的最高司令部。另外，我提醒你在接驳仓那里安排好武装人员和防爆设施，船只在进入的时候要严格进行辐射扫描，避免敌人带着核弹进入你的战舰。飞船进入的时候，现在隔离舱外检查完毕后，再让他们进入机库，标准程序我想我就不用提醒你了。”
“谢谢，参谋长！”
欧阳晨星对一旁的唐纸鸢点了点头，后者立即开始接通SDTO提供的通信系统。然后，他又和赵国宇以及梁世宇小声交代了几句。
“欧阳，你要注意点，邀请SDTO的人来星海号，如果出了任何意外，这件事情事后会有人提出来的。你在这次危机中已经做了太多出格的事情，事后我不保证PDCO的军事法庭……”钟良杰中将提醒道。
欧阳晨星则苦笑了一声：“参谋长，这件事情后，您认为PDCO和SDTO还有存在的必要吗？人类将因为一个共同的对手被拴在一个命运共同体上，会为了自己重返太空或者是生存权而携手共战。而我，早就不在意我自己会怎样了！现在我只是尽量确保人类不会在现阶段就被彻底打垮！”
5分钟后
两艘运输船从星海号的机库中飞出，向着加百列号和米迦口号飞去，而加百列号和米迦口号也同时派出了两艘运输船向着星海号飞来。
双方的飞行速度都在不断地加快，而三舰的指挥官则都分别投影在对方的指挥室里准备看着这次“历史性”的检查。
“停下来！”
欧阳晨星一声怒吼，让双方所有人都愣住了。而三艘运输船此刻也都开着全程通讯，顿时都停了下来。
“你什么意思？欧阳上校？SDTO和PDCO的高层都在看着我们呢。”
洛林中将通过通讯愤怒地问道。
“让我们双方的运输机都停止前进，就在现在的位置，不然我就把他们打下来！”
欧阳晨星厉声说道，而此刻SDTO的两艘运输舰上也顿时响起了火控雷达的锁定声。
“暂停任务，暂停任务！”
洛林中将和米迦口号舰长奥尔夫上校几乎同时大声命令道。
4条运输船几乎同时停止了加速，在双方接近中线的位置停了下来。
“你在干什么？欧阳？”
欧阳晨星的耳机中也传来了钟良杰的怒吼——现在双方的高层也都把目光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对不起，在我们相互检查战舰之前，我认为，应该让运输机之间先进行自我检查，不然，我怎么知道你的运输机里是不是突击队？又或者是自杀式炸药，星海号就在昨天，就遭受了一轮特洛伊木马的攻击，请原谅我们必须小心谨慎。反正我们的接驳口都是标准的。”
欧阳晨星一脸镇定地说道。
“你……为什么不早提出要求！”洛林中将虽然恼火这一决定，但是高层还是不希望这时候节外生枝，同意了双方运输舰的接驳。
正当四艘运输舰靠近，开始相互接驳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米迦口号的运输舰突然以一个超高的加速度飞过其他运输船，向着星海号冲来。几乎在同一时刻，舰长奥尔夫的投影从星海号的指挥室中消失了，而米迦口号则瞬间开启了全部的火力，向着加百列号和星海号，以及远处的SDTO太空电梯“圣殿”空间站开了火。
“你在干什么？米迦口号，奥尔夫上校？”
洛林中将大惊失色，惊慌失措地叫了出来。然而几乎就在同一时刻，几发导弹已经穿过了加百列号的火力网，重重地打在了加百列号上。
“重力炮发射！”
几乎在同一时间，欧阳晨星也下达了命令，清脆的声音盖过了洛林中将的慌张。
随着重力炮在同一时间的发射，米迦口号也在瞬间变成了一堆开始变形的废铁，带着未完成的使命，向着深邃的星空飘了过去，而那条担任自杀任务的运输船，也几乎在同一时间被星海号的炮火摧毁。
加百列号那伤痕累累的船体又遭受了几发导弹，船体濒临解体。那些打向“圣殿”空间站的导弹和电磁制导炮弹，虽然被空间站的防御火力和用作“肉盾”的无人机拦截了下来了大部分。但是还有少量的导弹和激光束命中了目标，让整个太空电梯外围遭受了一定的损失，但是并没有破坏其功能。
“请立即通报所有在战斗的战舰，敌人可能还隐藏在我军之中，准备伺机发难，请求各舰队采用交叉确认的原则，派遣人员直接到其他战舰确认战舰归属情况，确保我军内部没有潜伏的敌舰。”
欧阳晨星的声音立即在PDCO和SDTO的指挥部里传开，两边的参谋们还没有从米迦口号放水和被摧毁的震惊中醒来。不过听到这段发言后，也没有时间犹豫，立即把情报发送给自己各部还在作战的舰队。
而欧阳晨星则一脸镇定地对着洛林中将说道。
“对不起，我们的‘检查’被打断了，将军，您可以派遣您的运输船继续前进，我已经派人在机库等待他们了。至于我们的检察人员，很抱歉，您还得多等点时间，为了避免损伤，我派去的两艘运输船，都是无人驾驶的。”
“所以你早就知道米迦口号有问题？”
洛林一脸狼狈，恼火地说道。
“如果我告诉您，你会信吗？”欧阳晨星冷冷地说道。
“或许我会派人去米迦勒号检查。”
洛林愤怒地说道——刚才的袭击，又导致加百列号上死伤了20余人，而这条船也基本失去了战斗力。
“那只是或许，但是您不应该通过通讯，而是早该派人实地检查一下米迦口号!”
欧阳晨星冷冷地说道——实际上，他必须等到重力炮充能完毕后才能开火，在这之前，如果不能稳住米迦口号，星海号没有把握将其瞬间摧毁。
很快，交战中接到命令的各舰队立即开始清查自身内部隐藏的敌舰——他们之前都因为作战过于激烈，而只是从投影通讯中确认的己方舰队。
不过由于SDTO的人员匆忙之中使用明码发报，导致通讯被截听，不少隐藏在舰队中的叛军战舰同时发难，让PDCO和SDTO的舰队再次在战斗中遭到了腹背打击。
只是这一下，叛军的情况也彻底明了了，PDCO和SDTO的**，最终确认了所有在叛乱中守住和被夺取的战舰，情报也逐渐清晰起来。在双方上级的授意下两大组织的**紧急交换了一下情报，总算是对现在的战场态势有了一些了解。
根据最新的情报，目前，月球方面，只有PDCO的10艘战舰还在苦苦支撑——就在他们刚刚解决了两条内部的叛军战舰和之前战斗中损失的三艘战舰之后。而他们的对手，那些叛军也只剩下16艘战舰，正和PDCO激战。
但是由于PDCO各舰都有不同程度的损伤，又遭收了一轮腹背受敌的打击，现在无论是战力还是士气都受挫严重。好在双方经过激烈战斗，弹药消耗都十分巨大，现在陷入了相持状态。
而虽然有情报延迟，但是很明显，经过确认的情报中，火星，木卫和土卫的战局都十分不利。火星轨道算是叛军的大本营，SDTO投入的62艘战舰中有41艘成功地发动了叛乱，而PDCO的39艘战舰中，也有11艘发动了叛乱，并且在叛乱后以一个突然袭击，重创了双方剩下的舰队。现在，SDTO仅剩的7艘战舰和PDCO仅剩的19艘战舰已经等不及地球上的通讯，重新集结后边打边撤苟延残喘。
至于情报更加延后的木卫舰队和土卫舰队，SDTO投入的30艘战舰有21艘发动叛乱，PDCO投入的12艘战舰中有4艘成功发动叛乱，双方还在进行着战斗，只是通讯的延误让双方的**很难拿到第一手情报。
这还不包括那些被攻占的穹顶——考虑到除了月球的穹顶由于距离较近轮换人员较多外，其他星球的穹顶中那些常驻的先驱者是绝对优势比例，最夸张的可以达到8成以上，因此可能早已经全部失陷。
到了这个份上，无论是PDCO还是SDTO都已经明白自己面临的大问题了，于是，在双方也来不及再相互指责，在高层的默许下，双方的**立即开始了相互合作协调行动。
“把木卫，土卫和火星的舰队撤回来，全力保住地月系的安全！”
PDCO的参谋长钟良杰最终提出了这个建议——毕竟现在SDTO的舰队大部分都被夺取，只靠剩余的PDCO战舰一开始就处在不利的态势，不可能在所有的战场取胜，只能先集中力量确保地月系的安全，然后，利用月球和地球轨道的空间站和船坞恢复力量，补充人员和装备，再寻求反击的时机。
相比于先驱者叛军，现在的太空舰队都陷入了技术人员和作战员缺乏的状态，再加上叛军的突然行动，让整个舰队都乱套了。但是由于人类长期霸占着舰长，舰队司令等职位，又让他们在大舰队的行动，编组，统筹方面占有绝对优势。而在这一点上，那些长期担任各舰技术骨干却缺乏大舰队管理经验的先驱者就相形见绌了。
也就是说，只要人类的舰队能返回地月系，获得补给，重新编组统筹作战，那么即使数量上有劣势，也不一定会败给先驱者。更何况背靠地球他们能够获得的补给也是充足的，再加上如果到时候和星海号组队，协助这条战舰秒杀叛军，那么形势可能立即逆转。
然而，下达这个命令的人，也必然背上丢弃火星和木卫土卫的责任。
两大组织的**经过联合商议后，都觉得钟良杰的计划是目前唯一可行的方案。只是上报上去之后，却让上级陷入了一片沉寂——管事儿的官僚没有愿意背上这个骂名的。
然而随着月球舰队又一条战舰被击毁，战局继续的恶化的消息传来，PDCO和SDTO的高层几乎同时被迫下定了决心，执行这一撤离计划。
2199年7月1日，人类历史上第一次庞大的太空撤离开始了。
木卫，土卫，火星的两大组织的残余舰队，掩护着所有能够撤离的运输船，带着所有能带走的物资，踏上了返回地球的漫长撤退之路。
虽然叛军的战舰立即展开了追击，然而已经脱离战场的两大组织舰队不断交替掩护，重新组队，反倒是让缺乏大舰队指挥经验的叛军连连失误，付出了更大的损失。
这场战争到此为止，终于确定了敌我双方，并将双方分割开来，下一阶段残酷的战斗即将开始，让双方的高层水平和整体实力展现出来，最终决定战争的胜负——而在这一点上，虽然先驱者叛军拥有战舰数量上的绝对优势，但是却明显不如人类后续的力量。
为了对应这些叛军，SDTO立即下达了动员令，将所有曾经在太空军服役，年龄70岁以下，包括所有民用太空船的船员召集起来，并迅速将所有可用的储备物资送往太空电梯，准备通过这里进行补充。而PDCO甚至开始从桃源星调集人员和物资……
然而，在太空时代，战争成败瞬息万变，有时往往一条战舰就能在一瞬间左右整个战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