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自告奋勇
没有隆重的欢送仪式，也没官兵们们期待的火车。剿匪队伍就这么悄无声息地出发了。
白天锡依依不舍地望着那辆舒适的福特牌小汽车，无奈地让人扶上了一匹老马。因为他人小，够不着马蹬，而且也没骑过马。
这支刚刚扩编的宪兵营是步兵，只有军官们骑着马。好在东北大平原并不崎岖，队伍行进速度很快。
队伍走了四天之后，佐藤圣找到张宗昌，提出了他和白天锡先行出发，去寻找匪穴的想法。张宗昌先是以他的两位贤弟人小、无侦察经验为借口加以拒绝。想必，那是张宗昌有意在保护他们。后来，张宗昌经不住佐藤圣软磨硬泡，终于答应了。白天锡是不情愿的，但他没法子，只好跟着佐藤圣。
于是，佐藤圣带着白天锡脱离队伍，纵马向西北方向的丘陵一带奔去。
经过了五天的疾行，也可以说是练了五天的骑术，白天锡的马才勉强跟上了急匆匆往前跑的佐藤圣。
野狼山，地处于辽宁、吉林和蒙古草原的交界地区。这一带，地形起伏不算大，只有一些丘陵和丛林。适合于土匪固守的险峻之处并不太多。所以，佐藤圣他们所要找的独眼狼武装属于半流窜性质的匪帮。也就是春夏秋三季流窜骚扰，冬季寻找固定地点安营扎寨过冬的那种。
佐藤圣两个人到了独眼狼活动区域开始打听，山民们都不知道野狼山，只知道独眼狼这个人。若是佐藤圣两个人追问急了，山民们便避开了。所以，佐藤圣两个人在这一带没有得到任何消息。
两天之后，佐藤圣着急了。因为再有一天，张宗昌的部队就会赶到驻扎地域。张宗昌的手下干将都当过土匪，比如说褚玉璞。他们寻找起土匪的踪迹来，肯定要比佐藤圣二人快得多。到时候，建功立业、当英雄的愿望便难以实现。
并不想冒险的白天锡看到他的盟兄急得满嘴燎泡，便动了侧隐之心。他对佐藤圣说：“二哥，咱们用这种方法打听下去，是永远不会有结果的。”
“为什么？”
“这样规模的土匪，能够横行于这一带，而不被官军所剿灭，自有他们的生存之道。比如说，土匪广撒眼线、威胁老百姓，有哪个人敢自找麻烦地告诉我们？而且，我们两个明显不是当地人，老百姓知道我们是干啥的？若我们是替土匪办事的呢？”
“你咋不早说呢？”
“现在也不晚。中国有句老话，叫做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我想，会有人说实话的。”
“用大洋悬赏？嗯！”
但白天锡的想法错了。佐藤圣两个人又找了一个村子，挨家挨户地走。最后，甚至是手里拿着一摞大洋都没打听到一丝线索。
两个人都有些泄气了。就在两个人转往下一个村子的时候，一个山民骑着一头小毛驴追了上来。
山民气喘吁吁地问：“告诉你们土匪的线索，你们是不是就给大洋？”
“没错。你是谁？难道你知道土匪的踪迹？”佐藤急着问。
“我是刚才你们路过的那个村子的村副。我不仅知道线索，而且还知道他们的营地。”
“真的？”佐藤圣有些喜出望外，“告诉我，我马上就给你大洋！”
村副问：“我要是带你们去呢？”
“给你更多的大洋！”
“我现在就要！”村副伸出了手。
白天锡有些机警：“领我们找到土匪才能给你。若是先给了你，你跑了咋办？”
村副道：“这一带的村子里都有很多的土匪眼线。我冒着生命危险来追你们，你们却不相信我？那好，我走了。”
“别，我先给你。”佐藤圣说着，便从白天锡身上背的皮包里拿出一摞大洋递了过去。
村副接过大洋，拿起一块猛地一吹，然后放到耳边，登时喜笑颜开：“走，我带你们去！”
佐藤圣两个人上马，跟着村副向西走去。很快，这一行人就进入了山林地带。
村副边走边问：“二位少爷，你们找土匪的营地干啥？”
白天锡一把拉住了佐藤圣，抢先回答：“我们是外哈吃横把的，前来野狼山靠窑。”
那人立即勒住了小毛驴，跳了下来，“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二位爷，我有眼无珠，不知道你们是山上的人。请你们二位千万不要说是我领你们上山头的。因为没经榄把子们（土匪头领）同意，私自指引他人上山，他们会杀了我们全家的。”
说完，村副“咚咚咚”地直叩头。
“你放心，我们见到独眼龙之后，绝不会提你的！”佐藤圣说。
“谢谢二位爷了。”
村副在前面带路，在后面跟着的佐藤圣问：“三弟，你刚才说了啥，把这小子吓成这样？”
白天锡小声说：“是土匪黑话。我说，我们是外地的土匪，前来野狼山投独眼狼的。”
“你怎会土匪的黑话？”
“当过小伙计的，啥都接触，自然会一些。”
“你也教教我吧。等上了山，我好使呀。”
“我只会点皮毛。要是都学，没个一年半载的学不会。我们冒充土匪肯定不行。我看，我们得换下身份。”
“什么意思？”
“高桥少佐不是说这支队伍由日本人掌控着吗？干脆，咱就利用你的……”
“利用我的什么？”
“利用我们两个日本人的身份跟他们打交道。”
“就按你说的办！”
村副带着白天锡和佐藤圣来到了一片茂盛的丛林前。他指着隐没于丛林中的一片山说：“过了这道梁子，就是野狼山了。独眼狼的队伍就在这片山林里。这里是‘门槛’，小的不能再带着你们往前走了。”
白天锡：“你可以走了。你要是骗了我们的话，小心你的小命！”
“小的绝对没骗二位大爷，我可以对天发誓！”
说完，村副拔转驴头，一溜烟地跑了。
佐藤圣望着茂密的林海，叹道：“多亏了这个人，若是让我们寻找，走到近前都不知道呢！”
“二哥，你别以为这个村副是什么好东西。他不仅仅是土匪的眼线。而且，他拿了我们大洋，还想把我们领到土匪面前挨闷棍。我若是没说我们也是土匪的话，说不定咱俩早给放倒了！”
“这小子这么阴险？”
“这是我猜的。在这种地方，遇事可得多留几个心眼啊！”
“我不用留心眼了。你多留一些，到时候多提醒我就是了。”
佐藤圣说完，两个人向丛林里走去。
八月的山里，空气格外清馨，那一望无垠的林海层层叠叠、郁郁葱葱。小溪、绿地、鲜花、巨松交相辉映。佐藤圣在日本那里见过这样的美景？很快，他就陶醉其中。
“咱们日本要是有这样的美景可就好了。不过，我们致力于把这样的好地方收归我们大日本。到时候，我们也就有了这样的美景了。”
白天锡心想：二哥呀，你怎么也跟那些日本人一样，看见人家的好东西就想收归已有？难道所有的日本人都是这个样子？
两个人来到了一处清澈的小溪前。佐藤圣跳下了马，从小溪里鞠起一捧溪水喝着。
“真甜！”佐藤圣赞了一句就躺在草地上自我陶醉起来。
“二哥，就不要耽搁了。顶多再有两个小时，太阳就要落山。林子里不似外面。白天视线还看不清呢。黑了天，咱可就成瞎子了。”
“那怎么办？”佐藤圣坐起来问。
“先找一个能过夜的地方，再吃点干粮。我们明天接着找。”
“我看这地方就不错。”
“行！”
白天锡赶紧跳下马，将马背上捆的包解开拿下，摊开在了地上。两个人盘腿坐在地上吃着烧饼和酱牛肉。这一天跑的，两个人早就饿透了。
突然，一个声音传了过来：“什么东西这么香啊？”
白天锡和佐藤圣两个人急忙回过身。佐藤圣顺势将他腰里插着的短倭刀抽出来半截。
只见一个头戴草帽、身披蓑衣的干巴老头走了过来。
佐藤圣道：“你是什么人？”
干巴老头用手拔开倭刀：“年轻人，少玩这个，割了手。你问我是什么人？哦，采蘑菇的。”
说完，干巴老头蹲下来，毫不客气地拿起一块牛肉放到嘴里嚼着：“嗯，不错。是在最前面那个屯子里老苗头家买的吧？”
“没错。”白天锡刚说完，却吓了一个激灵。原来，他发现这个干巴老头只有一只眼睛，另一只用皮带子拦着。因为那个独眼狼苏志发就是一只眼睛。难道，这个老头就是苏志发？
也许自己多虑了。因为一个凶恶的大魔头不会是一副笑迷迷的样子，而独自一人出来采蘑菇的。
佐藤圣两个人一看干巴老头没什么恶意，也就坐了下来，同老头一道吃着干粮。
佐藤圣问：“老爷子，你经常到这里来采蘑菇？”
“只要有蘑菇我就来。这大山林里树蘑菇多，不好吃。我主要找黑蘑菇。你们瞧，今天我拣了不少，晚上就可以好好吃一顿了。”说完，干巴老头给佐藤圣看了看腰上挂着的小篓子。
佐藤圣说：“老爷子，我的意思是说，你经常到林子里采蘑菇，看到土匪没有？”
“怎么没看到啊。这林子里多的是，我每天一睁眼就能见到。”
“他们在哪儿？”佐藤圣显得有些紧张。
“小小年纪，眼神不好还是咋的？”干巴老头向佐藤圣和白天锡两个人身后一指：“你们瞧！”
